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新的計劃
何魚有些艱難的道：“那些機關……齊將軍讓我們全都給關了。”
“關了？”
蕭淮安變了臉色。
“齊將軍可說了為什麼要關？”
“將軍說，你們在外面牽制了大量的敵人，蠻人肯定不會來進犯，大營的防禦牆破損太多，我們要趁着這幾天把防禦牆好好修補一下。
陷阱機關都在防禦牆的周圍，為了避免誤傷，所以就關了。”
蕭淮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儘管他不願意相信齊忠連有問題，可當事實擺在眼前時，他又不得不信。
走的時候，他們明明商議過，為了防止蠻人進犯，要好好檢查一下營地外面的機關，
以免臨時出現差錯。
結果齊忠連轉頭就讓人將機關全都關閉了。
這還能有什麼解釋？
就像瑞王說的，齊忠連肯定有問題。
可蕭淮安想不通，他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你們走的時候，可見過齊將軍？他和你們說什麼了沒有？”
何魚難為情的道：“蠻人闖進大營，將我們全部關了起來。
他們說，要將我們帶回柯西部落做他們的奴役。
那個時候，齊將軍沒有和我們關在一起。”
“對！”武藝接話道：“我們那個時候還擔心蠻人會對將軍不利，不過後來還是將軍將我們救了出來。”
“他救你們的時候說了什麼？”
蕭淮安追問。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將軍沒說什麼特別的，只是囑咐我們，一定要來雪月城找到軍師。”
“對了！”
何魚興奮的大喊：“軍師，我在那群人里看見了薩格魯！”
“真的是薩格魯？”
蕭淮安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薩格魯竟然會親自帶兵出征。
“千真萬確！”何魚道，“雖然我們只在交戰的時候見過一次，但是薩格魯的樣子，我一定不會認錯！”
“薩格魯，薩格魯。”蕭淮安喃喃自語，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們現在馬上回營，查看一下那邊的情況。”
“好，我們一起回去！”
這些人逃出來，本來也是奉命行事，齊將軍以死相逼，讓他們一定要到雪月城找到蕭軍師。
如今蕭軍師已經出現，要帶着他們回城，他們也想回去看看齊將軍的情況。
一行人重新上路，蕭淮安帶着騎兵走在前面，何魚這些人則跟在後面跑。
快到大營時，蕭淮安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事實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
火勢雖然已經小了下來，但是大營內一片狼藉，似乎一個活着的人都沒有了。
蕭淮安縱馬圍着大營轉了一圈，發現裏面有很多地方都被炸出了深坑。
看起來不光是着火，齊將軍應該用了他們之前攢下的硝石。
“齊將軍，齊將軍！”
蕭淮安放開嗓子喊了幾聲，裏面沒有絲毫回應。
大營內橫七豎八的屍體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也不可能從中分辨出來，到底哪個是齊將軍。
“蕭軍師！”
等蕭淮安繞了一圈回去后，大家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齊將軍。他還活着嗎？”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
可是他們不肯相信那個答案，還想從蕭淮安的身上找到一點希望。
“一會你們去把周圍的雪都鏟過來，將大營里的火全都撲滅。”
蕭淮安吩咐說，“等能進人了。我們就進去翻找裏面的屍體，今天，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眾人情緒激動。
齊將軍一定是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所以才會逼着他們這些人離開。
想起這些年他們在一起吃過的苦，再想起最艱難的時候，齊將軍帶人去山上打獵，一隻兔子熬成兩鍋湯給大家充饑……
那麼苦的日子都過來，如今好不容易收復了雪月城，齊將軍怎麼就不在了呢？
