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背井離鄉

1997年8月6日凌晨3:30，太原火車站。

說是夏天，但北方的凌晨還是有些清冷的。

身材幹瘦的陳1凡，溜出綠皮火車，兩手空空，1臉疲憊。

長達十幾個小時的旅途中，他幾乎沒怎麼合眼，跟列車檢票員玩着貓捉老鼠的遊戲。

他是混上火車的，成功到達目的地，總算鬆了口氣。

陳1凡來自安徽阜陽，那裏是全國人口最多的地方。他今年16歲，在家排行老4，下面還有個小妹。

越是窮的地方，越愛生娃。

老爹早幾年就去世了，全靠老娘把孩子們拉扯大。家裏人多地少，生活艱難，這也使得他念完小學就輟了學。

平日裏幫着打理家裏那3畝地，勤快點，多種點換季農作物，勉強能吃飽飯。

誰知大哥是1根筋，生了倆閨女不滿意，非要生1個男孩不可，結果欠下了幾千元的超生罰款，不得不東湊西借。

他全家人苦幹1年的收入還不到兩千元，根本填不上這個窟窿。

眼看日子快過不下去，陳1凡決定外出打工，為自己，也為家庭謀1個出路。

老娘見他鐵了心要出門，拖着1條殘疾的腿，去和鄰居借了50元錢給他當路費。

跪別老娘后，他搭村裏的1輛大貨車到合肥，路上跟司機師傅閑扯，聽說北方的太原更容易賺錢。

那邊煤窯多，暴發戶多，遍地都是豪華的歌廳。年輕漂亮的姑娘們從全國各地跑到太原當小姐，沒有不發財的。

陳1凡就1小學文憑，見識不多，出門的時候也沒個目的地，1聽太原能掙錢，到合肥當晚，就摸着機會偷溜上了這趟火車。

至於做什麼，能不能做不知道，先到這邊再說。

興許去歌廳當個端茶倒水的服務員，碰到那些大款1高興，隨手就能賞他1迭鈔票，相比全家人苦幹1年的收入可強上太多了。

陳1凡壓根就沒想過司機大叔是不是在忽悠他，但是電視裏就是這麼演的，他深信不疑。

陳1凡做着美夢，來到這座傳說中的霓虹都市。

沒有想像中的香甜空氣，反而瀰漫著黑色的煤塵，陳1凡深吸1口氣，用那個大貨車司機師傅的話來說，這就是金錢的味道。

陳1凡充滿幻想，可當下最緊要的事，是怎麼混出火車站檢票口。

周圍的人扛着花花綠綠的包裹，大多是農民工。陳1凡主動幫1對夫妻扛被褥，背着1個諾大的包裹，讓他看上去更像1個未成年的孩子。

除了在出站口被1個小夥子撞了1下，他算是有驚無險的通過了關卡。

很快，車站廣場上的人群散去，陳1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第1次出門就跑到千里之外，1個人都不認識。

咕……咕嚕嚕。

肚子使勁叫喚起來。

他想吃家鄉的大卷子饃了，1個饃有枕頭那麼大，蘸上芝麻醬和辣椒油，那叫1個好吃。

咽了咽口水，他朝遠處的街巷走去。

路口亮着1盞昏黃的燈，有人擺攤兒賣吃的。

1口年代久遠的大鍋架在煤爐子上，熱氣騰騰。旁邊擺着兩張破舊的長條木桌，十幾把小木凳。食客很多，有跑出租的司機，有剛下火車的旅客。

好香！

陳1凡觀察到，老闆只賣1種方便麵，就是美味肉蓉面。搭配鹹菜、火腿腸、荷包蛋，加上香菜、蔥花和黃豆，誘人極了。

他忍不住問道：“老闆，我不要火腿腸，不要荷包蛋，只要方便麵的話多少錢1碗？”

老闆抬頭看了他1眼，說道：“1塊錢，小料隨便加。”

