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子都

回到總理府的路上，郭紹激動的內心漸漸平靜。

雖然說他現在終於有后了，但一個問題也擺在了他的面前，周皇后肚子裏這個孩子該怎麼安排呢？周皇後到底不是他郭紹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將她肚子搞大這件事，絕不能被外人所知，不然這會成為一個影響極為惡劣的政治事件。

郭紹打算把這件事情封鎖下來，先讓周后把孩子生下來，至於後面的事情只能以後再說了。

打定了主意以後，郭紹也不回總理府了，他轉道去了坤寧宮，然而周皇后還在生氣，根本就不見他。

這種事情換了那個女人心裏都會有氣，更不用說對方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了。郭紹打算過幾天，等周皇后氣消了，再來跟她商量這件事情。

打道回府的路上，郭紹看見了幾個光宗的遺孀，這幾人頓時這讓他想到了幾天前的李選侍。那事，的確是紹哥操作失誤了。但回頭一想，問題也不大，反正只要沒人知道，就不會有什麼惡劣影響。

隨便淫人妻子，是一件有風險的事情，就拿曹操舉例，當初在宛城那一炮，差點把自己都帶走。所以郭紹對自己的下半身一直很克制，除了原配夫人衛子都，他就只有幾個情人，且這幾個都是寡婦。

不過郭紹這幾個露水情人，大都是沒有孩子的，這就不會有什麼風險，也不會有人因為這種姦情去跟郭紹拚命。

當然了，郭紹的眾多露水情人里也不都是寡婦，比如說左良玉的妻子李氏，那就是個例外。但那件事情也不能全怪郭紹，要怪也怪左良玉，誰讓他想坑死紹哥來着，這就不能怪郭紹去撬他老婆了。

郭紹剛剛回到總理府，還沒進門就見馬國成走過來低聲稟報道：“主公，李選侍來了，已經在裏面等您很久了。”

聽到這裏的時候，郭紹大感意外。他實在是沒想到，李選侍這女人居然這般大膽，大白天的還敢跑到總理府來找他？不知道後宮女子不能隨便來見外臣嗎？這娘們就不怕被議論？她不怕，自己還怕呢？！

他想了想，道：“國成，你在這頂住，我先出宮一趟。千萬別跟那娘們說，我回來過！她要問我去哪了，你就說我去視察周遇吉的軍隊了，一兩天內回不來，聽見沒？”

馬國成撓了撓頭，道：“都督，這不是叫俺說謊嗎？”

郭紹道：“我讓你怎麼說你就怎麼說，聽明白沒有？”

馬國成點了點頭：“俺知道了。”

郭紹沒再管他，轉過頭逃一般的離開了。

離開皇宮以後，郭紹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身後的護衛距離他大概有十幾步。此時郭紹很迷茫，他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想了一會兒后，郭紹轉身去了周遇吉那，既然自己說了要去他那視察軍隊，不妨真的去看看。

因為是突擊到訪，周遇吉根本就沒想到郭紹要來，所以什麼準備都沒有。

結果就是，郭紹看到的是一個髒亂差的軍營，而且到處都是亂鬨哄的，這種軍隊根本就不能用軍隊來形容。

周遇吉滿臉尷尬，郭紹雖陰沉着臉但也沒說什麼。

糊弄領導這種事情，大明朝就已經有了，通常上級領導來軍隊視察，底下人提前幾天就會得到招呼，像軍營這些都會被打掃的很整潔，就連伙食待遇什麼的都會提高。

郭紹也干過這種糊弄上級的事情，自然知道其中的道道，所以他並沒有為難周遇吉。

跟對方簡單交談了一下，了解了一下京營的整改情況以後，郭紹跟着他到三大營去視察。

三大營這些丘八，明顯沒想到郭紹要來，當看到他出現的時候，許多人都很驚訝，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郭紹居然坐在地上和他們交談，這讓這些丘八大受感動。

