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幼神童一相定終身(2)
相士領着蕙郎,從東間后檐上一個小門進去。***又是朝西的兩間豎頭屋。前檐上儘是亮窗,窗下放着一張四仙小桌,對放着兩把椅子。北山上鋪着一張藤床,床上放着鋪蓋。后檐上掛着一軸古畫,乃張子房杞橋進履圖。兩邊放着兩張月牙小桌,這桌上擱着雙陸圍棋,那桌上放着羌苗牙板。蕙郎稱讚道:“先生如此擺設,真清雅人也。”相士答道:“旅邸草茅,未免污目。”
兩個對面坐定,相士把蕙郎上下細看了一番。說道:“相公的貴相,天庭高聳,地閣方圓。兩顴特立,準頭豐隆。真五嶽朝天之相,日後位至三公,自不必說。但印堂上微有厄氣,天根亦微涉斷缺,恐不利於少年。相書有云:‘一八、十八、二十八,下至眉攢上至,是為上部,主少年。自天根至鼻頭,是為中部,主中年。自承漿至頦下,是為下部,主末年。’貴相自十八至二十八,這十年未免有些坑坷。過得二十八歲漸入佳境。到得五十六十,功在廟社,名垂竹帛,顯貴極矣,以後不必再相了。”蕙郎道:“先生如此過獎,小生安敢望此。”相士道:“我不妄,日後定驗。”蕙郎又問道:“先生既精相法,亦通柱理嗎?”相士道“相法按八卦,分九宮。命理講格局,論官祿。其實陰陽五行,生克制化,一而二,二而一者也。”蕙郎道:“如此說來,先生不惟會相,亦且會算了,願把賤造,再煩先生一看。總為致謝,未知先生肯否?”相士道:“這卻使得。”
蕙郎就將八字寫出,相士接過來看了看說道:“貴造刑沖不犯,官殺清楚,誠貴人格也。是九歲順行運,自九歲至十九,還在父母運內,無容多說。細看流年,不出月余,定有喜事臨門。自十九至二十九,這十年大運不通,子平說的好:‘老怕長生少怕衰,中年只怕病與胎。’你這十年行的正是胎運。過此以後,官星得權,百事如意了。但年年細查,不勝推算。待我總批幾句,親身領會罷。”遂提筆寫讖語八句云:
學堂星動繼紅鸞,何料喪門忽到前。
驛馬能牽大耗至,陰伏天牢緊相纏。
幸逢武曲照當命,那怕傷宮與比肩。
壽星應主晚歲運,一生福祿自延綿。
寫完遞與蕙郎說道:“相公,你一生的遭際,盡在八句話中。挨次經去,半點不錯。此帖務要收好,勿致遺失。”遂拱手說道:“語少忌諱,萬望包涵。”蕙郎謝道:“代為指迷曷勝感佩。”就把謝禮呈上,相士道:“老夫半生江湖,只重義氣,不計錢財。相公日後高,定有相逢之處。何必拘在一時,厚儀斷不敢領。”蕙郎再三相讓,相士極力推辭。
蕙郎見其出於誠心,說道:“先生既然不肯,小生另當致敬。尊命安好過違。”遂把封套袖起,相士方才問道:“相公尊姓大名呢?”蕙郎答道:“小生姓石名茂蘭,賤字九畹。住在永寧街上,家君諱峨,字是峻峰。系壬午舉人,癸未進士。現今赴京候檢,去有兩個多月了。相士道:“既然尊翁大人赴京檢驗,不出月余,定有喜信。這一句已是應驗了。”彼此又盤桓了一會,蕙郎告辭,再三的致謝。相士送至門外,彼此作別而去。卻說這個相士住了些時,不知流落何方。街上再不見他相面了。蕙郎在家不題。
但未知峻峰在京候驗如何?再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