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什麼鬼把戲

領導高坐在木椅之上，雙手捧起碗，目光左右1掃，中氣十足地說：

“各位老闆，請吃飯！”

所有人都雙手舉起碗，異口同聲的回應道：

“領導吃飯，各位吃飯！”

張小虎被安排在左手邊離領導最近的位置。

看到領導捧着滿滿1大碗飯，上面蓋着1點白蘿蔔絲。

再看看其他人面前，也都是同樣的配置。

1雙筷子筆直地插在飯碗上，還是第1次見。

在湖北老家只有在祭祀祖先的時候，才在米飯上這樣插筷子。

看來這傳銷窩點真是透着1股子邪氣。

可千萬不要是什麼邪教組織，張小虎想到這裏脊背1陣陣發涼。

變故如此之大！

張小龍口中正在裝修的麵包店只是1個處心積慮早就編織好的謊言。

搞到這傳銷窩點裏來聽課洗腦，張小虎實在是沒有胃口，看到蘿蔔絲更是懶得動筷子。

在學校寄宿的那幾年，每周都是腌蘿蔔、腌白菜，放假回家換成炒蘿蔔，炒白菜。

還有1款標配，炒黃豆。

幾年下來，張小虎只要是吃蘿蔔和黃豆，當天肚子就會咕咕叫。

更尷尬的是會不停的放屁，甚至會拉肚子。

看着張小虎難以下咽，對面1個穿西裝套裝的配皮鞋的男孩，把碗筷放在地上，很突兀地喊了1句：

“我給大家加點味精！”

大家笑着齊聲回應：

“好！”

西裝男煞有介事地說：

“世界上什麼動物的牙齒是黑的？”

王永民小聲提示張小虎：

“好像是個腦筋急轉彎哦，小弟，猜猜看！”

張小虎不願意摻和這自欺欺人的無聊的遊戲，直接說：

“我猜不出來。”

張小虎拿起筷子勉強扒了幾口飯菜，突然想起大哥請他在肯德基吃的雞腿和雞翅。

原來傳銷里的生活這麼艱苦，不沾葷腥，看來張小龍是提前給他儲備1點油水。

其他人邊吃飯邊觀察張小虎的1舉1動，把腦筋急轉彎的答案往正確的方向引導。

有人說：

“我知道，是非洲人！”

旁邊的人笑話他說：

“不對，非洲人牙齒是白的。”

有人故意叫嚷着說：

“這太難了，李老闆給點提示嘛，是大動物還是小動物？”

出題的西裝男叫李向飛，來這裏之前是賣保險的，他1口廣東版普通話：

“小動物。”

小巧玲瓏的余芳菲若有所悟地說：

“哦，我知道了，有首歌不是這樣唱的嗎？嗎咿呀嘿（螞蟻牙黑），是螞蟻。”

西裝男故作興奮狀：

“答對了，上獎品！”

其實，獎品就是在1個大的不鏽鋼盆底舀了1勺蘿蔔汁，倒在余芳菲的碗裏。

高木桌上的領導也在靜觀張小虎的反應。

他放下碗筷說：

“我給大家加點辣椒。說，白雪公主跳脫衣舞，打1種飲料的名字。”

1屋子人更加積極地參與了進來。

可口可樂，雪碧，百事可樂，健力寶等等，大家7嘴8舌幾乎把市面上的飲料猜了過遍。

在張小虎旁邊，王永民好像是自顧自地分析：

既然有白雪公主，那應該跟着7個小矮人啊？

張小虎突然想到有1款名叫7喜的汽水，它的廣告語是7喜非可樂。

就脫口而出，7喜。

旁邊的王永民很興奮地舉手：

“領導，小弟猜7喜對不對？”

領導笑着說：

“對，上獎品。”

王永民1個箭步沖了出去搶到不鏽鋼菜盆舀了1大勺蘿蔔絲倒在張小虎碗裏。

張小虎躲閃不及，心裏暗暗叫苦。

想努力吃完這碗飯怕是不可能了。

後面的遊戲環節，張小虎學聰明了，1言不發。

屋裏人還是以這種看似輕鬆幽默的方式把剩下的飯和菜都分散加完了。

最後，菜盆被鐵塔張華包圓了。

他1把將自己碗裏的飯菜倒進盆里，又把鍋里的鍋巴鏟到裏面，自豪地宣稱：

飯量有多大，團隊就有多大！

他的憨態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張小虎碗裏還剩下大半碗飯菜，實在是難以下咽。

他偷偷地瞄了1眼周圍，大家均已吃完並且顆粒不剩。

由於菜里沒有油水，看來他們洗碗連洗潔精都用不上了。

王永民小聲問：

“是不是吃不下？”

張小虎說：“是。”

王永民2話不說，接過張小虎的碗1把反扣在自己碗裏，刷刷幾大口就吞了下去。

吃人剩飯？

張小虎目瞪口呆，很尷尬，同時又為這1怪異的行為感到噁心。

領導1聲令下：“收！”

屋裏眾人又瘋了1樣搶着幹活，收凳子，掃地，洗碗。

嘴裏還念念有詞：

成功人士，立馬行動！

王永民因為1直陪着張小虎，所以不用幹活。

他們坐在大木桌兩旁，旁邊馬上有人給他們倒上開水。

煙剛掏出來，立馬有好幾個打火機搶着為他們點煙，就好像這些人後腦勺都長了眼睛1樣。

領導說：

“聽你師傅說，你叫張小虎是吧？我叫汪滿奎，湖南人。

在家裏時，張小虎是1名屠夫，開個鋪子殺豬賣肉。

別看張小虎個子不大，還是有把力氣，每天要殺兩頭豬。

你現在心裏肯定在罵你大哥，把你騙進了傳銷，張小虎也不想跟你解釋什麼。

只說1點，你的師傅王永民王老闆在傳統行業也是做得非常成功，他之前是在浙江溫州開湘菜館的，當初是開着車過來考察的。

不多說，今天你也累了，讓你師傅早點陪你休息。”

張小虎半信半疑之間，只能點頭應和。

說話間，年紀最大的曹玲花為張小虎端來了1盆洗腳水。

由於身材臃腫，王永民有些困難的蹲了下去為張小虎脫鞋、脫襪子、洗腳。

張小虎很難堪，卻又抗拒不了。

師傅王永民笑着說：

“這是行業要求，自己的事情自己不能做。我們叫交叉感染。”

張小虎的雙腳冰冷，泡在熱水裏確實舒服。

但不到1分鐘，張小虎就把腳抽了出來

張小虎沒辦法心安理得地讓1個比自己年長的大哥替自己搓臭腳丫子。

王永民為張小虎擦乾腳，穿上拖鞋。

果然，他自己也不動手，任由曹玲花幫他搓腳，擦腳。

收拾妥當，王永民帶着張小虎上2樓先行休息。

並告訴張小虎手機和行李由他暫時保管，等以後就原物奉還。

1開燈，又是1番新的景象。

房間裏沒有床，被子都是鋪在地上打的通鋪。

沒有枕頭，蓋的被子都疊得稜角分明，整齊排列在兩邊的牆頭。

王永民挑了1床寬大的被子，說：

“來，小弟，張小虎們睡裏面，裏面暖和。”

張小虎欣然接受他的安排，剛鑽進冰冷的被窩裏，師傅說：

“哎呦，我肚子有點不舒服，你先睡，我去上個大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