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二章（8）

收割了一天麥子的魏錦智和兔娃天黑了才開着機子回到了家。三婆和四嬸已熬了湯，也就是稀飯。炒了西紅柿雞蛋，洋芋炒肉，還有一盤涼拌黃瓜，再加一碟油潑辣子，四菜一湯吧。這在村裡算是上等水平了。魏錦智也讓我入座，說我後勤保障做得好，給手扶拖拉機加油，加水供應得好，其實這些都是我樂意做的。三婆給我夾了一個雞蛋，說：“娃跑了一天了，趕緊吃。”四嬸又給我遞饃，讓我多夾菜，我頓時覺得心裏熱乎乎的，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媽。我媽在世時也常念叨三婆和四嬸人好，說魏錦智一家人都是熱心人。

就在我們正吃着時，一會這個來了，那個也來了，都要魏錦智明天給自己收麥子，每三天早晨，四嬸能掃滿滿一鐵杴煙把，這還不算來的女人們。來的女人里話最多的要數槐花了，她說錦智叔掙下錢了，吃得就是好，有肉有蛋。我家裏除非過年過節才能吃到肉，平時連肉毛都見不上。又說三婆和四嬸都幸福了，哪像我又忙裏還要忙外，我娃他大要有錦智叔一半的本事就好了。三婆笑着說：“唉！享啥福哩，娃也是下苦哩么。只不過有手扶拖拉機和收割機，日子稍稍能好一些。”槐花說：“你們日子可在咱村裡來說，都是好水平。唉！年年這樣收麥碾打，把人累的。收成好了還對得住人，這收成不好了可把人虧死了。還是人家城裏人好，不用收麥種麥那麼辛苦。”三婆說：“你呀，當初是要嫁給城裏人，多好的。”在場的人聽了都笑了起來，槐花也在苦笑着說：“命么，都是我命不好。”魏錦智吃完最後一口饃，說：“你還信命？”槐花說：“唉！不信不行啊。”魏錦智倒了口水喝，他有點累了，不想再說什麼。我和兔娃也吃完了飯桌上最後一點菜，四嬸開始收拾碗筷，槐花見此也知趣地走了，其他人問了明天用機子收麥有沒有時間，在得到魏錦智肯定的答覆后也離開了。四嬸邊收拾碗筷邊說：“唉！看你吃個飯都不安寧。”魏錦智說：“你懂個啥，做好你的飯。”話音剛落，有個女的叫了一聲“錦智哥”進來了。

眾人望去，原來是本村在外頭做生意的魏宏志媳婦。宏志媳婦笑容滿面地問候了三婆和四嬸，從胳膊下拿出一個膠袋，打開了放在桌子上，原來是條煙。魏錦智看了看，精神了許多，笑着說：“你啥時候回來的？來就來么，拿煙幹啥？”三婆也說：“這娃，拿這幹啥，都是一個村的，還見外成

。”四嬸給宏志媳婦倒了水，宏志媳婦接了喝了一口放在桌子說：“我下午才回來，宏志生意忙的離不開，收麥呀么，讓我回來給你帶條煙，看着把我麥一收。”魏錦智說：“都一個村的，沒麻達，你說一下就行了，還拿啥煙哩。”宏志媳婦說：“年年收麥種麥都要麻煩你，這煙表示我倆的心意么。”三婆和家棟、欣婷進房睡去了，四嬸去廚房忙完以後坐下對宏志媳婦說：“這次你回來年輕多了，皮膚都變白了。”

宏志媳婦笑得合不攏嘴說：“曬太陽少了么。聽我媽說咱們還是掛搭子親戚。”四嬸憨厚地笑着說：“可不是嗎，以後你倆不在家裏，有啥事傳一下。”我趁機說：“那咱全國人民親戚套親戚，都是親戚了。”宏志媳婦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說：“喲，沒想到你不瓜，還能想到些。”我也不理她，咱人窮沒本事，就被人下眼觀。宏志媳婦對魏錦智和四嬸說：“改日你倆有時間來省城，我和宏志在飯店擺一桌，好好請你們吃一頓。”錦智抽着煙，吐了煙圈哈哈大笑，四嬸說：“不用了，不用了，那可把你麻煩的。”宏志媳婦笑着說：“看你說的，算啥麻煩，這收麥都是在麻煩你們哩。”又說了一些油鹽醬醋的事大家才散會，魏錦智洗了將要睡時，四嬸拉開大立櫃說：“今下午也在省城做生意的倔娃和黑娃他倆媳婦一人拿了一條煙來了，讓給她們把麥收一下，我硬不收還不行。”魏錦智嘆了口氣說：“唉！這些人。”一說完呼嚕呼嚕睡著了，實在是太累了，太累了！

麥子說熟就熟了，魏錦禮東南角水澆過的麥子已經熟透了。這不，天剛蒙蒙亮他就起床，先到門外看天氣，是晴的還是陰的。當看到天空還點綴着幾顆星星時，他長吁了一口氣。對三嬸說：“今看來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