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與亞歷山大・利洛夫論改革(下)(2)
這時,利洛夫已做好了繼續闡述的準備。他把話題切入到劇變的關鍵時刻。他說:1989年,當黨內對現狀非常不滿的時候,作為總書記,日夫科夫實際上已經失去了道義和人格上的威信。他年事已高,多年前動過手術,重病纏身。所以,日夫科夫領導地位的改變已是勢所必然。日夫科夫是一個政治上很靈活的領導人。他跟赫魯曉夫配合得很好,是好朋友。他跟勃列日涅夫關係更好,與契爾年科關係特別好。但他跟戈爾巴喬夫有分歧。日夫科夫是一個很有經驗的領導人。他對戈爾巴喬夫的改革措施很不滿意。他認為戈爾巴喬夫考慮得不成熟,很輕率,很可能要引起混亂。日夫科夫認為,戈爾巴喬夫不是一個成熟的、具備領導能力的領導人。不光日夫科夫不喜歡戈爾巴喬夫,戈爾巴喬夫也不喜歡日夫科夫。在當時條件下,保加利亞要生存,必須依靠蘇聯。我們80%的產品要賣到蘇聯。我們大部分的原材料,需要從蘇聯進口,先是石油,是由蘇聯保障的。每年我們要進口1100萬至1200萬噸石油。還有大量天然氣。我們有一個核電站,承擔著保加利亞40%的電量,而它的原材料也要蘇聯提供。如果戈爾巴喬夫把這個開關旋緊,把天然氣管道、石油管道一關,保加利亞很快就要崩潰。因此,日夫科夫雖然和戈爾巴喬夫關係不好,但又必須維持。日夫科夫有長期執政的經驗,所以儘管日夫科夫對戈爾巴喬夫的許多建議不採納,但是他明白,如果沒有戈爾巴喬夫同意,他要繼續留在保共總書記的位置上,也成問題。
當時的況是,華沙條約還沒有解散,經互會也還沒有解散,所有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對任何重大問題的處理,都要跟莫斯科商量。當時我們保共的政治局委員、部長和書記處書記的推選,都要得到莫斯科批准。但是黨的政治決定還是在索菲亞而不是在莫斯科作出。一些性命攸關的問題,最終要靠我們自己決定。
遺憾的是,當時我們東歐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沒有像中國今天一樣向世界開放,而是緊緊地跟莫斯科綁在一起。經互會作出的決定,對每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都有約束力,要按照它的計劃執行。我們的經濟中間有一小部分可以跟西方聯繫,但是比重很小。莫斯科的一舉一動都影響我們。它在經濟政治上着控制我們。
當然在這個時期,日夫科夫也犯了很多錯誤。日夫科夫要對這些錯誤負責任。其中一個重要的錯誤,就是日夫科夫拖延或者是抵制改革。他看重的是那些老體制,不願意變動。那時候日夫科夫已經79歲了,經常生病,他的能力也不行了。但遺憾的是,我們黨當時對日夫科夫的辭職問題,沒有作出冷靜反應。頭一天,我們感謝日夫科夫同志辭職,第三天就把他開除出黨,這個作法是不公正的。我認為,隨着時代的展,歷史會對日夫科夫做出一個比較公正、明智的評價。
關於劇變時的保加利亞**,利洛夫說,劇變前,我們的黨員共82萬人,占人口的十分之一。可以說,黨是深入到每一個基層的,並且揮着作用。應該說,我們黨員的素質是比較高的。我們大多數黨員都受過高等教育,是各個領域的專家、工程師。黨培養了一批很優秀的人才。八十年代末那幾年,在索菲亞街頭,反對派舉行20萬人的集會,我們社會黨也召開有20萬人集會,與他們針鋒相對。這說明黨還存在,黨還起作用,還要進行抵抗。從1989年到1992年,我們社會黨展到了100萬人。1989年,**失去執政地位時,只有20萬黨員登記。經過這三四年,我們把最優秀的分子吸收進來,很多作家、藝術家和大學生加入社會黨。
一個黨要在市場經濟的基礎上建立起來、展起來,有好多問題需要解決。先是黨的建設問題,解決黨的思想理論問題。黨要有一種理論指導,然後才能去影響基層和不同的階層。除了傳統的做工人工作的方式,現在還要做知識分子的工作,要做工程師的工作。要關心教育領域的事。正是教育培養出了知識分子。正是工程師、醫生和其他知識分子,推動了資訊時代的展。對待這些社會階層,對待他們的態度,黨應該不斷地改變。在黨的建設方面,當然還有很多其他的問題。在我看來,我們黨現在面臨的主要問題是,怎樣來管理這個社會。在得到政權后,怎麼管理社會,使社會按照你的要求展,這是我們黨面臨的一個很難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