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世
「確信自己喜歡的人能好好地活着，即便面對死亡，也看到了未來。」—《時生》
他終究失去了她……
經過幾周的放療，莫曄的身體狀況江河日下。
她隱約猜到自己沒幾天光景，是時候跟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
清早，小護士如同往常一樣，邁着輕盈的步伐走進病房，準備給病人們測量體溫並記錄數據。
然而，當她走到其中一間病房時，眼前的景象讓她驚愕不已——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等待檢查的病人竟然不見了蹤影！
小護士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心跳急速加快。
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空蕩蕩的病床，彷彿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緊張地四處張望，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或者解釋，但周圍沒有任何異常的跡象。
病人的個人物品還整齊地擺放在床邊，似乎莫曄只是突然不見了。
小護士決立即報告護士長，並通知其他工作人員一起尋找失蹤的病人。一場緊急的搜索行動就此展開……
莫宸楓一陣風似的衝到護士台，眼神凌厲發了瘋似的詢問負責病房的小護士。
“我媽人呢？”
小護士被他的氣勢嚇得臉色蒼白，聲音顫抖“之......之前還在的，我巡房回頭就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莫宸楓大聲朝着小護士吼道。
"對......對不起”小護士耷拉個頭。
與此同時，周汝海已經在外面奔波了一周，依舊沒有找到莫曄的蹤影。
“我多派了一些人，放心，很快能......”
“少來！”莫宸楓大聲打斷了他的話,“我媽要不是因為你，怎會搞成這個樣子？”
周汝海默不作聲，他知道此刻解釋再多也無濟於事，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同源市那麼大，莫曄能去哪裏？
庭院內，莫曄端坐在木桌旁，手中的筆在紙上緩緩遊走,一字一句將想說的話寫進在上面。
儘管現代科技發達，她依舊偏愛用紙筆記錄生活的點滴。
完最後一句話，莫曄輕輕嘆了口氣，把信和日記放入盒中。
她的一生沒什麼大起大落，有的只是雲淡風輕。
僅僅潦草地幾段，終於要畫上句號。
“喀嚓”她鎖上盒子，將其放進卧室的衣櫃。
莫宸楓萬分焦急，醫院各處找遍了，依然不見莫曄的蹤跡。
“對了，肯定是回家了。”
當他打開卧室門，屋內空無一人。
幾小時過去了，他們還尋找……
黃昏將至，莫曄呆坐在堤壩上，任由海風肆意吹拂她的臉。
天邊的晚霞映紅了她的雙眸，但她的心情卻如同灰暗的烏雲，沉重而壓抑。
距新的一年僅僅剩兩天，但莫曄覺得日子好漫長，漫長到可以數秒度日。
她的病沒有好轉，絕症哪來的好轉？
她有時真想一了百了，苦苦支撐有什麼意義。
周汝海忽然憶起大學時，他們偶爾周末會去海邊玩。
所以他猜測她很有可能去了海邊。
七上八下的莫宸楓匆匆坐上車，如同被火燎着一般，急速地趕往海邊。
到達海邊后，他一眼就瞧見莫曄獨自一人默默地蹲着，其臉上的神情似乎透露出些許的不對勁。
“媽—”他邊跑邊大聲喊道，海浪奮力拍打堤壩，一層浪花接着一層浪花湧起。
落日餘暉的傾灑之下，少年向著女人疾馳而去，每一步皆承載着無盡的沉重，而女人在聽到那聲呼喚后，卻緩緩頹然倒下。
她累了，想睡了，腦子隨即一片空白。
莫宸楓趕忙背起母親，朝着岸邊跑去......
“莫曄，千萬不要睡！“周汝海一邊緊握方向盤，一邊焦急地叮囑道。
下午六點正是下班高峰期，高架上堵得水泄不通。
車後座，莫宸楓抱着莫曄，不時地提醒着莫曄不要睡。
“快快快——”急救車的警笛聲劃破長空，車內的醫護人員飛快地推着手術車向前衝去。
躺在車上的莫曄臉色如紙般蒼白，嘴唇微微顫動，似乎在低聲念叨着什麼，眼神卻漸漸渙散。
莫宸楓整個世界都要快塌了，相依為命的親人在死亡邊緣掙脫，他顯得格外無助。
“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她救過來。”周汝海激動地顫抖着，彷彿整個世界都快塌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一刻，兩刻，三刻......
“手術中”三個字長紅不綠，莫宸楓無奈只能祈禱着那位大哥哥澐能幫幫他。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就在這時，莫宸楓心裏的聲音一次響起：
“你，需要她，盼她活着？”
宸楓的心猛地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地回應：
“是，不論承受怎樣的代價，我都要她活着，求求您幫我。”
“唉，只可惜，以我的能力，幫不了你。”
“為什麼？”
“我沒有那領域的權能，不過...”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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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暫時延緩她死去的速度，在那之前你得抓緊時間跟她告別。”
話音剛落，手術室門上的紅燈瞬間變成了綠燈。
手術室門推開了，醫生無奈地摘下口罩宣告噩耗：“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莫宸楓眼神渙散，淚水止不住的流，但他趕緊擦了擦，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病房。
“媽......”他側靠着床頭輕聲喚着莫曄，緊緊地握着她冰冷的手。
“小楓，現在幾點？”莫曄睜開眼睛沙啞地說道，嘴唇乾裂。
莫宸楓用濕潤的棉簽擦拭着莫曄的嘴唇，他溫和地回道：
“快六點了”
“天亮了沒？”莫曄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迷茫。
“快了。”莫宸楓瞥了一眼窗外，天色依舊昏暗。
“幾點了？”莫曄再次問道。
“七點了，媽。”莫宸楓看了一眼手錶。
“天亮了嗎？”莫曄低沉地問道。
“媽，天已經亮了。”莫宸楓疑惑地回復。
“可我怎麼還是黑乎乎一片。”莫曄眼神開始朦朧。
“媽...您怎麼了。”莫宸楓產生一絲恐慌，手心開始冒汗。
“小楓，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學媽......”
“媽，我原諒您，算我求您，不要走。”莫宸楓的淚水不停地滴落在母親的臉上。
床邊的監護儀忽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聲，莫宸楓握的更緊了，淚水滴在母親的鼻尖上。
可是，沒過多久，莫曄的呼吸漸漸停止，
莫宸楓獃獃地望着安詳的莫曄，沒有說話。
“病人莫曄，回族，患胰腺癌晚期，於2014年12月30日早上7點05分宣告死亡。”
冷冰冰的幾行字，記載了莫曄的過世時間。
莫宸楓餘光停在死亡證明的條款，手裏握着筆，家屬簽名那一欄，他遲遲落不下筆。
”小楓......“周汝海抽噎着，”簽吧，讓你媽好走些“。
少年只覺老天爺同他開了場賭局，而他正是輸掉賭局的那人。
瞬間，人群熙攘的醫院，於他莫宸楓耳中，卻又如此沉靜，彷彿片刻間他與這個世界隔離了。
莫宸楓緩過神來，攥緊筆毅然而然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雙眼一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