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17章 中國足球第一個收穫的秋天（1）

秋天來了，秋天是成熟的季節，秋天是收穫的季節。在這個秋天裏，我把我的讚美獻給中國足球。我們眼看就要出線了。老百姓說：“拐子擔水”一撲衍一撲衍地近了！”

如今，中國足球就像這拐子擔水一樣，越走越接近日韓世界盃了。四年前，面對我們沒有資格參加的法蘭西世界盃，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名字叫《我站在陽台上看風景》。那一次，我哀嘆我們只有作壁上觀的份兒而這一次，仍然是四年前的陽台，極目秋野，卻是另一種心。我們有了玩的權利了，這場世界盛會世界節日我們不再是看客了，我們在進人。當然不是我親自進入，而是我們打自己的最優秀的代表進入。但這是一回事。他們是我們的代表者。對於這一屆國家隊，對於米盧，我曾經有過一個認識上的三步曲。幾個月前的上海四國邀請賽結束之後，我曾對中國隊產生了深深的失望。他們在四國邀請賽上幼稚的表現，令我對米盧產生了懷疑，我憂傷地感覺到，足球這個鬼魅一樣的東西，又將中國人哄了四年。在那一刻，我想起魯迅先生翻譯過來的匈牙利詩人裴多菲的詩：“希望是什麼，是娼妓，它對誰都蠱惑，將一切都給予，等到你犧牲了最寶貴的東西一青春，它就拋棄你！”

不過失望歸失望，我還是表現了相當的剋制。因為太多的失敗已經使我這個准球迷成熟起來了。“不過又是在無數次的失敗之後，恥辱簿上又劃上一次失敗而已，怕什麼！”

我這樣解嘲自己。這是第一步曲。第二步曲是足壇名將郝海東在央視《足球天地》上的那一番說黑道白，引起我的傷心和憤怒。大賽在即說些毫不負責的話，真不應該。尤其是針對米盧的那些話，簡直是亂我軍心。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以國家利益為重，我們應當盡釋前嫌，全力備戰十強賽才對。米盧是神奇教練也罷，是水貨也罷，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一個成熟的團體，它應當做的事，就是無條件地相信他，把權利交給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記得，我曾經想在網上寫了一篇文章，來表示我對米盧的支持，對這位球員的不滿，文章的標題叫《郝海東你真不是一隻好鳥》。該文章在將往網上的時候，就要按鍵的那一刻，我沒有按。這樣文章沒有出去。我要自己克制，不給自己，給這個亂糟糟臭哄哄的足壇再增一份喧囂了。這是第二步曲。第三步曲就是十強賽前半程中國隊的傑出表現。這表現讓我高興。郝海東的成熟叫我高興孫繼海的頑強叫我高興，馬明宇的老到叫我高興，李瑋峰的橫空出世尤其叫我高興。應該說，每一個球員都表現得達到最好。儘管賽程還有一段路要走，但是我已經預感到，中國隊這一次是有戲了。三十年風水輪流轉。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中國人繼申請承辦奧運會成功，人世談判成功，今年第三件好事快要來了。一位資深體育記者在電話採訪我時，問到中國隊和往屆中國隊相比最大的變化是什麼。我說變化只有一個變化，這個變化就是中國隊成熟了。

我在電視上看他們踢球，看到的是一群成熟的男人在踢球，而在往屆，看到的是一群毛孩子在踢球。我說，米盧給了他們足球以外的東丙，這是過去的中國教練所沒有給他們的。中國足球過去為什麼屢戰屢敗，不是隊員的技術不好，不是中國人的運氣不好，而是這些隊員只是孩子而不是男人，雖然他們的年齡已經是成人了，但是從小開始的單一的封閉式的訓練，令他們的智力還停留在十三四歲孩子的水平上。這樣，孩子和成人比賽，自然勝率很小。我在這裏是說，過去這些隊員，智商和天分都很高，只是沒有得到訓練開，這責任是管理部門的事。記得不久前一位外國教練就說過：中國隊只是一群孩子在踢球。還記得上一屆的世青賽，當我們的講解員在為中國隊對愛爾蘭隊的那一次失敗辯解，說他們還是一群孩子時，我在電視機旁笑了。我說朗拿度和他們一般大，他如今已經是世界足球先生了。米盧功莫大焉！讓我向這位南斯拉夫人致敬。是米盧的足球觀念讓這批球員成熟起來的。中國足球的環境還是原來的環境，那些麵糰團的足協官員還是原來的官員，中國的足球教練還是那麼心浮氣躁如井底之蛙，只因為用了一個米盧，正應了那句廣告詞：你給我一個機會我給你創造一個奇迹！一群孩子變成了一群成熟的男人，這是一個大進步。但是，我這裏想說的是，所謂成熟，只是相對而，較過去而，來日方長，他們還得努力。怎麼個努力法呢？我這裏說的“成熟”，是說他們的智力，現在已經和普通同等年齡的人的智商扯平了，僅此而已。假如，真能衝出十強賽重圍，真要在韓日世界盃上有所作為的話，米盧還得繼續開拓，開拓隊員的創造力，將成熟的男人變成足球天才才是。懷着收穫的喜悅，我將這篇文章獻給中國足球。

2001年9月22日於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