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貝多芬中國“獲勝”記(2)(1)

1.貝多芬中國“獲勝”記(2)(1)

剛粉碎“四人幫”,確有必要用列寧來為貝多芬提供“合法性”。***不過,當時人們沒有注意到列寧向高爾基讚美貝多芬時的這後半段:音樂其實會使他說出一些“漂亮的蠢話”,使他感嘆“人們的腦袋”在“骯髒的地獄裏”也能創造出這樣美麗的東西,而現在的任務是“一定要打腦袋,毫不留地打”,所以他“不能常常聽音樂”。但是,蘇聯著名作家愛倫堡(ilyaehrenbury)在60年代寫*時注意到了這一點,在追憶列寧的不長片段中,大段摘引了高爾基的這段回憶。他特別說明,之所以摘引這麼長一段引文,是為了說明“列寧是一個偉大而複雜的人”,“是因為它和我的生活、我的思想”,“它和我們的時代、我們的命運有着極其密切的聯繫”。(愛倫堡:《人·歲月·生活》,海南出版社版)

他所說的“複雜性”,即列寧一方面擔心美好的音樂會妨礙他打破舊世界的決心和勇氣,一方面仍常常聽音樂,尤其是還喜歡聽貝多芬。確實,包括嚴酷的斯大林“大清洗”時期,蘇聯一直沒有禁止貝多芬,沒有禁止古典交響樂。也可能因此,“無產階級文藝從《國際歌》到樣板戲中間是一片空白”才成為中國“*”時概括“樣板戲”意義的經典論斷。

當然,“*”話語也有一個展過程。早在中蘇兩黨生意識形態爭論時,對包括貝多芬在內的西方古典音樂的批判就成為“反修防修”鬥爭的一部分。從1963年年底起,**對文藝工作的批示、批評越來越多,口氣越來越嚴厲,外國音樂漸被禁止播出、演奏。當時的主導觀點是:“強調只有民族的才是國家需要的,外國的不行。我們現在反對修正主義,要讓民族的去打頭仗。貝多芬?貝多芬就是資產階級,交響樂都是資產階級思想,怎麼反對修正主義?沒法反對。”一時間,“取消交響樂”成為代表“革命”的意見,一些地方的管弦樂隊被解散,洋樂隊要改為民樂隊,一些洋樂樂手開始改行。李德倫回憶說:“曾流傳一個‘三十而立’的故事:音樂家從小拉提琴是橫着拉的,到30歲時,被迫立起來改行拉二胡了!”(李德倫:《交響人生》,東方出版社2001年版)

這時,連中央樂團能否存在都成為問題。為了生存,中央樂團在1964年3、4月間搞了一個“活命月”,對外則稱交響樂“普及月”,就是到基層演齣節目,介紹樂器知識。當然,只能演奏革命歌曲,連“大躍進”時“洋為中用”創作的小提琴協奏曲《梁山伯與祝英台》因屬“才子佳人”,也都在禁演之列。許多地方群眾一再要求演《梁祝》,甚至生過演出結束后群眾不讓走,在他們上車後向他們扔石子抗議的事件,使他們處在既不能演,也不能說明是“上面”不讓演的尷尬境地,只能一再向觀眾道歉。最後,還是周恩來總理指示,樂隊只要“中國的多,外國的少”就比較合適,“咱們中國多的不搞,搞四個交響樂隊,北京一個,上海一個,廣州一個,瀋陽一個,就夠了”,這才使中央樂團得以暫時保留。中央樂團當然格外珍視這次“死裏逃生”的機會,創作排練“革命歌曲大聯奏”。此時已開始“大學毛著”運動,不但創作者要邊創作邊學,演奏者在排練時也要先學“毛著”,而且學一段,奏一段,奏完總結,然後再學再奏,直到排練成功,這時便要說,這是學“毛著”的成果。(羅筠筠:《李德倫傳》,作家出版社,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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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何以至此(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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