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深入敵營
食盒打開的瞬間,麵條的香味就溢了出來。
將瑞王想要拒絕的話,也堵在了喉嚨里。
麵條湯底是精心熬制的雞湯。
這還是當初的廚師為了省事,熬制了不少凍在冰櫃裏,才讓葉欣染省去了不少麻煩。
星星點點的黃油飄在湯的最上面,碗裏放着幾片綠葉子,與下面雪白的麵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為了補充營養,葉欣染還在每一碗的麵條上面蓋了一個荷包蛋。
葉欣染將其中一碗端給瑞王,又把另外一碗端給了蕭淮安。
“我也好久沒有下廚了,你們嘗嘗,合不合胃口。”
蕭淮安接過碗,立刻問道:“你自己還沒吃吧?你先吃幾口,剩下的給我。”
“不用了!”
葉欣染拒絕,“我們晚上就吃的麵條,這些就是給你和王爺準備的。”
蕭淮安這才心安理得的吃了起來。
麵條很爽滑,配着濃濃的雞湯,將人的整個味蕾全都打開,感覺無比舒爽。
瑞王確信這碗麵條並不比自己在京城吃的好多少。
甚至光從配料上看,還要簡陋一些。
但是他就是覺得這是他這些年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麵條。
也許人就是這樣,越是艱苦的條件下,越容易感受到食物帶來的幸福感。
兩大碗麵條很快就被兩人吃進了肚子裏,連湯也被喝的乾乾淨淨,一滴不剩。
“我剛剛來的時候你們好像在商議軍務?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
葉欣染收拾了碗,起身要走。
瑞王卻抬手道:“無妨,既然來了,就坐下來聽聽,如果有什麼好的想法,也可以幫我們出出主意。”
其實瑞王真正想說的是,你有那麼大的本事,沒準能幫的上我們。
但是面對一個弱女子,他到底還是不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
“我想帶着我的那幾個弟兄們過去。”
蕭淮安漱了口,接着剛才被打斷的話道。
“他們幾個和我在一起久了,彼此也有默契。”
“行!除了他們還有別人嗎?”
瑞王問。
“我覺得王爺手下的趙雲也可以。他功夫好,關鍵時刻派的上用場。”
“行,那就趙雲,還有一個趙括,為人少言寡語,但是功夫很好,也一起帶着吧。”
“好!”
蕭淮安答應下來。
“你們進去之後一定要小心,萬一遇到危險也不要硬撐着,立刻給我們發訊號。
我會帶人駐紮在前營外十里,你們一旦發信號,我立刻派人馳援。”
“萬一發信號看不見怎麼辦?”
葉欣染也有些擔心。
“放心吧,我們的孔明燈還是挺好用的。”蕭淮安安慰她。
“我有更好的東西,你們用這個!”
葉欣染說著,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圓球。
這個圓球其實是信號彈,他們實驗室自己做出來的。
用的時候十分方便,只要把外面的蓋子打開,裏面的信號源就會自己升到半空中炸開。
顏色閃亮,聲音大,就是五十公裡外都能發現。
“到時候把這個打開,用力一拋就行了。!”
葉欣染認真的教蕭淮安使用方法。
蕭淮安低頭淺笑,等葉欣染說完了,才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都學會了,這個真的方便。
不過我希望我放它的時候不是想要求救,而是通知大家我們已經得手了。”
“無論如何,我們等你的消息。”
瑞王拍了拍他的肩膀。
趁着天還沒亮,蕭淮安點了人,直接往柯西部落大本營而去。
他們一路盡量避開蠻人的視線,在第二天天黑前,終於深入到了大本營內部。
說是大本營,其實也沒比外面好上多少。
幾人換了服裝,躲在巷子暗處,發現除了全副武裝的蠻人士兵,路邊的平民大多衣衫襤褸。
餓死流浪漢橫屍街頭無人收拾,面容枯槁的女人坐在路邊,對着每一個過路人扯開她的衣領,露出她早已乾癟的身體,口中喊着:“大爺,賞口飯吃吧。”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腐爛混合著的腐臭味道,讓人忍不住作嘔。
營地的最中間,有一座華美的貴族帳篷。
外面逡巡着重甲衛兵,一旦有人想要靠近,立刻有衛兵上去盤查,將來人從頭到腳檢查一遍。
“薩朗一定就在這帳子裏面。”初一輕聲說道。
蕭淮安點了點頭。
守衛這麼森嚴,想要抓住他可不容易。
……
營帳里,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正捧着一碗葯湯站在剛進門處。
營帳里的士兵看見他,都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大巫師!”