他們把大量的雪推到院子裏。
積雪碰到滾燙的屍體，發出滋啦的聲音。
慢慢的，院子裏的溫度終於降了下來，大家又發現了另外一個難題。
所有的屍體都燒的特別嚴重，稍微一動，就斷胳膊斷腿，大部分都已經看不清臉了。
“怎麼辦？”
“誰知道齊將軍最後一刻會出現在什麼地方？這麼找下去，恐怕很難找到。”
“當時的情況那麼混亂，誰也不敢保證他會去什麼地方！”
“就是，萬一齊將軍被那些蠻人抓到了，誰知道會把他綁在什麼地方呢？”
“你們先去兩個地方找一下。”
蕭淮安靈機一動，“幾個人去齊將軍的營帳，還有幾個人，去瞭望台看一下。”
“瞭望台？為什麼是瞭望台？”
“如果齊將軍在最後一刻還能動的話，”蕭淮安道，“我相信他一定會去瞭望台的。”
因為站在那裏，才能看的最遠。
如果齊忠連能動，他一定會去瞭望台，朝着雪月城的方向看一眼。
那是他多年以來的心結。
“我們這就去看！”兩伙人分別行動。
沒過一會兒，去了瞭望台的人果然大聲喊道：“蕭軍師，蕭軍師，你過來看！”
蕭淮安快步朝瞭望台走去，只見幾個士兵圍着一個被燒成了黑炭的人形物體沉默不語。
那個人的姿勢很詭異，即使被燒成了這樣，還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勢，
他一手空懸，另外一隻手則扶着一桿銀槍。
銀槍的槍尖被扎到了石頭縫裏，所以能一直保持着屹立不倒。
軍營里除了剛來的瑞王外，只有齊將軍最喜歡用銀槍。
人形黑炭面朝著雪月城的方向。
即使看不清面貌，蕭淮安依然從他的姿勢中，看出了一種悲傷和希冀。
“齊將軍，雪月城被我們拿下來了！”
蕭淮安低聲說道，彷彿害怕驚擾了已經安睡的靈魂。
“城中的百姓在今天早上都吃上了熱粥，他們很高興。
如果你能離開大營的話，就去雪月城裏看一眼吧！”
在場的士兵們都默默的紅了眼睛。
所有西峽山大營的人，都知道齊將軍的心愿是什麼。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為什麼剛剛拿下雪月城，齊將軍就不在了呢！
“蕭軍師！”
何魚難過的開口，“齊將軍肯定是早就知道些什麼，院子裏的硝石是提前埋好的，桐油也是早就準備好的，要不是他讓我們趕緊離開，我們肯定都要葬身在這火海之中。”
“蠻人來了多少人馬？”
蕭淮安看着大營內的屍體，覺得有些不對勁。
“來了幾千人！”
何魚回憶着說，“我們逃走的時候，外面還有很多戰馬，現在看來，應該全都逃回去了。”
“但是有一個人應該沒逃走。”
蕭淮安說道。
“誰？”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蕭淮安。
“薩格魯！”
蕭淮安肯定的說。
他終於知道齊將軍做這些事是為什麼了！
從聽見何魚說薩格魯來到這邊之後，他就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直到剛才那一刻，他才突然想明白。
齊將軍故意將他們引誘過來，就是為了殺掉薩格魯。
可齊將軍是什麼時候和薩格魯私下有了聯繫？
他一開始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這中間，他又付出了什麼代價？
這些事情，恐怕只有齊將軍一個人清楚。
可如今，齊將軍已經魂歸故里，很多事情，只能等待有機緣的時候，才能解開了。
“留下一千人打掃戰場，將齊將軍安葬在東邊的山上，其餘人就地掩埋。”
蕭淮安吩咐。
“剩下的人立刻跟我回雪月城，我有事要和瑞王商量。”
就這樣，蕭淮安帶着人馬不停蹄，一路又奔回了雪月城。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
守城的士兵老遠就看見了他們，遙遙的用火把對暗號。
蕭淮安這邊看到城裏的詢問，立刻用他們約定的暗號進行回應。
守城的衛兵這才放下心來。
等蕭淮安一行到了城門口，看見瑞王已經站城門口等候了。
“瑞王，您怎麼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蕭淮安跳下馬，第一時間問道。
“睡不着！”瑞王答，“可能是太過興奮，也可能是太過擔心了。”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這下輪到瑞王詢問。
