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婚
十點一刻，操場上，跑道邊。
二班的人齊刷刷得地站成一排，像一支隨時待命的軍隊。
體育老師石磊挨個兒點起名，確認所有人都到了，便開始折磨人十分鐘長跑訓練。
原本應該是課間操的時間，石磊卻毫不留情地用來訓練。
倒不怨他，誰讓初三各科課任老師老霸佔體育課的時間。
體育課？初三根本不存在的！
據說，這項訓練是體育組經過深思熟慮后定下的傳統。
每個畢業班班級一樣，無特殊情況，一律輪流訓練。中考少考一分，全市排名得落人一大截。
跑步開始了，原本還算輕鬆的幾圈跑道，漸漸變成了地獄的試煉。
沒多久，一些人腿酸軟放慢步伐，一些人乾脆擺爛一屁股蹲在草坪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那石磊還在觀眾席上一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姿態，不住地喊：“同學們，別停哈，堅持就是勝利，繼續跑——”。
莫宸楓跟其他人一樣，咬着牙奮力朝前跑汗水順着額頭滑落。
等二班結束長跑，眾學生一瘸一拐回到原地集合，一個個像打蔫兒的茄子提不起勁兒。
“怎麼個回事兒，不過才十分鐘，就累成這樣？”石磊納悶極了。
“又不是您跑，您當然輕鬆。”眾人紛紛埋怨。
“同志們堅持堅持，好刀不怕磨嘛。”石磊一臉賤兮兮的，彷彿在看一場好戲。
沒有一瓶水不能解此刻的疲累，眾人回教室端起水杯匡匡下肚，班級里不乏埋怨，可偏偏下節還是英語課。
上課鈴響了，伴隨着“噠噠”的聲音，方瑩踏着她那傲人的高跟鞋走進教室扯了扯嗓子“上課！”。
台下學生軟綿綿站了起來，齊聲道：“老師好。”
沒等她說“請坐”，台下人已經非常自覺地坐了下來。方瑩嘆道“這麼個事兒，如今的學生身體素質堪憂”。
見學生們沒什麼精神，方瑩只好安排兩節自習外加一套卷子。
班均顥表示真好，不用聽她在念經了，英語簡直是他的重災區，念個單詞都得寫中文音譯。
中午，莫宸楓出人意料地沒有回家也沒有去醫院，而是徑直去了食堂。
班均顥慌忙地用手機給班爸爸發了條消息“中午不回家吃飯”，然後屁顛顛跟着去了。
誠然，食堂的飯菜一如既往的難吃，人和往日一樣不增反減。
班均顥勉強扒拉吃了兩口，然後默默地放下筷子。
“怎麼不吃了？”坐在對面的莫宸楓擦了擦嘴問道。
“報吃，比我爸做的還難吃。”班均顥一絲陰陽怪氣地回了一句。
“那你還是趕緊吃吧，老范過來了。”莫宸楓示意班均顥往身後瞅瞅。
班均顥自是不信邪地抬頭掃了一眼周圍，果然發現“巡邏”的范哲正向這邊走來。
嚇得他抓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他可不想挨一頓筍子熬肉。
老闆范哲走上前，一臉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去其他區域巡視。
“怎麼不早說？”班均顥嘟了嘟嘴，低聲抱怨。
“他一直都在，忘了？今天他值班。“莫宸楓低聲提醒道。
“哈哈哈，我給忘了。”班均顥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等下去哪兒？”
“回教室——睡覺。”
午後，久未謀面的周汝海再次出現在病房門口。他一身黑色大衣，髮型略微凌亂，顯得有些倉促。
儘管他戴了副眼鏡，莫曄依舊觀察到他眼中的血絲。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來見她，但他還是厚着臉皮來了。
其實，周汝海會來，當然帶着目的，只是他還在尋找合適的時機說出口。
“你還好嗎？”周汝海沒敢直視莫曄，彷彿話是說給旁人聽的。
“嗯，我很好”莫曄淡淡地回應着。
“前些日子，我去處理公司里的一些事兒。”周汝海倒似在解釋什麼。
“哦。”莫曄敷衍地回了句，目光轉向窗外。
突然，周汝海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決心，他的眼神變得堅定。
“莫曄，我們結婚吧！”
莫曄愣了一下，“你不是有婚約嗎，而且我...反正我不願意。”她冷笑道。
“為什麼不可以？我想娶的人從始至終唯你一人。”周汝海急切地問。
“周汝海，你幾歲？把婚姻當兒戲嗎？你對得起胡薇嗎？”莫曄似有些憤怒。
“胡薇？”周汝海皺起眉頭，“你們見過面？”
“前幾天，你爸和胡薇來找過我。”莫曄平靜地說道。
“那......他沒......”周汝海的話語中充滿了擔憂。
“沒有，他給了我這個。”莫莫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準備遞還給周汝海。
周汝海頓住了，他沒有想到父親就查到自己偷偷給莫曄付醫藥費。
”你還是收着吧，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周汝海起身就要走。
莫曄像是做了很大決定似的，輕聲說道：
”我答應——小楓的戶口轉入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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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那句”我答應“讓周汝海本來很欣喜的，“戶口”二字讓他震驚不已。
“小曄，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周汝海不解地看着她。
“我要不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我怎麼可能會答應你爸。”莫曄聲淚俱下。
那天，莫宸楓衝出房間后，莫曄和周老爺子還談了一陣子。
“小莫啊，即便叔願意，小楓他自己不一定願意，'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沒有其他辦法了，我死了，小楓能倚靠誰？叔，這個惡人我來當。”莫曄的聲音中透着決絕。
從莫曄得病的一開始，她就知道，現實的骨感會徹底地摧毀她的美好幻想。
“小莫，我......答應你。”周老爺子眼眶濕潤，接著說道：“在此之前，不管怎樣你先好好活着，不要讓小楓留更大的遺憾。”
莫曄看着憂傷的周老爺子，心中不聯想到她的親人在三里河過得怎樣。
夜裏，莫宸楓輕手輕腳地地來到病房門口，透過窗口卻看到周汝海單膝跪地掏出類似首飾盒的物什，打開分明是枚戒指。
十幾歲的年紀，哪見過那樣的場面，明晃晃的戒指，他的心莫名跟着撲通撲通地亂跳。
“不，我不能......”莫曄推開了周汝海，亦如當年一般。
“可......,好，阿曄，我會等的，等你回頭看我一眼。”周汝海料到會這樣，默默地將其放回口袋。
莫宸楓見狀，又輕聲輕腳的退了回去，生怕被房裏的兩個人發現。
“一時半會兒他也不會走了”莫宸楓心想，只好原道回家。
客廳內，莫宸楓一個人獃獃地坐在沙發，雖然莫曄拒絕了周汝海，但是莫宸楓心裏並沒有感到暢快。
畢竟，近些日子才得知自己有個活生生的爹，這令誰都無法接受。莫宸楓思考了一堆，已然發覺是凌晨，就靠着抱枕睡了。
接下來的幾天，莫宸楓依舊重複着平日的生活。周五上完課，他還是按捺不住，賣力地踏着自行車飛離學校。
班均顥相當識趣，沒有跟着他，而是替他老爹去幼稚園接他妹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