大巫師沒有理會他們,端着葯碗,一直走進了營帳最裏面。
最裏面是一間隔出來的卧室。
裏面時不時傳來咳嗽的聲音。
像是聽見了外面的動靜,裏面細碎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一個梳了滿頭辮子的丫頭跑了出來,“大巫師,您來了,讓我來端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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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將葯碗給了丫頭,輕聲問道:“首領今天怎麼樣?”
丫鬟搖搖頭,“還是老樣子。”
大巫師走進卧室,只見裏面鋪了厚厚的毛氈子,氈子一路向前,通向正中間的床鋪,床鋪上,正坐着一個高大的“骨頭架子”。
骨頭架子聽見大巫師進來,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
“大巫師,你來了。”
他面色蒼白,額頭上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眼睛卻又亮的嚇人,彷彿要用眼睛將站在跟前的人生吞活剝。
這人正是薩格魯的小兒子,薩朗。
他從小就體弱多病,十分不得薩格魯的喜歡。
薩格魯作為一個強權主義者,要求他的兒子們必須得是強者。
五歲之前,薩格魯曾經像對薩日格那樣要求過薩朗。
可是薩朗孱弱的身體根本經不起折騰,與同齡的孩子摔跤,他永遠是最弱的一個,就連洗個冷水澡,都能昏迷三天三夜,差點沒了命。
從那以後,薩格魯徹底放棄了薩朗。
部落里所有的活動都不讓他參加,更是鮮少讓他露面。
所以薩朗一直都恨自己的父親。
恨父親把部落里最好的牛羊給了薩日顏,又要把首領的位置傳給薩日顏。
老天有眼!
這次薩格魯出事,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首領的位置了。
大巫師恭恭敬敬的舉着葯碗,不敢跟他對視。
因為大巫師心裏清楚,薩朗這個人非常可怕,他雖然身體孱弱,但是善於攻心,他一直懷疑這次薩格魯出事,有薩朗的手筆在裏面。
他怕被薩朗看出自己心裏在想什麼。
“今天的葯和昨天的有什麼不同?”
薩朗懶懶的問道。
“回首領,並沒有什麼不同,首領的病需要慢慢調理,這葯還要再吃一段時日!”
“廢物!”
薩朗突然將床頭的水晶石砸了過來。
水晶石正中碗底,哐啷一聲,將碗砸了個四分五裂!
大巫師嚇的一個哆嗦,趕緊說道:“首領息怒,身子要緊。”
“這葯我都吃了多長時間了,也沒見什麼起色!大巫師不是說你是神女在人間的使者,能驅走世間一切污濁嗎?
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驅走我身上的病疫,難道是神女不滿意我這個繼承人嗎?”
大巫師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首領千萬不要這麼想,柯西部落所有的首領,都是經過神女的篩選,才能最終登上這個位置的。
只是神女會對自己選中的人要進行考驗,讓其承受別人難以承受的痛苦,只有堅持下來的,才能最終得到神女的認可。”
“原來是在考驗我啊!”
薩朗垂下眼皮,懶洋洋的說道:“那就麻煩大巫師稍後再幫我熬一次葯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大巫師彎腰回答。
“城中的倉庫都盤點完了嗎?我們如今還剩下多少糧食?”薩朗又問道。
“回首領。”大巫師戰戰兢兢的答道:“所有糧食加一起,不足萬斤!”
“不足萬斤?”
薩朗之前雖然很少出來,卻一直關心着部落里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從梁人那裏得來的糧食,難道一點都沒有運回本營嗎?”
