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氣

我走開的時候，

傑坦第一個開口。

“你去哪兒？”他結結巴巴地說，

一邊跟着我，

儘管一開始他有些發愣，

但他的大步很容易就追上了我，

他驚訝的不是我的戰鬥能力，

而是我的選擇。

“問錯問題了。”我笑着說，

一刻也不停。

“什麼叫問錯問題了？”他結結巴巴地說，

跟着我的時候甚至還跨了一步。

在他身後，西拉斯默默地跟着，

但只是因為卡拉科示意她不要說話。

“你應該問，我們去哪兒？答案是，我們回營地去休息。”

“但是……我們得留在這兒殺野獸啊。”

他解釋道，“那是我們的任務。”

“在我們陷入危險境地卻得不到支援，讓我們在面對當前的情況時變得非常虛弱之前，那確實是我們的任務。”

我向他解釋，

但他似乎沒領會我強調的重點。

“你信任我嗎？”我直接問道。

“嗯……信任。”他回答道，

他太老實了，對於這樣的問題只能這麼回答。

這是個危險的習慣，讓他很容易被進一步操縱，

因為一旦宣稱信任某人，就很難再拒絕他。

“很好，那麼等他們追上來的時候，”我指着紅隊的人說，

包括那個引發這場麻煩的人，

“你就告訴他們，和黑衣人打完之後，我們太累了，需要休息一天或者請一天假。”

“但是……只有你打了，而且那場戰鬥只持續了一秒鐘。”

他說，然後他的笑容亮了起來，

“順便說一句，那太厲害了。那是一種技能嗎？”

“不是，如果你配合我，我也會教你怎麼做。”我承諾道，

希望一個閃亮新玩具的承諾足以說服他配合我。

“真的嗎？”他倒吸一口涼氣，

“我只需要告訴他們我們累了。但是有什麼意義呢？他們只是……在那兒。”

“就相信我吧。”我重複道，

而沒有向他解釋公開威脅和隱蔽威脅的區別，

以及把事情隱瞞起來如何有助於控制局面……即使每個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好吧。”他點點頭，

這讓卡拉科露出驚訝的表情。

顯然，他不習慣傑坦默默聽着的樣子。

我懷疑他這麼做的唯一原因是他對我的職業充滿敬畏——以及我承諾教他的東西。

我就接受這個理由吧。

我們又走了沒幾碼遠，其他人就追了上來。

“等等，你們去哪兒？”帶頭的人說，“你們得在這兒待到中午換班的時候！”

傑坦看着我，我點點頭。

“和黑衣人打完之後……我們太累了……需要休息一天或者請一天假。”

他說，就像一個小學生在做第一次演講一樣，

既不優雅也不流暢。

我揉了揉頭，

這時我們的對手回答道。

“你在說什麼，你這個笨蛋。”他咆哮着，而我則在責怪自己。

傑坦不是我那些訓練有素、能完美領會我的暗示的手下。

我向前邁了一步。

“我們為什麼不談談呢，我的小朋友。”我說，我的笑容一點也不溫暖。

當我向他走近一步時，

他可能會做出攻擊性的反應，

但在我之前展示了

我折斷敵人手臂的一幕之後——這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因為他們還在試圖把骨頭複位以便進行治療——他猶豫地退後了一步。

“你要幹什麼？”他驚恐地說，

威脅性地舉起了武器。

“我走近點向你解釋一下我為什麼需要休息，年輕人。”

我笑着說，“作為一個老人，我的聽力不太好，所以我們討論的時候我需要站得離你很近……非常近……”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看了看身後的兩個人，

他們兩個在面對我的時候都顯得特別不自信。

我不怪他們。

我在他們戰鬥的時候非常仔細地觀察過他們，

我知道他們使用武器的時候並不太在行。

如果他們很在行的話，

他們就不會為別人的計劃充當走狗了。

而且，當傑坦和西拉斯像兩棵粗壯的樹一樣站在我身後，

準備在他們敢輕舉妄動的時候把他們打倒的時候，

他們肯定不相信自己能和我對抗。

“不用了。”他嗚咽着又退後了一步。

他看了看其他人，他們非常堅決地站在一邊，

現在他的計劃失敗了，

他們也沒有要支持他的意思。

“休息一下是個非常合理的決定。”

說完，他們轉身離開了，

我們開始往商隊的方向走回去，

由於方向很近，所以路程並不長。

“現在，他們走了……你答應過要教我的……”他剛開口，

就被一聲痛苦的叫聲打斷了。

原因是西拉斯狠狠地擰了他的耳朵。

“閉嘴，你這個白痴。那可以以後再說。首先，他得解釋一下那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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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西拉斯……我不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想什麼時候擰我的耳朵就什麼時候擰。”

