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五章（5）

冬天的公園沒有多少生氣，只有冬青、雲杉、松柏泛着黛青色，其他的樹木只剩下稀疏的枝杈在寒風中顫抖。***天空中厚重的烏雲低垂着，天像要塌下來似的。麗南和李有光上午10點鐘就到這公園裏來了，他們一邊踱着，一邊聊着。累了就在路邊的椅子坐一坐，餓了就在公園的小飯館裏吃一點。直到夜幕降臨，他們還沒有離開公園。李有光在靜靜地聽着麗南的泄，等她說累了，他就在一旁安慰勸導着她：“這運動中的災難誰也預料不到，也難以避免。你目前關鍵問題是工作分配要爭取留在安城。社會這麼混亂，像你這樣的家庭狀況，到小地方或農村去，你更會吃虧和受冤的。你不是參加過農村社教嗎？地方上的土政策、土霸王厲害着呢！他們不按上級政策辦事，而往往按他們的一套去做，他們想整你就整你了，到時候你只好一個人去受吧！大城市在這些方面畢竟要好一些。麗南，答應我，咱們結合吧！將來我也調到安城，咱們在一起溫溫暖暖，平平安安地度日。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嗎？大躍進那陣子，咱們剛剛在一起工作，我就被你的美貌和初露的才華所吸引，我簡直無法擺脫這種吸引，常常是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是你美麗的面容和身影。大學時，你寫了幾封信堅決讓我死心，實在不得已，我才和別的姑娘談了這個問題。但和她們在一起時，我仍然不能忘記你，我覺得我所接觸的那些姑娘不論哪一個都難以和你相比。分到青城后，好姑娘也不少，也有一些人給我介紹，但我對她們似乎總提不起多少興趣來，從而也就沒有去談。而你，卻還讓我時時想起，儘管幾年沒通信，我想你早已工作了，說不定也成了家，但我對你的那份和愛還沒有熄滅，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還在劇增，我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寫信在尋找你，想不到真把你找到了，我多麼高興啊！我恨不得馬上就見到你，因而我迫不及待地請了假就奔來了。麗南，你現在是我心中唯一的希望和幸福所在。你還記得我信上寫給你的《西江月》那詞嗎？詞的最後兩句是‘亂花飛絮卻不見，唯有勁株更艷’，麗南，你就是我心中那艷麗迷人的紅玫瑰，我對你的愛太深了，我無法把這愛從我心中抹掉。麗南，雖然我在各方面還不太能配上你，但我保證可以給你帶來幸福，我將用我全部的愛讓你幸福。答應我吧，麗南，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我傷心……”李有光在苦苦追求着麗南。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麗南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輕輕地撫摸着，麗南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她被李有光這麼多年來對自己的痴和真摯的愛所感動，她相信他的話是自肺腑的，否則他是不會寫信尋找她的，更不會千里迢迢來看望她。但是儘管這樣，對於李有光的求愛，麗南仍是沒有應諾。

一個人最初給人的印象是極為重要的，中學他們接觸時，麗南對李有光就沒有產生什麼特別的感，而且麗南對他那麼早就考慮這個問題很反感。現在，他雖然是麗南的摯友，這次來探望麗南也經過了一番精心的包裝，他長得也不差，但麗南總認為他身上沒有那種吸引她的氣質，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脫不掉的土氣。因而她還是拒絕了李有光幾乎是長達十年的求愛。

在他們分別之際，李有光顯得頹唐、沮喪，他白皙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灰色。他抱着極大的希望而來，而仍然是失望而去。麗南心裏也異常難過，她在責問自己：“難道你的心就這麼冷酷？你的心腸就這般鐵石樣硬么？你的心腸一向不都是軟的，現在為什麼是這樣？難道他就一點也不值得你愛嗎？……”但是，她仍然不能說服自己，她覺得自己對李有光實在沒有這方面的感。

麗南送李有光到車站，很抱歉地說：“有光，我很對不起你，很傷你的心，我的心裏也很難受，但這件事不能勉強。有光，去尋找更好的姑娘吧！我不值得讓你這麼鍾，不值得讓你這麼痴心！我將來跟誰，我的家庭問題都會對誰有影響的，你去尋找自己應該得到的幸福吧！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更可愛的伴侶，我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