第二十八章 驚人暗涌
“這是什麼意思?”溫齡將盒子放在石桌上,面色不善的說道。
萬離笑着道:“萬離說過,這琵琶只你相配,其他人多看一眼都是不可。”
“溫齡也說過無功不受祿,萬莊主神通廣大,偶爾予人一些小物件也許不足為道,但是,溫齡絕不欠人人。”溫齡目光堅定的看着萬離,眼中含着質疑與薄怒。
萬離勾唇一笑,低語喃喃道:“這才是你……溫來怡。你的人就該是這般,菩薩一樣的心腸……那不是你的本性。”
自語罷便抬頭燦爛一笑,繼續說:“我送你琵琶,是有求於你……呵呵,萬離固疾纏身,只怕除了溫姑娘,便回力無天了。”
溫齡聽罷皺起眉頭打量他,只見他的面色十分好,玉澤一般的容光覆在臉上,不見任何病徵。她心裏立刻泛起一絲反感,淡淡道:“萬離,你究竟要欺瞞我到幾時?”
萬離見她沒有把他說的無力回天當回事,也不多說,只是順着她的話:“我絕沒有欺瞞你任何事,只要你問,我便答。”說著認真的看了她一眼,“萬離絕對不會欺騙溫來怡。”
溫齡有些不自在的移開目光,語氣稍稍柔和,道:“那好,你且告訴我。你是什麼身份,為何要這樣寬待陶園,為何要繞這樣大的圈子接近我……們。”
萬離笑着給她倒了一杯茶,繞過了她的提問說道:“我知曉你要顛覆皇權,知曉你要銷陶土、滅陶藝。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你的身世,知道你這幾年佈下的線,知道你……在等程楓。”
溫齡感到非常的震驚,她雖然知道萬離非同常人,但是卻不想他神通廣大到如此地步。愣了一會,怔怔道:“你想怎麼樣。”
萬離深深的看着她說:“溫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你,並非要加害於你。”
溫齡眯起眼睛道:“朝中變故,賈思琮,還有那日……我上南山寺改了道路的車夫(參見第四章),都是你的手筆吧?”
萬離讚賞的點點頭。那日確實是他計算好時間,遣人將溫齡的路線改道,只為了製造容成初見溫齡的機會,要在容成心裏刻畫出一個讓人過目不忘的溫齡。
他的心機重,重在對人性的把握。他城府極深,自幼便諳於運用每個人微妙的心理變化,去創造一絲一線的機遇,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溫齡的心思縝密機敏,立刻現了這些事中最可疑最要緊的地方,於是盯着萬離說道:“你與羲和是什麼關係?”
萬離心中一動,感嘆溫齡舉一二推三四五的思維,搖着頭笑道:“我沒有任何意圖要造反,羲和也沒有。”
羲和在朝中勢力的強大,溫齡也是知曉一二的。容成一直忌憚羲和的勢力,懷疑他有造反之心,溫齡心中暗自計較,也有些懷疑。
羲和沒有理由的在容襄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幫助溫齡與陶園逃過滅頂之災,這已經讓人起疑。這樣的作為總讓人感覺他是在拉攏溫齡,拉攏整個國家的陶人。
一國丞相,有必要這樣拉攏國人嗎?而且還在這麼動亂的時候,讓萬離千方百計來接近她,這如何叫人不亂想?
“你若是問我的身份,我也不瞞你……”萬離手指輕輕撫過木盒上雋秀的刻字,“金鱗卸甲,紫氣東來。”
若說溫齡之前是震驚,如今聽到了這句話才是要驚詫得一語不能。她雙瞳漸漸睜大,立刻從座位上站起,單膝跪地向萬離行禮,道:“溫齡得見盟主本尊,實在榮幸。”
下山以來,溫齡與一寸的行動寸步難行,在沒有基礎的布線和消息打探中摸爬,一度處在極度危險的狀態下,隨時都有可能被朝廷的黑金暗衛盯上。
所幸的就是,他們得到了武林盟主的庇佑。這位盟主不僅見尾不見,而且異常的神秘,暗中將正派和邪教的關係調和,梳理了江湖八成的交際網,將江湖的力量凝聚在了一個點上。
這也就是這幾年裏,江湖能與朝廷分庭抗禮的緣由,所以這位盟主便成了黑白兩道神一般的存在。
這麼多年,溫齡心中雖然感激,卻始終不得見他真人一面,心中總有些遺憾。所以當她聽到萬離說出這句早幾年前,盟主給她們的暗語時,她的心幾乎要跳脫出腔。
而萬離也深知溫齡的性子,知道她這一禮不可避免,便由着她拜下,以減輕了她心中無故受人恩惠的壓抑之感。
難怪萬離有如此靈通的消息,本事亦大的翻了天去。他的手上緊緊抓着江湖勢力,又籠絡了文人一脈,加之與羲和的相互協作,已經拿下了半個南國的勢力。
若是容成能夠與之聯合,將正統官權與程楓的兵權也匯入這股力量之中……溫齡屏着呼吸看着點頭在笑的萬離,心中洶湧澎湃的熱血難以平復。
萬離已經把握了溫齡思維的迅速與靈活,猜到溫齡已經想通了個中局勢的微妙,於是便道:“我們這麼多年的佈局,不過就是在……等你而已。”
“我們縱有傾國勢力,但是不得民心也是萬不可行……而這萬民之心,就是你,溫來怡。”萬離微微昂起下巴,手上轉動着翠綠色的瓷杯,“得民心者得天下,得溫齡者得民心。”
溫齡心中一顫,腹中一股不知名的氣息遊走在丹田,她的呼吸不穩,因為激動與欣喜而微微波動着。那種幾欲跳脫的昂揚讓她的眸子神采奕奕,明亮得萬離幾乎讚歎出聲。
“來怡,若是我猜的沒錯,你應是習武之人才對。”萬離單手支着下巴,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羊脂玉般的手臂,笑着的眉眼含着三分風流,輕佻的看着她。
萬離的臉承着天成之貌,非常的完美。這一動作與神態配合著身後的薄紗,彷彿成了一副絕美的畫卷,自然的浮出上好的質感與意境。
溫齡掃了一眼過去,心頭便是一跳,面上有些燙,對萬離的敬重之心一瞬間消失。這人在眾人前舉止雅緻得體,面對着她卻總是時不時的曖昧風流。更要命的是,她還真就每次都中招。
她愣了一會,這才憶起他說了什麼,紅着的臉立刻沉了幾分,似乎不願意提起這件事,語氣中帶着不快道:“溫齡一介醫士,不懂得刀劍之道。”
萬離將她的神盡收眼底,心中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於是便慵懶着聲音道:“你在逃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