以往上級領導來視察的時候，那都是高高在上鼻孔朝天，誰又能像郭都督一樣，與他們席地交談，沒有半點架子呢？

從三大營視察回來，天差不多已經擦黑了。郭紹不知道李選侍那娘們走沒走，所以就不打算回總理府睡了。

他打算回自己原來在京城的宅子住一宿，推開熟悉的大門，裏面的景緻和自己上次來時相差不大。

徑直來到上房以後，郭紹讓自己的護衛們下去找房間休息。

他的府邸很大，三進的院子，能住好幾百人。

當初他家被抄了，僕人們四散而逃，這宅子早空了，所以這些護衛想去住哪間房子都沒問題，郭紹也懶得管。

推門進去以後，郭紹驚訝的發現，裏面居然並沒落灰，好像是有人在打掃。

自己似乎並沒吩咐過人進這間房間，是誰在打掃？

循着熟悉的記憶，郭紹摸着黑點亮了房中的油燈，隨着燭光將房間照亮，房間裏的模樣，雖然和以往相差不大，但早已物是人非。

記得郭紹被抄家的時候，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被抄走了，就連梳妝枱上那些首飾，也被人拿了。

他打回來以後，家裏所有被拿走的東西，一夜之間居然又都回來，甚至還多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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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紹站在衣櫃前，看着裏面那些女性的衣物，悵然若失。

雖然丟失的東西都回來了，但失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郭紹看着衣櫃裏一件白色的珍珠汗衫，往事在心頭浮起。衛子都彷彿活過來了，好像就穿着這件衣服，在她與房中嬉戲，一切宛如在昨天一樣。

這時房門聲響，房門打開，只見雲裳小心翼翼的探了一個頭進來，看到是郭紹，她先是一怔，接着才推門進來，臉上滿是震驚：“都督，真的是你嗎？”

雲裳是衛子都的陪嫁侍女，她跟衛子都一起長大，倆人的感情很好，幾乎就像是姐妹。實際上衛子都不止一次次的撮合雲裳跟郭紹，但都被當時的郭紹給拒絕了。

這倒不是說雲裳長得很醜，相反這小侍女頗有姿色，而且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在這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這是相當難得的。郭紹沒有收下她，純粹是因為當初一直忙着搞事業，沒心思跟小侍女談感情罷了。

後來郭紹被抄家的時候，雲裳也沒了蹤跡，郭紹以為她不是跑了就是死了，但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還活着。

郭紹驚喜的看着雲裳：“雲裳，你，你還活着。”

雲裳激動的眼泛淚花：“活着，奴婢還活着。”

郭紹看她要哭，趕忙開口安慰：“雲裳，你我能重逢是喜事，莫哭。”

雲裳點了點頭，道：“奴婢以為，這輩子再見不到大人了。”

郭紹微微一怔，拉起她的手說道：“抱歉，都是我不好，害了你和夫人。”

雲裳的臉上微紅，但並沒來從郭紹手裏把手抽回來，低着頭，道：“大人折煞奴婢了。”頓了一頓，道：“其實夫人並不埋怨大人。”

提起衛子都，郭紹立即問道：“雲裳，家裏遭難前，我曾寫了一封信給夫人要她速速離開京城，她沒收到信嗎？”

雲裳搖頭道：“信夫人收到了，只是……”

“只是什麼？”郭紹追問道。

雲裳抬起頭，兩行清淚從眼角垂了下來，抽泣道：“只是夫人當時並不願離開。”

“什麼？”郭紹被震的險些沒有站穩。他一直以為是衛子都沒來得及離開，根本沒想到她竟不願走。

衛子都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難道不知當時的兇險嗎？她為何不願離開呢？

郭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奴婢也勸過夫人，可夫人說什麼也不願走。”雲裳話語中帶着惋惜之意。

郭紹道：“你可知夫人為何不願走？”

雲裳看着郭紹，欲言又止。

郭紹抓住了她的胳膊，看着她咆哮道：“告訴我！”

雲裳被嚇壞了，她哭出了聲。郭紹也意識到自己過於失態，這才放開她，然後扶着她的腰坐到一旁的床上，輕聲問道：“雲裳，剛剛是我態度不好。但我也只是想知道真相。”

雲裳用手擦了他眼角的淚痕，道：“夫人說，她要讓主公能師出有名！要讓主公能得到天下之人的同情，更是要讓您能放開手腳。”

郭紹聞言，如五雷轟頂，心痛不已。他抱住雲裳，淚水奪眶而出，“為什麼她這麼傻......”

