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美女的威脅
蕭離轉過臉,倒不是淵月的話嚇住了他。只是覺得方才那樣看着人家,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並且不禮貌,而且還有些流氓。
他低下頭,輕聲說:“對不起?”
淵月有些詫異。之前那個很有勇氣的年輕人,此時就像個知道做錯事的大孩子一樣。
許多時候,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根本換不來別人的原諒。但現下可以,淵月原諒了他,至少不那麼惱怒了。她也知道,即便自己惱怒,也絕不是因為眼前這個陌生的少年。
“你叫什麼名字?”她又問了一遍。
蕭離瞪大眼睛:“你還要問,你真要殺我?”
淵月說:“你不信?”
蕭離說:“殺人很好玩么?”
淵月搖頭:“不好玩。但許多時候,好像只有殺人這一種辦法可以讓自己快樂些。你看我的手。”
她伸出雙手,夜色里也顯得那麼潔白如玉,細長的手指,彷彿比一般女性都要長一些,但手卻不顯得大。蕭離估計比自己的小上一圈,用自己的手恰好能夠全握起來。
“你能看出什麼來?”淵月問他。
蕭離說:“很好看,很美。”
淵月又說:“等我用它挖掉你的兩顆眼珠子,你就知道它們除了好看之外,還能幹些別的。”說完隨手一揮,兩道氣流激射而出。蕭離還沒來得及反應,腳下踏着的城磚就出現了兩個洞。
他不由得退了兩步。這才相信,這個女人剛才說要殺他,也許並不是說玩笑的。
夜,忽然冷了起來。
“嘿……”蕭離乾笑一聲,這樣的夜,這樣的人,倘若真死在這裏,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猜能逃得掉么?”淵月又說。
他確實有跳下城牆,一跑了之的想法。
淵月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人便消失在原來的地方。最後一個字的聲音完全消失時,她已經出現在蕭離的身後。
逃不掉的。蕭離心想:這就是倒霉吧。
所謂飛來橫禍,大概就是如此。就像在街上遇到流氓無賴,自己根本什麼也沒做,就被暴揍了一頓。一邊打,一邊叫嚷着:看什麼看,看什麼看……
這樣的情節,立刻充斥在蕭離腦海里。可眼前的女人不是流氓,即便是流氓,也是個女流氓。女流氓的手段,那應該也是一種享受呀。
他強忍着想入非非的念頭。心裏也奇怪,往日間自己可不會有這麼多不正經的想法。他又看看淵月,這身打扮,這身造型,明擺着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沒必要吧。”蕭離臉上擠出笑容:“無論殺人還是挖眼睛,都是很殘酷血腥的。若是有一天,你想起這件事來,很可能讓你覺得噁心,影響你心情。”
淵月說:“不會的,我很有經驗。”
蕭離無語:“究竟為什麼?”
“因為你看我。”
“就這麼簡單?”
淵月瞧着他一臉不解的表情:“看我不是罪,那個樣子看我也不是罪。關鍵是我不喜歡,若是換個人,也許我會樂意點,就不這麼生氣。”
這個回答簡單而且侮辱人。
蕭離有點惱,但剛才淵月露那兩手,自己是抵不過的。人,可以無能點,但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蕭離是有自知之明的,於是說:“我無心的。什麼人看到你都要目不轉睛。能看你一眼之後還能把臉轉過去的,除了說明這個人虛偽之外,也可能是這個人眼神極其不好,或者乾脆是個瞎子。”
“那麼你呢?”
“我不但誠實,而且也不是個瞎子,而且視力很好。”蕭離一臉真誠模樣:“喜歡美的東西,尤其是人,多看上兩眼也是很正常的。你看到帥的男人的時候,會不會多看兩眼呢?也許你不會,但心裏是想的。愛美之心,人之常情。”
淵月嗯了一下:“說的很有道理,但我還是生氣。挖掉你兩顆眼珠子,已經是很大的寬容。惹人生氣了,總要拿些東西出來彌補。”
“別的可以么?”
“什麼?”
“錢。”他想到自己身懷巨資。
“這個字說出來,我該要你的命。”
“衣服?”
“你知道什麼關係下,男人才能給女人送衣服?”
“請你吃飯。”
“你覺得合適?”
