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陪我到時光盡頭(2)
正午時分,酒樓生意正旺,滿地的廣東話呱呱呱地聒噪。***我繞過一桌桌興高采烈的食客,撥開手托茶壺的堂倌,站在板刷頭面前:“是林先生嗎?”
板刷頭放下茶杯,抬起頭來,眼睛裏閃現一絲詫異的神色:“你認錯人了。”一口標準的大陸口音。
“沒錯。”我把手伸進夾克衫的內里,“有人要我捎個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姓林的顯然警覺了,手撐着桌子想站起來,“我說你認錯人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已經拔槍在手:“是這個。”
板刷頭兩手把桌布一提,一壺滾燙的熱水灑在我的大腿上,然後他一個魚躍向我撲來。我早有防備,後退半步,對準他的眉心扣下扳機。
槍聲在大廳里像根鞭子在空中抽過。
板刷頭站着不動,我正想那一槍是不是打偏了,突然他前額出現一個血洞,眼睛向上翻去,然後身子一歪,撞飛了旁邊一桌吃客的小籠湯包,再滾到桌子底下。
酒樓像被滾燙的水潑了的老鼠窩,一片雞飛狗跳,女人扯高喉嚨沒命地尖叫,盤碗亂響;男人跌跌撞撞尋找掩體,最後抱着腦袋鑽進桌底;老頭子老太婆連人帶椅地摔倒在地上。我一抬頭,那個和板刷頭一起來的女人出現在桌旁,她兩眼直,手捂在嘴上,那表就像是白天突然撞見了鬼煞。
我不敢怠慢,彎身到桌下,在姓林的後腦上又補了一槍,事要做就得做乾淨。然後我拔腳就向門口急走。
歪嘴在門口迎着我:“完事了?”
我點點頭,我倆疾步出了酒樓。按照事先設計好的路線來到中環的西北角,在一家花店門口,兩輛引擎動着的摩托車等着,駕車者遞給我們一人一個大頭盔,摩托車呼嘯而去,轉眼之間就過海到了九龍。
我的大腿被開水燙傷得厲害,傍晚接待人帶來了醫生,上了葯,纏上紗布。走的時候他留下一包用報紙包着的鈔票,報紙是剛出的晚報,本地版用粗體字印出“內地來港背景複雜之大佬,原日內將籌備新婚,今午在某酒樓遭人槍擊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