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世界是我的表象(4)
理性只在有所取之後才會有所與,僅就其本身而,除了用於施展的空洞形式而外,它一無所有。
整體上而,邏輯還可以算是純理性的科學。在其他科學中,理性接受了源自直觀表象的內容:這內容在數學中來自先於經驗、直觀意識着的空間關係與時間關係;純自然科學中——我們對於自然過程先於經驗的那部分知識之中,科學的內容源於純粹的悟性,源於因果律及其結合時間、空間的純粹直觀的先驗認識。除此而外的科學——一切不是從上述來源中獲得內容的科學,都源於經驗。所謂的“知”就是:在人心智的作用下有某種可以任意複製的判斷,在這些判斷之外的事物中也含有其充足的認識根據,這也就意味着這些判斷不是假的。因而“知”是抽象的認識,並以理性為條件。儘管動物也有直觀認識,它們做夢這一點也可以證明其存在對直觀認識的記憶,有記憶當然就會有想像,但嚴格說來,這並不能說明動物也有所“知”。所謂的動物意識,指的是意識作用這一概念,從語源上來說雖是從“知”而來,但卻和表象作用這概念——不管是哪種表象作用——是一致的。所以才會說植物雖然有生命,但沒有意識。“知”是抽象的意識,是將在其他方式下認識的一切在理性概念中固定下來的作用。
由此說來,從尋找整個世界的一個有效因或目的因出的哲學是不可能的,我的哲學就不問世界的來由,不問為什麼會有這個世界,而只對這個世界是什麼感興趣。注意,“為什麼”是低於“是什麼”的,“為什麼”源於世界現象的形式和根據律,且只在這一範圍內有意義和妥當性,因而早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了。當然,人們也可以說“世界是什麼”,這一問題無須幫助就能夠認識到,人自身就是認識的主體,而世界則是這一主體的表象。這一認識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對的,但只是直觀而具體的認識,倘若在抽象中複製這些認識,將先後出現且變動不居的直觀,將這個廣泛概念包括的東西,將只是消極規定的具象而模糊的知識上升為一種抽象而明晰的知識,這些才可稱為哲學的任務。所以哲學應是有關整個世界本質的一個抽象概括:既有關世界的全部,又相關一切的部分。
所以,是否在哲學問題上有天分,就看柏拉圖所確定的一條:在部分中認清統一,在統一中看清部分。由此哲學就是極普遍判斷的總和,完整性中的世界本身就是它的認識依據,沒有半點遺漏,即人的意識中所呈現出來的所有。哲學則是世界在抽象概念里的完整複製,就如同鏡子裏的反映。因為本質上的同一,這些抽象概念合為一個概念,相異的分為另一概念。哲學的這一任務早已被培根所安排:“忠實地複述這世界本身的聲音,世界規定了多少,就說出多少;只是這世界的陰影與反映,毫不摻雜自己的東西,僅是複述與回聲——這,才是真的哲學。”(《關於廣義的科學》)我們之所以承認這一點,是基於培根當時還未能想到的一種更廣泛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