雲裳輕輕拍着郭紹的後背，安慰道：“夫人心繫國家，她不想讓主公背負罵名。夫人常說，國之大義，高於個人生死。”

郭紹緩緩鬆開雲裳，眼神堅定地說：“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明天我就要將那些陷害我們的奸臣九族誅滅，為夫人報仇！”

雲裳趕忙搖頭道：“主公，您萬萬不可如此啊！”

郭紹不解道：“為何？”

“大開殺戒非夫人所願也。”雲裳嘆息了一聲，說道：“夫人曾言，不願再看到有殺戮，夫人還說若是將來都督進京，能不殺人就不要殺人，能少殺人一定要少殺，切不可濫殺無辜。”

郭紹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雲裳的勸說，他從床上坐起來，狂怒的說道：“我不信！我不信！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夫人說的？”

雲裳道：“夫人臨死前曾寫了一封信交給主公。”

郭紹道：“信在哪裏？”

雲裳搖了搖頭：“本來是給我了，後來官府帶人來抄家，我們所有人身上的東西都被搜走了，那封信也被人取走了。之後府上的奴僕，基本都被關進了大牢，就連我也要被抓，後來是夫人求情，讓那個信阮的尚書將我放走。我想那封信應該落到了那個阮尚書手裏。”

聽完這話以後，郭紹又想起了那日在大牢裏阮大鋮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莫非衛子都真的留了封信給自己？

郭紹冷靜下來，他決定立刻去一趟阮大鋮家裏，將那封信拿回來。

月上三竿，皎潔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京城安靜的可怕，只是偶爾有幾聲狗吠。

郭紹帶着人穿行在大街上，一行人如同鬼魅。

來到阮府，門口已經被貼上了封條，郭紹讓手下將房門撞開，接着帶人走了進去。

阮大鋮家已經被抄，他府上所有的妻妾子女奴婢都被抓進大牢，所以這偌大的府邸里空無一人。

郭紹很快就找到了阮大鋮的書房，然後按照他那日說的，果然在抽屜里找到了一封信。

藉著蠟燭的燭火，郭紹看清了信上的字跡，果然是衛子都的筆跡。

拆開信封，郭紹讀起了裏面的內容，只讀了一半，他就已經淚流滿面。

在看到最後，郭紹雙手發顫，接着吐了一口血出來一頭倒在地上。

這嚇壞了他身後的侍衛，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扶住他，在失去意識前，郭紹聽到身邊的人都在呼喊“大都督”，接着就兩眼一黑，失去意識。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郭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總理府。睜開眼睛，床邊坐着一個人，朦朧間郭紹只是看到這個人的輪廓，不由出言詢問：“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雲裳聽見床上傳來動靜，揉了揉疲憊的雙眼，驚喜萬分的道：“都督，你醒了？”

“是你啊，雲裳。”郭紹聽見雲裳的聲音，定了定神，向雲裳看去，果然是這個模樣可人的小侍女。

只見雲裳一臉憔悴，像是幾天幾夜沒睡好覺的樣子，就連眼角還有淚痕。郭紹伸出手心疼的說道：“對不起雲裳，我讓你擔心了。”

“都督說什麼呢？”雲裳見郭紹有氣無力的，居然連手都摸不到自己的臉，索性將臉貼了上去，道：“都督，你可要保重身體，下次萬萬不能像這樣傷心了。”

郭紹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雲裳道：“現在剛過晌午。”

郭紹點了點頭，又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雲裳道：“都督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了。”頓了一頓又道：“這次是軍師和李大人把您護送回來的，他們專門讓奴婢來貼身照顧您。”

郭紹聞言，忙問：“我昏迷的消息，除了軍師和李將軍，別人不知道吧？”

雲裳搖了搖頭：“主公昏迷之後軍師就封鎖了消息。所有總理府的人只許進不許出，所以外人不知道您昏迷不醒。”

郭紹聞言，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蕭毅總算還是靠得住的，在關鍵時候封鎖了消息。

別忘了乾清宮那位主可還沒死呢，萬一有人趁着郭紹昏迷，來個奪門之變2.0，天知道最後京中的局勢會變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