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天命時代之逆天的抉擇
凌晨兩點多鐘,1陣急促的病床車輪聲由遠及近,衝進重症監護室。
十分鐘不到,又是那名男醫生,推開重症監護室的門,高聲喊:“劉路的家屬,劉路的家屬!”
1個光着腳,趿拉着脫鞋的年輕男子,走到男醫生近前。
“你爹心跳停止了,準備後事吧!”
男子1下子癱坐在地上,嘴裏痴痴地說:“怎麼可能,眨眼工夫,1個大活人就沒了,這跟我娘、我姐怎麼交代啊?”
男醫生使勁拉起他,見搖搖晃晃站不穩,架着倚到牆上。“心梗就是這麼快,別太傷心了,說說你爹的後事吧。”男醫生還是那套說辭,反覆追問,是要活着的爹回家,還是斷了氣的。
男子愁眉苦臉地說:“我今天好不容易借了3千塊錢,給我爹繳了住院費,這到重症室1搶救,還要花1大筆錢,實在拿不出救護車的錢啊。”
男醫生不停開導:“先把你爹拉回去,欠的錢可以過後再結。”
男子使勁敲着腦袋,“我沒錢啊。”
男醫生軟磨硬泡了十多分鐘,看實在談不成,惱羞成怒地說:“既然你自己拉回去,那,我現在就回去拔管!”1轉身,幾步跨進監護室,“咣當”關上門。
男子給他表弟打電話:“我爹不行了,你現在開我那麵包車過來,把我爹拉回去吧。”
給姐夫打電話,打了兩3分鐘沒人接,只好打給別人,“哥,我爹不行了,我姐夫的電話打通了沒人接,麻煩你開車跑趟吧,去告訴1聲,讓他開車趕緊過來。”男子作勢要跪在地上,“求求你,跑1趟吧!求求你,給跑1趟吧!”反覆求了多次。“行,去不了算了,謝謝!”
男子不停地划著手機。“叔,我是王3的小舅子,劉晗。噢,你不熟悉我啊,我去年和我姐夫給你們村干過路燈工程,我爹在醫院不行了,打不通我姐夫的電話,求求你,到村南跑1趟,找我姐夫趕緊過來……”坐在地上,低3下4求了大約3分鐘,最後人家答應去找人。
有好心的人看着不忍,“小夥子,節哀順變,地上涼,坐在椅子上吧。”
劉晗感激地抬了下眼皮,“謝謝,還是坐在地上吧,我現在坐不穩。”
“老人是什麼病,走得這麼急?”
劉晗前言不搭后語地講了老人的病,講了自己的家,最後說了句:“要不是有這個病孩子,我真打算和我爹1起去了,活着太累!”說著,抱着腦袋,嗚嗚哭起來。
人們圍過來,7嘴8舌勸着。
原來,老人今年6十7歲,去年在這個醫院,做了胰腺炎手術,今年有點複發,打算在醫院輸半個月的液,調理1下。下午6點住進醫院,凌晨兩點起來解手,1下子癱在床下昏迷不醒。
劉晗的母親得了腦梗,正在天津醫院住院,大姐照顧着。
十2歲的兒子得了敗血症后,媳婦跟人跑了,由小妹照看着。
聽到這樣悲慘家事,所有人唏噓不已。
大約5點多鐘,家裏人趕了過來。
他大姐聽完情況,高喊1聲:“用救護車,錢我出!得讓咱爹帶口氣到家,要不,還不成了孤魂野鬼?”
劉晗走到重症監護室門口敲門。
男醫生把門打開1條縫,探出頭來。
“我要用救護車……”劉晗央求着。
男醫生很不耐煩,“現在救護車都派出去了,要用等上班以後再說。”說完,碰上門。
對面的1個老太太感到納悶,對我說:“嗨,你大哥在這幾晚上,都沒死1個人。你在這兒,1晚死了倆!”
我心裏戚戚然。
早上9點,女主治醫生陪着娘到ct室,在監視器上親自操作了1番。
把娘推回重症監護室安頓好后,女主治醫生走出來,在樓道里打開她的手機,讓我看了看掃描結果,“後腦主動脈大面積栓塞。”
“像我娘這種情況,最好的治療結果會是什麼樣?”我痛苦地問。
“主要是自主呼吸問題,再就是腦梗越來越嚴重問題。8十多歲的人了,不能做腦梗手術,最好結果,是切開氣管,恢復自主呼吸,可這腦梗——”女主治醫生打住話頭,停頓下,轉口說:“你們也不用太難過,好多老人都是最後1摔走的,我們再努努力看吧。”
昨晚走了兩個老人,對我刺激很大。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娘直接在醫院走了!即便這個抉擇會被人們認為是不孝、逆天的,也要堅持!我暗暗打定主意。
在主治醫師走後,我和大哥商量下,又分別聯繫了姐、2哥、4弟、5弟。他們在沉默良久后,都認為應該接娘回家,自己伺候到老。
我找到女主治醫生,“家人商量了1下,要是這樣的話,打算明天出院,實在看不了老人受這個活罪。”愧疚地低着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可以理解,接回家,儘儘孝,也好。我們治療的方法也用得差不多了。”因為認識,女主治醫生說得直白。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顛簸,救護車順利停在大哥家的門口。現在正輪到大哥伺候娘。
姐1看到娘被從救護車上抬下來,跌跌撞撞來到娘身邊,“娘,咱回家了,咱到家了,我們可以好好伺候你了!”
娘突然撩開眼皮,眼睛濕潤潤地閃出1絲光亮,嘴角抽搐了兩下。
姐興奮起來,“看看,看看,娘這是知道回家了,高興了!”
本族的叔叔嬸子們,以及娘的娘家人,聽說娘今天回來,早早等在大哥門口。有叫嫂子的,有叫姐、姑的,7嘴8舌喊着:“放心了,回到家了!”眼裏都噙滿淚水。
2哥在炕上鋪好防褥瘡墊。
4弟把娘抱起來,輕輕放平。
隨車醫生撤掉娘身上的管子,走了。
5弟打開制氧機,給娘輸上氧。
村裏的醫生給娘掛上吊瓶,輸上液。
娘吐着白沫,拚命呼吸着。
5弟在旁邊不停地、輕輕地給娘擦着嘴。
姐跪在娘的身邊,讓娘側身倚在腿上,好呼吸順暢1些。
我跪在娘的1旁,輕輕拍着娘的後背。記得小時候,我發燒、咳嗽的時候,娘就這樣摟着我,輕輕拍着背,很舒服。
娘掙扎了足有半個多小時,嘴裏的白沫逐漸減少,最後吐出1些黃色痰液,呼吸竟恢復了平和。
我們大喜過望,輕輕把娘放平在墊子上。
大哥高興:“看來咱娘是闖過了這1關,現在跟睡著了似的,值得喝點酒慶賀慶賀!”準備了兩桌酒菜,1大家子人守着娘吃了頓團圓飯。
不過,娘吃飯成了大問題。
子寧找來針管,試着給娘嘴裏推了點水,娘艱難地咽了下去。
晚上十1點多,2哥熬了些小米粥,?出上面的米油,用針管給娘慢慢推進去半茶杯。
其實,人人心裏明白,娘在數日子。
臨出院時,醫生私下說:“像這種情況,多的倆仨月,少的也就45天,最後出現呼吸困難,吐血而終,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
我在家又待了兩天,見娘平復了,牽腸掛肚回單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