“這個我和老首領提過,老首領覺得雪月城城牆堅固,更適合存放糧食,所以大梁那裏得來的糧食全都存放在那邊了。”
“沒用的東西!”
薩朗再一次吼道,“既然要存放糧食,為什麼不加強守衛,讓梁人軍隊輕易的就攻了進去,就算是想馳援都來不及!”
“首領英明,若是首領能夠早日參與決定,相信現在的局勢要好上很多!”
大巫師違心的稱讚道。
他本來是薩格魯最信奉的大巫師。
在薩格魯面前,說話從來都不用卑躬屈膝。
可如今變了天,換了主子。大巫師覺得自己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首領不要擔心,等過了這個冬天,梁人那邊肯定還會主動聯繫我們,給我們送糧食的!”
“放屁!”
薩朗怒喝一聲,“梁人若是能給我們運糧食,最後一批糧食現在就應該躺在我們的倉庫里,而不是被燒成了灰燼。
為了燒掉那批糧食,父親甚至付出了他的生命。
這都是我們輕易相信梁人的報應!
要想得到別人的東西,不要只是乖乖的等在原地,而是要主動去搶,主動去搶,明白嗎?”
當初梁朝皇子與首領合作,整個部落沒有一個不贊成的。
哪怕是薩朗,也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否定的話。
如今出了事,又怪薩格魯輕信梁人。
大巫師堅信,薩魯格做的很對。
就算要怪,也要怪西峽山的駐軍。
而據他所知,薩朗,就是和西峽山駐軍的首領走的很近。
這一切很難說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面對薩朗的指責,
大巫師眼觀鼻,鼻觀心,盡量表現出恭敬的樣子,實際上,並沒有把薩朗的話聽進去多少。
待薩朗發泄完了,大巫師才默默的退了出去。
他借口要回去熬藥,急忙朝着自己的帳子走去——
部落里幾個大小部族的頭領正坐在帳子裏,等他的消息。
……
他走的很快,最後幾乎是一路小跑回去的。
天氣雖然寒冷,但是大巫師腦門上出了熱汗,在進門之後,他忍不住抬起袖子,使勁的擦了擦。
“主人,您回來了!”
幾個女奴迎接上來要給他寬衣,大巫師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滾滾滾,都滾出去,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是!”
女奴們嚇的臉色蒼白,一溜煙的跑出去。
她們赤着雙腳踩在雪地上,雖然凍的直哆嗦,卻不敢離開營帳的門口一步。
因為她們吃的穿的都是大巫師給的,大巫師只要一句話,就能輕易要了她們的腦袋。
……
營帳里的大巫師已經抬腳走進了最裏面的一個房間,他剛剛合上門,就聽見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大巫師,你可算是回來了!怎麼樣?”
大巫師猝不及防,被嚇的一哆嗦,額頭上瞬間又起了一層汗。
房間裏很暗,坐在裏面的人將窗子擋的嚴嚴實實,只容得一點微弱的光線照了進來。
大巫師適應了黑暗之後,才看清屋子裏坐着的四個人。
其中一位老者,是里都部族的頭領,這些年因為里都部族不斷發展壯大,早就對薩格魯不滿了。
“大巫師,你倒是說話啊,薩朗到底是什麼意思?還要不要和梁人繼續打下去!”
“打!”
大巫師憑着身體的記憶,摸到了桌子上的酒壺,哆哆嗦嗦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冷酒,喝下去之後,才算是鎮定下來。
“薩朗比薩格魯還要兇猛,薩格魯講究的是裏應外合,讓梁人內部自相殘殺,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聽薩朗的意思,梁人並不可信,他沒打算繼續和梁人合作!”
“不和梁人合作我們哪裏來那麼多的糧食?”
“我們連雪月城都沒守住,薩朗憑什麼覺得我們能靠自己打敗梁國?”
“我看,他就是想用我們里都部族的人去衝鋒陷陣。
他怕我們里都部族越來越強大,所以想藉著梁國的手削弱我們,從而讓他更容易掌控局面!
哼!這點心思,我早就看透了!”
老者義憤填膺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