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與亞歷山大・利洛夫論改革(下)(1)
在蘇聯和其他東歐國家社會主義已經失敗的況下,我們保加利亞的社會主義是無法堅持下去的。但是我們能拯救這個黨,這是可以做到的。我們要拯救這麼一個黨,使它能夠適應時代的潮流,而且繼續參加以後的政治鬥爭。所以我們當時決定採取新的方針,大致有如下幾個方面:
先就是重組,重新改變我們黨的面貌,改變我們黨。如果我們保共按照其他社會主義國家,比如羅馬尼亞、捷克、德國那樣走下去,我們黨就徹底完了。於是我們黨作出一個決定,按照自己的道路,對党進行改組。1989年冬和1990年初,我們召開了非常代表大會,通過了《民主社會主義宣》。這是一個綱領性的文件。也就是說,我們保共要重新成為一個社會主義政黨,但是建立在新的基礎上。這是黨做出的第一個反應。
其次,我們選擇了和平過渡這麼一種策略。這是為了防止內戰在保加利亞生。我們採取和平的方式過渡,保持社會平穩。
第三,黨決定改變我們對少數民族的政策,解決民族問題。在保加利亞南部地區,居民中8%到10%是土耳其人。當時已經出現了騷亂。在一些飛機場和火車站,出現了少數民族衝擊我們政權機構的動亂。1989年12月29日,保共中央召開會議作出一個決定,糾正我們過去在民族政策上的錯誤。我們的政策是,不強迫土耳其人改名換姓,不強制同化土耳其人,而使少數民族和我們保加利亞人融合在一起,一體化。這一決定出來以後,民族問題開始降溫。實際上,我們黨制止了一場在其他國家出現的民族性動亂。
第四,黨中央決定,同反對派開展對話。反對派的存在已經是一個現實,這是一個越來越強大的勢力,我們不能閉眼不看現實。如果閉眼不看,就和其他黨的命運一樣。我們不是要消滅它們,而是跟他們對話。所以召開了圓桌會議。這就是我們黨根據形勢所作的四個方面的工作。
需要說一句的是,圓桌會議並不表明我們向反對派讓步。圓桌會議是我們黨在1989年底和1990年初根據國際國內形勢所採取的一種策略。當然,召開圓桌會議就要有所妥協。進行任何對話,不妥協就談不成。
因此,我覺得我們黨當時的反應是對的。因為我們使黨保存下來,作為國內第一強大的政治力量保存了下來。我們黨保存了自己,也保存了我們黨的歷史。黨通過這場運動,既使社會保持了穩定,避免了流血衝突,也使黨能夠沿着政治道路健康地走下去。當然,在強大政治壓力面前,黨也犯了不少的錯誤。比如在1990年,社會黨政府應該開始改革。現在我們保加利亞的過渡模式,沒有特色。這是華盛頓共識的一個產物。也就是完全開放市場;國家不介入經濟;休克療法。
還有個問題,就是我們黨內部開始分裂,出現了兩個派別。黨內右翼說,現在**應該徹底消滅,這個黨應該解散了。黨完全應該是社會民主黨化。黨內的左派認為,**需要改革,應該保留黨在過去幾十年來的傳統,但這個黨應該更現代化,不能停留在過去階段不動。結果左派佔了上風。所以我們黨改了名,叫保加利亞社會黨。我們黨不僅在1990年取得了政權,後來1994年、1995年也取得了政權。
作為聽眾,我們真的無法打斷利洛夫的連貫思路。趁着他呷茶清潤嗓子的間歇,我整理了一下他剛剛談到的事件邏輯,現上面利洛夫所講,正是所謂的一場“天鵝絨革命”:不流血、**易名、國家改變性質、街頭政治等等。從利洛夫的解釋中,我們更明白了劇變中很多社會主義者的無奈。蘇聯這個大廈倒了,其他寄居在這個大廈中的人,只能各奔東西,尋求自己的生存方式和鬥爭方式。正如原東歐國家的政治家們所說,當華沙條約和經互會不復存在時,東歐小國既無法保障自己的安全,也不能維護自己的經濟。他們只能徒生哀嘆,束手無策。這真是一個歷史的悲劇。但作為社會主義者,利洛夫們仍堅信自己選擇的正確。他們希望通過自身改革,通過政治鬥爭,使社會主義理想再堅持下去。我認為,至少他們的精神值得我們敬佩。不過顯然,東歐的現實況並不樂觀。我們只能祝願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