蕭淮安稍一停頓，說道：“瑞王看見我就應該猜到,營地那邊出事了。”
“現在什麼情況？”
瑞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聽見這個結果，心裏還是難免咯噔了一下。
“起了大火，全都燒沒了！”
“那人呢？”
瑞王趕緊追問。
營地沒了可以重建，可是那麼多人呢？
“大多數士兵都跑了出來，被我們途中遇到，想要來投奔雪月城。
後來他們又跟我一起回去，現在都留在那裏打掃戰場了！”
“那齊將軍？”
瑞王似乎想到了結局。
“齊將軍和幾百蠻人，全都葬身於火海。我懷疑，其中還有蠻人的首領薩格魯。”
“薩格魯？”
瑞王也沒想到薩格魯竟然會出現在西峽山大營。
“有士兵看見了他，大家都認出來了。”
蕭淮安說，“薩格魯葬身西峽山大營，肯定會對柯西部落造成很大的衝擊，我這麼著急回來，就是想和瑞王商量一下，我們得趁着這個機會深入，直接端了他們的老窩。”
徹底消滅柯西部落，本來就在瑞王這次的計劃之中。
他們早就對大梁生了吞佔之心，若是不能趁着這個機會乘勝追擊，等到了春天，就讓柯西部落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
“走，去我那裏，我們研究一下河西部落的地形圖。”
瑞王說完轉身就走。
蕭淮安沒有跟上，卻往後退了退，“我的王爺，您這會兒就饒了我吧，我這從早上到現在，就喝了兩碗粥，整整七八個時辰滴水未進了。
您得先容我回家吃口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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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回家還能有飯吃？”瑞王指了指天上偏西的月亮。
“再說，該睡覺的早就睡覺了，你現在回去不是擾人清夢么？”
蕭淮安知道瑞王意有所指。
他還真不是想回去找葉欣染。
就是單純的想吃點東西。
不過瑞王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推辭，只好把馬交給了手下，隨着瑞王一起去了臨時公署。
瑞王也不客氣，進了屋子，就讓人把河西部落的地圖拿了出來。
從雪月城往西七十里地，就是柯西部落的前陣營地。
這裏有大量的士兵把守。
不過柯西部落真正的大本營，還要再往後推出二十里地。
他們想要徹底打敗柯西部落，就一定要深入到他們的大本營。
只是柯西部落這些年修建了很多工事，想要硬闖過去，並不容易。
“我想先派幾個人深入河西部落的大本營，如今薩格魯和薩日顏不在了，管事的應該是薩格魯的小兒子薩朗。
我們要是能先抓住薩朗，會比我們直接闖進去，省下不少力氣。”
“那我帶人過去。”
蕭淮安主動請纓。
“我來這邊的時間長，對這裏的氣候、地形都要熟悉一點，最重要的是，我有話想問薩朗，不親自動手，我怕錯過了問話的機會。”
“我也覺得你是個合適的人選。”
大事面前，瑞王從來只講能力不講情面。
現在這些人里，蕭淮安確實是最合適的。
“你需要帶多少人過去，想帶誰，咱們這些人里，隨便你挑。”
“挑什麼？”
蕭淮安正在思考，一道清脆的女聲在外面響了起來。
蕭淮安有些驚喜的抬頭，果然一眼就看見葉欣染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面上含着笑，身上繫着淺灰色的斗篷，雖然很低調，卻襯的她整個人華貴而不失親切感。
“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
蕭淮安迎了上去，先接過她手中的食盒，摸到她手指冰冷，又立刻用自己的大掌將葉欣染的兩隻手都包了起來，幫她捂手。
“陸姑娘這是一直沒睡，特意過來給淮安送飯的？”
瑞王挪開自己的眼睛，盡量將注意力放在了食盒上面。
“我一直都沒睡着，後來聽見這邊有動靜，打聽到是淮安回來了，便下了兩碗麵條帶過來。
都這個時辰了，瑞王也吃一口墊墊肚子吧！”
說著，葉欣染從蕭淮安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輕輕的將食盒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