“不合適?那我請你喝酒。”
“我從不喝酒。”
“所以才要試試。酒入喉,萬般煩惱皆無。”
淵月想了想,說:“好吧。”
蕭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確實聽得真切。等他回過神來,淵月已經落下城牆,像片樹葉一樣飄落下去,沒有一點聲音。
他也跟着跳下去,卻沒有淵月那般優雅。像塊大石頭直接落下來,沒一點風度可言。淵月看了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但又說不清楚哪裏奇怪。
寂靜的長街,寂靜的夜。
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的老長,映在青石板的路上。單看地面上細長的影子,在這樣的夜裏,就像一對晚歸的情侶。
淵月在心裏感嘆着:一樣的街,一樣的房子,這個地方似乎沒怎麼變過。耀晨說的對,世界沒有變,只是人變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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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裏?”淵月問。
“得月樓。”蕭離答:“太平鎮最好的酒樓。這個時間,也只有那裏還有着客人。”
“不好。”淵月說:“這名字我不喜歡,很不喜歡。而且我不喜歡人多。”
蕭離想到了一個地方,自家的小酒館。
小酒館的門虛關着,今日沒有開門,但南風的細心不會忘了鎖門。
“這可不像有人在?”淵月看看四周的環境。不是個大門面,也不臨着大街,卻是幾條巷子交匯。想來白日間人來人往,三教九流繁雜。
蕭離推開門,一陣酒香撲鼻。心想:奇怪,今天沒有開門,怎麼滿屋子的酒香。別是姐姐藏了好酒,被老鼠打翻了。又想:老鼠偷油喝的有,偷酒喝的那不成了精。又一想:不對。低叫一聲:有賊!
“你害怕賊?”淵月斜眼瞧他:“屋裏沒人,一隻耗子都沒。”
蕭離問:“你怎麼知道的?”
淵月說:“聽得出來,心跳,呼吸……,甚至能感覺的出來,你家長輩沒教過你……”說完推門走進去,卻又站着不動。
蕭離跟着進去:“等我點上燈。我姐藏的好酒,多喝不上頭,平常都不捨得賣。”
搖曳的燭光燃起,屋子裏瞬間亮起來。蕭離一轉身,差點沒有嚇得跳起來。屋子角落處,正有人看着他們兩個,眼神就像獵狗盯着野兔。
是九公。
老頭看着他們兩人,拿起酒壺喝了口酒。
怪不得滿屋子的酒香。蕭離心道:原來是這老頭來做賊。
蕭離埋怨:“老頭,你差點沒把我嚇死。你來就來,也點上燈呀。人嚇人,可是會死人的。”
九公呵呵一笑:“今兒來喝酒,你們不開門,只能自己進來,自己找酒喝。你姐這手藝真好,這酒有滋味。丫頭,來一杯吧?”
最後這句話是對淵月說的。
蕭離沖九公可勁兒擠眼睛,那意思是:老頭,別惹這女的。
誰知淵月嬌滴滴的說聲:“是。”人走過去,坐在九公對面。
“還不拿好酒來招待。這壺我喝過了,怪噁心的。”
蕭離拿了酒,又生起爐子。這下屋子不但亮堂了,也溫暖了許多。這個時候,月亮好像被雲遮住,夜色忽然變得暗淡。一股冷風吹來,燭光晃了幾下。
淵月小手揮動,門咣當一下關了起來。她又撩起臉上面紗,真容露了出來。
一張精巧別緻的臉,微黃的燭光下依然白皙,泛着隱隱的白光。臉頰,耳畔,鼻側,每一處線條都像被刻意雕琢。雖說不上至真至善的完美,但絕對在這張臉上是恰到好處的。
只是額頭正中一塊紅色傷疤很是顯眼,讓人幾乎忽視了其它的美。
蕭離仔細看,這張臉竟與南風有幾分相似。
也許美女都有些共同之處吧。
淵月不說話,靜靜坐着。九公也不說話,看着兩人。蕭離卻不知道要說什麼,覺得氣氛怪怪的。
九公呵呵笑起來:“好啦,老頭子也是個識趣的,不影響你們。”把酒揣上,很困難似的站起來,走路顫顫巍巍的樣子。蕭離想起他有病在身,顯然沒好利索。
走過他身邊時,九公拍拍他的肩膀:“我會把門關上,這鬼天氣,眼看着是要下雪。”
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蕭離才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輕鬆。心想:自己不是做賊,也不是偷情。幹嘛這麼緊張?
淵月還是靜靜坐着,臉上罩着一層寒霜。斜眼瞧向蕭離,美目中殺氣如刀。
蕭離被這一眼看的毛骨悚然:“要……要喝酒么……”
淵月說:“沒有心情。你看到了我的臉,是不是也明白了些什麼?”
蕭離點頭,若自己是女子,額頭有這麼個顯眼的傷疤,也會遮住的。但在他看來,即便這個疤再大一倍,也不影響這張美麗的臉。
“其實不用遮起來。”蕭離說:“其實不怎麼影響,你看起來還是很漂亮。這個疤,我想沒人在意。”
淵月說:“可是我在意。”
蕭離說:“你知道么,有些地方的女人,外出的時候,是一定要把臉遮起來的。好像是某種教義,或者某種習俗。”
淵月輕鎖眉頭,那個傷疤更加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