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哭訴
臨近大冬，雪花即將飄落。
卧室里，莫宸楓獃滯的注視着莫曄的遺照，一遍又一遍。
他看了許久，彷彿時間停留在那刻。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與外界隔絕開來。
灰濛濛的天空正下着細雨，庭院外，一男子站在不遠處。
他站立的位置剛好能瞧見院內二樓的窗戶。
男子執着傘，停留了好久，他心中明白必須跟那孩子講明一切，不能讓他們之間的隔閡愈陷愈深。
終於，他邁出了那一步，正如他同父親說的那樣，“我得向小楓坦白，不管是去還是留，選擇權在他手中。”
“叮咚”門鈴聲響起，打破了庭院的寂靜。
門開了，不出意外，是他。
已是晚上八點，客廳里的擺鐘準點報時。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磨蹭了半天，倒找不到談話的由頭。
周汝海眼見不是辦法決定主動開口。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他和莫曄的過往。
“十五歲那年，我因父親的工作調動，轉來北平。當時人生地不熟的，身邊沒什麼朋友。”
“父親告誡我不要和同班學生深交，他和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以後也根本不可能會有交集。”
“大概是前車之鑒吧，他不希望我重蹈覆轍。”
“在那所高中，我認識了你母親，雖然在人群中，但她卻是最起眼的。”
“同其他女學生一樣，梳着長馬尾。”
“一雙流轉的眼睛，笑起來嘴角酒窩格外亮眼。”
“當然，這是我眼中的她。”周汝海笑了笑，下意識的把手中的茶杯握的更緊了。
莫宸楓一言不發，宛如一個默默無聞的旁聽者。
“後來，我和你母親慢慢熟絡起來，學習上我們互幫互助。許倩看出了不對勁，警告我少打莫曄的主意，上下學時跟的更勤了。”
“畢業典禮上，我坐在你母親旁邊問她以後想去哪裏上大學，她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本地’，我爸媽不讓我南下，太遠了，他們不放心。”
“我那時回了句‘那我陪你？’不知道是不是昏了腦，我完全沒考慮到家庭因素，倘若父親知情肯定不同意的。“
“你母親沒有回應我，卻眼裏含笑。我頭一次扯了謊，留在北平念了四年的大學。”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我們的事兒最終還是被雙方父母知道了。“
“莫曄鐵了心要同我在一起，她父母無法，只得放出狠話：要麼選他們，要麼斷絕關係！”
“我這邊也不樂觀，我父親扇了我兩巴掌，拿我母親威脅。如果我不放手，我母親就會被趕出醫院，我私生子的身份會公之於眾！”
“我們天真的以為堅實的愛情能打破傳統的束縛，可結果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周汝海痛苦的抱住頭，聲音哽咽。
莫宸楓只覺眼前人既可憐又可嫌，冷冰冰地丟了句：”所以呢？就該捨棄我媽？"
“小楓，我......我......”周汝海開始結巴，他原本還有許多要講，卻發現在莫宸楓冰冷的眼神前，顯得那麼無力。
二人之間仿若有數道高牆。周汝海明白碎了的鏡子哪還能重合。
“不管你願不願意，這個先拿着。”周汝海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重重地放在桌上。
“是啊，我當然得拿着，這是你周大少爺欠我的。”莫宸楓拿起卡嘲諷道。
周汝海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中透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屋外淅淅瀝瀝，空蕩蕩的客廳里，莫宸楓孤身一人，靜靜地躺在沙發上。
期末將至，消失了半個月的莫宸楓終於再次出現在教室門口。
穿過講台，莫宸楓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看着黑板作業任務，已然發覺又落了許多課程。
上課鈴響了，學生們紛紛涌回教室。
大家忙着收拾書本、準備上課，幾乎沒人注意到莫宸楓的到來
沈一帆瞧着莫宸楓盯着黑板出神，他思索一番，想到了些什麼，立刻翻開書包，手忙腳亂地找出整理好的筆記。
他將整理好的筆記一股腦放到莫宸楓桌子，”喏，這些筆記你拿去參考吧
沈一帆的舉動引來眾人艷羨的目光，畢竟作為號稱”鐵公雞“的學習委員，他可不會隨便借東西給別人，除非他主動給你。
莫宸楓輕聲回了句”謝謝“。
沈一帆倒挺意外的，同窗快三年，鮮少聽到莫宸楓對別人說感謝。
他十分納悶：一個孤僻抑鬱的莫宸楓，另一個搗蛋好閑的班均顥，他們是怎麼處在一起的，也不鬧矛盾。
經過的幾天及時補習，莫宸楓完成了之前耽擱的內容。
班均顥看在眼裏，一向直腸子的他這些天沒主動找過莫宸楓，何曾不理解莫宸楓此時的心情。
班均顥知道莫宸楓心口那道傷需要他自己治癒，就如同小時候的班均顥一樣，都需要用時間去淡化。
考試臨近，隔壁班的邵家揚又開始不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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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本帥哥看，你們班這次肯定完蛋。”邵家揚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去你丫的，就你這人模狗樣還帥哥？少得瑟，我們班遲早趕超你們班。”沈一帆氣得臉紅脖子粗。
“喲喲喲，大家都聽聽，'趕超'？沈一帆，你沒吃錯藥吧，誰不知道你們班校前十名里都沒幾個，更別提二班的所有人了，你們真給同源丟臉。”邵家揚嘲諷道。
“你……”沈一帆氣得直咬牙，恨不得上去撕了邵家揚的嘴。這時，江銘趕緊拉住他，生怕事情鬧大。
“要不，打個賭，要是二班校前十占人數超一班，我就幫你們打掃一學期，反之你們就得給我們扛一學期的水。”邵家揚挑釁地說道，嘴角的笑意更濃。
“好，一言為定，正好我們班缺個打掃教室的僕人。”莫宸楓冷靜地回應。
“小楓，我們真的能行嗎？”袁清問道。
“不打緊，我幫大家制訂個學習計劃。初中內容不難，大家多多努力。”
識海中，男子睜開迷離的雙眼。
是過去多長時日了？連澐自己不知道，他只記得那次擅自用術法拖延流逝的速度后，整個人沒了感知。
他意識到那並不是普通的術法，某程度上很可能是禁術。
頃刻間，他猛地想起樾，一身被反噬的樣子，歷歷在目。
果然，有違天地法則的行為都會受到相應的懲罰，只不過澐才初次親身體驗了一番。但由着事態發展，又心中不甘。
無論是身為滄溟王子，還是人類，他皆無平坦的命途。
莫宸楓跟他斷了聯繫似的，倒讓澐有些空落落的，即使他不是當中的主角，但他感同身受。
哪有親哥哥不心疼弟弟的?可他又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