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七十六歌冬宰場的最後一隻羔羊（2）

“在我的感覺中，最不幸的不是那些先被殺死的羊，而是那些最後被殺死的羊。***每一次，當牧人的大皮靴嗵嗵地踏過來時，每隻羊會想：終於輪到我了，終於要死了，終於得到解脫了。但是，牧人的雙手卻伸向了另一隻羊。”

赫連勃勃嘆息說：“柵欄里的羊終於被殺完了，角落裏的最後一個，那哆哆嗦嗦縮成一團的，從翻穿的羊皮襖中露出兩隻驚恐大眼睛的，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孩——那是我！牧人們現這是一個反穿皮襖的人，嚇了一跳，而我趁他們驚愕之間，衝出羊圈，跳上一匹馬，跑了！”

說話中間，赫連勃勃的喘氣聲越來越急促。

他伸出手，好像要在空中抓住什麼似的，結果他的手抓住了鮮卑莫愁的手。他的手在繼續尋找，莫愁明白了，將他的手捂在自己的**上，那身體中最柔軟的部位。這時，赫連勃勃開始吐血。他吐出的是黑血。他就這樣大口地吐了三口，然後一口氣沒有上來，就死在鮮卑莫愁的懷中了。

死去的他的那隻手，還緊緊地攥住鮮卑莫愁的**。大約是因為這個緣故，他的臉上沒有痛苦。

他死了，確確實實是死了。

鮮卑莫愁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掰開抓住她**的那隻手。一群羊圍上來，驚恐地“咩咩”叫着，她揮手將它們趕開。

她讓死者平躺下來，整理了一下他的衣冠，然後伸出手為他把眼睛合上。

“我殺死了一位英雄，我結束了一個時代！”

鮮卑莫愁說道。說完，她從高綰的髻上取下那支鴆鳥的羽毛，像扔掉一件不祥之物似的，將那羽毛扔掉，又辟邪似的朝那扔去的地方吐上兩口唾沫。

而後，她走出羊圈，整了整衣衫，對着統萬城喊道：“準備後事吧，你們的主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