陳1凡高興極了，這碗面相當的實惠，多加點兒不要錢的黃豆、蘿蔔絲、黃瓜絲啥的，還是能美餐1頓的。

等了幾分鐘，陳1凡端上自己的面，加足小料，蹲在火爐旁大口吃起來，這是他吃過的最香的1碗面。

吸溜1口麵條，喝1口熱湯，他埋頭大吃的樣子，引來許多食客的注意，有人議論幾句。

“從哪兒來的小後生？”

“1看就是農村人，小小年紀就出來闖社會，小心啊，別讓壞人拐到黑煤窯了。”

“是啊，到了那種地方，活活把人折磨死。”

人們閑聊起來，說干黑煤窯的都是有後台的老闆，專門從火車站誘騙農民工，綁架流浪人員，去干苦力。睡在鋪着草席的黑屋子裏，吃的只有饅頭，1天干十幾個小時的活兒，還不給1分錢。

1幫狠毒的打手牽着狼狗，白天黑夜盯着這群人，不好好乾活兒就打，死了拿塑料布1裹，直接埋在附近的荒山中。

陳1凡吃着面，也留意着眾人的閑談。人生地不熟，這是了解信息的方式。

越聽越覺警覺，世界上還有這麼壞的人？

看來社會比他想像中險惡許多，要小心才是。

小道消息聽得差不多，1碗面很快見了底，連面帶湯吃了個精光，整個人都舒服多了，然後掏錢付賬。

可往褲兜里1摸，頓時腦瓜子嗡得1下僵住了，錢沒了。

下火車時，他確認過褲兜里的50元錢還在。怕丟錢，他特地拿別針縫了起來，結果還是被偷了。

他第1時間想到了在出站口撞他的那個人，當時光顧着怎麼逃票，放鬆了警惕，大概就是那時被摸了褲兜。

陳1凡算是見識到了社會險惡，懊惱不已，那可是瘸腿老娘挨家挨戶借錢給他湊的路費啊。

想到這裏，他鼻子1酸，眼淚也禁不住在眼眶裏打轉。

“老闆，我的錢被人偷了……”

陳1凡不知所措，怯生生地對老闆說道。

他怕對方誤會自己是故意吃白食，只能想辦法找補，“要不我給您洗碗抵面錢？”

老闆1看，頓時沒了笑臉，看陳1凡1臉委屈，不像是說假話的人，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唉，算了，你走吧，1碗面的事。”

在火車站擺攤，陳1凡這種被扒手摸了包的也不是頭1回見。

隨後老闆於心不忍道：“出門在外，可馬虎不得。你要是想洗碗，找家飯店好好乾，還能混上1口飯吃。”

其他人議論紛紛，卻沒1個想幫1把的意思。

火車站魚龍混雜，他們早就司空見慣，別說發善心幫1把，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

“謝謝老闆，等我掙了錢，1定回來把面錢還您。”

陳1凡朝麵攤老闆鞠了個躬，轉身朝黑暗的街巷裏走去，腳步踉蹌。

他滿懷希望的跑到太原，沒想到這麼快就上了1堂社會課，1時間所有的雄心壯志都給消磨得乾乾淨淨。

眼下身無分文，活下去都成了問題，1股強烈的無助感湧上心頭。

昏暗的街道上，迎面走來幾個壯漢，應該是喝了酒，走路晃晃悠悠。

剛經歷過社會險惡，陳1凡看誰都像壞人。

趕緊彎下腰，從路邊的垃圾堆里撿出半截子磚頭。

萬1碰到壞人，他就只能拚命了。

那幾個壯漢路過時，見這小孩拿着磚頭跟個刺蝟似的充滿攻擊性，覺得莫名其妙，罵罵咧咧的走了。

陳1凡的心裏砰砰直跳，幾個大漢走開后，拔腿就跑。

1口氣跑到有亮光的大樓前，站住腳，大口喘氣。

他看到門口木牌上寫着中國人民解放軍264醫院，他的心踏實下來，疲憊不堪的坐在水泥地上。

他覺得，有解放軍這3個字在，壞人就不敢來找麻煩。

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眼皮便越來越沉重，他不由得歪倒在地昏睡了過去。

【作者題外話】：新書起航，歡迎大家閱讀！看1個窮小子如何奮鬥成億萬富翁！本書由真實故事改編，是我的1位朋友，他的經歷相當的勵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