傑坦任性地喘着粗氣，

他的語氣和他的說法自相矛盾。

“閉嘴。”她咆哮着，然後轉向我，我們慢慢走着的時候她的手還放在他的耳朵上。

“現在，解釋一下！”

“首先，這個大笨蛋……”我開口說道，

無視了他明顯的抗議叫聲，“有沒有提到過我。”

“沒說多少。他只是說你比看起來要厲害，但就這些。他喜歡給人驚喜。”

“很好。”我說，“如你所見，我不只是一個農民。”我說。

“那你的職業是什麼？”西拉斯問。

“戰士，但那不是很重要。”我說。

“你什麼意思，不重要？”

西拉斯說，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但卡拉科的反應讓我很驚訝，

他只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他也一直在觀察我，

但我還是沒想到他會得出那個結論——那個結論不太準確，

但也足夠了。

“我就是這個意思。不重要。

除非我們說的是統治者職業，否則一個戰士單獨行動也做不了什麼。

重要的是，我年輕的時候有自己的小團隊。”

“如果你是一個大雇傭兵，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在這兒？”

西拉斯問。

“曾經是，親愛的，這才是關鍵。

我退休了，所以我才來到這個世界的這個角落旅行。”

我說，把真話和假話交織在一起，編織出一個令人信服的故事。

他們點了點頭，甚至卡拉科，

他們當中最懷疑我的一個人也點了點頭。

他們真的很容易上當。

他們真的很幸運，我沒有惡意。

“那麼，”她說，

“那怎麼解釋你剛才的所作所為呢？或者說你為什麼加入我們？”

“嗯，我是應他的邀請才加入的，因為他看起來是個值得信賴的孩子，尤其是和其他那些招募人的蛇相比。”

我解釋道，這是真的。

“我加入是因為我只是想低調一點，這是我退休生活的一點小延續。”

那部分不太真實。

我知道傑坦會引發一些問題，這樣我就可以行動而不會引起太多懷疑。

聽人們說話是安全的，但效率不高。

我只是沒想到危機這麼快就發生了，

而且只持續了幾個小時。

“那你剛才做了什麼？”

“那有點複雜。”我解釋道，

“現在，你意識到當我們準備戰鬥的時候，最近的那個隊伍退後了吧。”

她點了點頭。

“你有沒有注意到有些人想支援我們，但被其他人拉住了？”

我問。

這次，她沒有點頭，而是看着卡拉科尋求確認。

只有在他點頭之後，她才轉過頭來看着我。

“好吧，那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們離森林越遠，野獸就會變得越強大，尤其是沒有加固的定居點來消滅它們的時候。”我提醒她。

嚴格來說，沒有人告訴過我這個細節，但這是個顯而易見的結論。

“是的，那又怎樣？”她邊說邊挪動着腳步，

最後放開了傑坦，傑坦鬆了一口氣，

但沒有說話，只是聽着。

“那和我們突然停止行動去支援其他人有什麼關係？

只有格特和他的幾個白痴在和我們作對，回去也對他們沒什麼影響。”

我笑了。

“誰說要對付那個白痴了？這個信息是給其他人的。”

沉默了一會兒，卡拉科決定說幾句話。

“我們是在告訴他們，他們不能只是消極地等待，希望一切都能順利進行。”他說。

“我們不能那麼說。”

傑坦說，

“我們加入這個隊伍的全部原因就是保護人們免受危險。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做。

我們需要戰鬥。”他勇敢地宣稱，但卻很愚蠢。

我對他的目標沒有意見，

因為雖然大多數人投身犯罪生涯是為了快速獲利，

但有組織犯罪的真正根源總是始於試圖保護市民免受更嚴重的危險——然後通常在一代人的時間裏就會腐敗——在我自己的組織里，我也儘可能地接受這一點。

愚蠢的是他的方法。

“你認為就你們幾個人能保護成千上萬的人嗎？”我說。

“每一點努力都……”他剛開口，我就打斷了他。

“不，不是這樣的。”我說，打斷了他的話，對這個熟悉的話題感到很沮喪。

“那是人們為了說服自己已經儘力了而實際上什麼都沒做時所說的話。”

“對不起。”他低下頭說，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生氣了。

不是生他的氣，而是對人們普遍的態度的生氣。

還有那些把我帶到這裏來的荒謬的一系列事件。

我們默默地走完了剩下的路，

來到了商隊那裏，周圍是一片混亂的行進中的隊伍。

“我要在營地里走走，冷靜一下。

你為什麼不去營地里找找你的弟弟，我一會兒就去找你們。”我說著就走開了。

我需要休息一下。

顯然，我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冷靜。

也許我可以找一兩個遊戲來分散一下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