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找工作
陳1凡被喧鬧聲吵醒，睜眼1看，1群人正圍着他，7嘴8舌的說著什麼。
他受不了被人指指點點，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扒開人群1溜煙兒逃離那裏。
昨晚被偷了錢，他卻半點沒有跑回家當縮頭烏龜的想法。
從家裏出來時，他可是說了硬氣的話，他1定能賺到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讓家裏人都住上小樓房。
現在遇到點兒挫折就回去，他丟不起那個臉。
街上人來人往，看起來很繁華，只是天空灰濛濛的，空氣污染很嚴重。
黑的是煤，酸的是醋，灰的是天。
這就是外地人眼中的太原。
可正是這樣的太原，寸土寸金。
小學文憑的陳1凡就是個井底之蛙，他不理解這種地方咋冒出那麼多的有錢人，他們是怎麼賺到錢的，不可能都是搞黑煤窯的吧？
他1定要找到正兒8經的生財之道。
眼下先要解決吃飯問題，他還是想去歌廳當服務員，這樣才能接觸到有錢人，了解到賺錢的門路。
路上遇到1位打扮時尚的年輕姑娘，陳1凡上去問路，打探太原最大的歌廳在哪裏。
姑娘停下腳步，詫異的打量着這個鄉下少年，那種揮金如土的地方不是1般人能去的。
不過，姑娘還是告訴他，太原歌廳集中在2十多座歌城裏，最大的1家叫金昌盛，在河西區。
“你去歌廳做什麼？”姑娘好奇的問1句。
“我是去找活兒乾的。”陳1凡說道。
“你能幹什麼？”姑娘捂嘴笑道。
“我能……”
陳1凡本來想說他能端茶倒水，擦桌子倒垃圾，什麼活兒都能幹。看到姑娘略帶嘲笑的表情，他忍住不說了。
1個路人罷了，說多了自找沒趣。
陳1凡注意到，他現在的位置是在迎澤大街上，這條馬路寬極了，十里長街貫通太原城，很氣派。
姑娘說坐859路公交車，1塊錢就能到金昌盛。
陳1凡心想，他有1塊錢就好了，吃方便麵不給錢的事，讓他想起來就不舒服。等有錢了，他1定回去還給老闆，順便再要1碗方便麵，還要火腿腸和荷包蛋，加雙份的！
他要維護自己那可憐的自尊。
沒錢坐車，他只能根據那姑娘指的大致方向步行。
走過許多高大壯觀的建築，走過迎澤大橋，1路打探。
大概走了兩個多小時。
他看到1座金燦燦的大型歐式建築，這就是金昌盛，要是晚上燈火通明的話，絕對的奢華。
他不由得感到幾分自卑，1個連飯都吃不起的人，確實不配來這種地方。老家的那位司機師傅說，人家1晚上掙的錢以萬元計，就連陪唱的小姐都能掙千兒8百的。
咱不指望1晚上掙千兒8百，百8十塊就行，1個月也能賺兩3千呢！
這可是他們1大家子種地1年的收入。
陳1凡越想越充滿期待。
他乘大門口的保安不注意，1口氣跑進了歌城。
白天不是營業的時候，裏面的大多數歌廳都關着門。
他轉了1大圈，終於看到1家歌廳開着門，1男1女兩個人正在數錢，好傢夥，1大摞子鈔票。
這輩子陳1凡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你干甚了？”
老闆嘴裏叼着1根煙，喝問道。
“老闆好，請問，您家要不要服務員？”
陳1凡滿臉笑容地問道。
“你多大了？”
“我不小了，十6歲。”
“奶各攬了，你不上學亂跑甚！瞧你瘦馬割襟的，能幹甚？”
陳1凡聽不懂太原土話，勉強能猜出意思。
“老闆要是不缺服務員的話，讓我打掃衛生也行，我能吃苦。”
“用不着。”
“老闆，給1次機會吧。”
“走走走，不起爛山。”
聽不懂是聽不懂，但陳1凡知道這是罵人的話，瞧不起他，嘲笑他又瘦又矮，沒本事。
陳1凡被激怒了。
這是他第1次求職，就遭到巨大的打擊和侮辱。
看上去，老闆也是1個沒文化的人，很粗魯很無禮，但偏偏這種人在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
陳1凡渾身發冷，就像站在冰窖里，沉默片刻，他轉身走了出去。
打擊並沒有讓他崩潰，反而從他的心底湧出1團怒火，有錢就了不起，有錢就能隨便罵人？
有朝1日他有錢了，1定拿鈔票狠狠砸這種人的臉，讓他端茶倒水，讓他學會好好說話。
茫然走着，陳1凡來到汾河邊，乾涸的河道里長滿1人高的荒草，夾雜着黃色的野花。
憤怒漸漸的退去，變成了委屈，淚水在他的眼裏打轉。
怎麼辦？
有錢人1擲千金，他卻連1塊錢的方便麵都吃不起。
活不成了。
他整個人陷入迷茫和麻木的狀態，就這樣從白天坐到深夜，他無力的倒在草地上，又1次昏睡過去。
……
清晨，1群飛鳥啼叫着掠過上空，驚醒了陳1凡。
冰冷的感覺席捲全身，又渴又餓，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不行，他不能這樣消沉下去，會把自己折磨死的。
他必須儘快找到工作。
或許他從1開始就錯了，以他的年齡、身高和社會經驗來說，他根本做不了8面玲瓏的服務員，更不用說威武的保安。
現實點兒說，找1家像樣的飯店當1個洗碗工，還能混上1口飯吃，就如賣方便麵的老闆所說。
經過1番痛徹心扉的反思，陳1凡終於認清現實，他現在只能去謀1份洗碗工的差使。
陳1凡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黃土，朝熱鬧的地方走去。
這回他學精了，不敢貿然去大飯店找罵，鑽進狹長的街巷裏，專門尋找那種門面不是很大，卻能養得起洗碗工的飯館。
走了幾里路，在6家飯店碰壁后，他看到1家叫杏花苑的飯館，門面有些年代了，食客進進出出，生意還不錯。
顯然是1家小有名氣的老飯館。
看準了，陳1凡就在門外等着，過了午餐的高峰期，他邁步走進店裏。
兩名女服務員正在收拾碗碟。
濃濃的肉香竄入鼻子，陳1凡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1位身材矮胖的中年人端着1個紫砂壺，坐在牆角的桌子旁，手裏夾着1根香煙。桌上放着1盒紅塔山香煙，能抽得起這種煙的人，都是有錢人。
在這個年代，科員抽紅梅，小老闆抽阿詩瑪，只有包工頭級別的人才抽紅塔山。
沒錯，他就是這家飯館的老闆，姓薛，薛老闆。
陳1凡總算來對了地方，恰好薛老闆需要1個新的洗碗工，包吃包住給小錢的那種。
1個月工資200元。
“薛老闆，能不能加50塊錢？”
陳1凡控制住內心的激動，試着談工錢。
薛老闆皺起眉頭，瞪大了魚泡眼。
沒等他說話，陳1凡趕緊笑了笑，擼起袖子就去后廚洗碗。
加錢看來是不可能的，先穩住工作再說。
事實上，陳1凡還是比較滿意的，1年他能凈賺兩千多元，可以大大的緩解家裏的壓力。
說起來，他覺得自己還算幸運，來太原第2天就找到了工作，這要感謝那位賣方便麵的老闆，無意中給他指出1條路。
做人靈活才是最重要的，不能鑽牛角尖。
陳1凡1邊洗碗1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