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獵人之怒
“安全!”
付曉峰頭戴紅外熱成像儀,在一棵被藤蔓纏繞到頂的高大樹冠上出觀察信號。***
大岩石前,亞沙將一支毒箭放到鼻子前聞了聞,把怨恨的目光投向那個被反綁着雙手跪倒在地上的土着俘虜,向眾人解釋道:“這箭尖浸過毒箭木木漿,他們可真狠!”
歐陽凱的面色沉了下來,這毒箭木他是聽說過的,在我國雲南地區也有分佈,當地俗稱“見血封喉樹”。這種樹體含白色乳汁,汁液有劇毒,能瞬間使人心臟停跳、眼睛失明,別說是中箭,就算是吃了被這種毒箭射死的動物肉也休想活命!
被俘的土着男子已從必死的恐懼中緩過勁來,此時居然毫無懼意,雖然仍被反綁着雙手跪着,卻對眾人怒目而視,嘴裏嘟嘟囔囔地說著話。
“亞沙,他說什麼?”歐陽凱問。
亞沙輕蔑地冷笑道:“他在說,我們這些惡魔會受到蛇神的嚴懲,是不會有好下場的。真是可笑!他們這些人才是惡魔呢!”
“那你先問他幾個問題。”歐陽凱思索着說道,“第一,他從哪裏來;第二,他是怎麼現咱們的;第三,那個女神莎莉娜現在在什麼地方。”
亞沙點點頭,開始對那土着俘虜提問,那俘虜居然明顯激動起來,瞪着眼睛,嘴裏大聲怒罵著,掙扎着要把頭撞向亞沙,被旁邊的埃塔一腳踢翻在地,疼得齜牙咧嘴。
“他說,他是不會背叛那個女神的,我們休想從他嘴裏問出什麼來,他只求速死!”亞沙頗為沮喪地翻譯道,隨即強壓住怒火,走到俘虜跟前,用本族的語聲色俱厲地訓斥着他。
然而,幾分鐘過去了,那俘虜依舊強硬地搖着頭,不肯交代任何問題。
“看來他是下定決心不說了。”亞沙失望地搖了搖頭。
歐陽凱冷笑一聲,拽着那俘虜去了大岩石後面的樹林中。
“要殺了他嗎?”埃塔不解地問羅紅。
羅紅搖搖頭,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隨即,樹林中傳來那俘虜痛苦的慘叫聲,這次比他掉耳朵時嚎得還要響,幾乎是在歇斯底里。
那俘虜一直嚎了幾分鐘,樹林中終於安靜下來。接着,歐陽凱帶着那俘虜去而復返,白光手電的照射下,那俘虜居然再也沒了剛才的強硬表,畏畏縮縮地走在歐陽凱身前,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亞沙,你現在可以問了。”歐陽凱笑着說。
亞沙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歐陽凱一眼,重新低下頭去,將剛才的幾個問題重複了一遍。奇迹出現了,那俘虜再也不敢出一聲怒罵,幾乎是老老實實地交代了所有問題,亞沙強忍住心中的疑惑,將那俘虜的供詞一句一句翻譯出來:
“他真的來自那個海魯所在的埃庫族部落,海魯是他們的酋長。他說,海魯奉了那個女神的旨意,派他們來這裏伏擊我們。他們之所以知道我們的行蹤,也是因為海魯認識我父親的記路標誌。為了以防萬一,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一直在我們所經過的沿線警戒着。現我們后,海魯命令他們在這裏突襲我們,要他們不惜一切代價防止我們接近聖地。至於那個莎莉娜,他說是居住在聖地里。早在兩年前,酋長海魯就命令部落里的人,除了每個月例行朝拜女神祭祀儀式外,平時誰也不能接近聖地,否則格殺勿論。海魯還派出部落中大約三百個強悍的獵手日夜在聖地周邊守候着,不讓任何人接近一步。除了那些持有酋長信物的人,那些人都拿着槍,來自森林外面,只有他們可以進出聖地。”
“他說的是不是那些雇傭兵?”羅紅問道。
“應該是了。”歐陽凱肯定地說道,“也就是說,現在的聖地有雇傭兵把守着。我猜想,那個埃庫族的聖地十有**就是能揭開謎底的地方了!”
“有道理!”羅紅點頭表示同意。
“可是有些不對啊。”亞沙忽然說道,“在我們埃庫族裏,獵手這個稱呼不是隨便叫的,那是對一個男人的最高稱謂,只有部落里的成年男子獵捕過森林裏最兇悍的大型野獸之後,才可以獲得這個稱謂。像我們的部落一百多人中,也不過只有二十多名獵手而已,怎麼海魯手下有三百人那麼多?”
“也是啊!”一旁的埃塔也說道,“埃庫族分散居住在大森林裏,有大大小小几十個部落,全體人口加起來也不過三千多人,一下子冒出來三百多獵手,這個海魯的部落到底有多大?”
亞沙帶着疑問,繼續詢問那俘虜,那俘虜老老實實地回答着,很快,亞沙的臉部表就極度驚訝起來。
“他說,在女神的幫助下,海魯酋長早在幾年前就統治了叢林裏所有的埃庫族人!現在森林裏的埃庫族是一個整體,全都認海魯為他們的大酋長!”亞沙翻譯着,“他說,所有的埃庫族人都必須聽從海魯的命令,否則就會遭到女神的詛咒,全家人都會變成瘋子,最終悲慘地死去,就連屍體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前幾年已經有不少人因為違背了海魯的命令而瘋死掉了,他們不敢再有二心,他也是因為害怕這點,剛才才會和我們對抗的。”
“很明顯,那些死掉的埃庫族人不是受了女神的詛咒,而是感染了那個可怕的病毒。”羅紅分析道,“至於屍體失蹤……”
“實驗標本!”歐陽凱恨恨地接過話頭,“我聽郎中說過,合成那種恐怖的基因病毒必須要用人體進行反覆實驗、篩選,看來那些瘋死的埃庫族土着應該和我們失蹤同胞的命運一樣,成了他們的試驗品了!”
“該死的!我抓到他們,一定把他們千刀萬剮!”羅紅怒氣沖沖地拔出鋼刀,臉色如刀鋒一般冰冷。
亞沙強壓住內心的悲痛,又問了一長串問題,那俘虜老老實實地一一作答,忽然又對着亞沙不斷地磕頭,像是在贖罪,而此時的亞沙已被憤怒的淚水蒙住了雙眼。
“亞沙,他說什麼?”見狀,歐陽凱不由得問道。
亞沙的聲音已有些顫抖:“我問他,那個女神為什麼要對我的族人趕盡殺絕,他說是因為女神認為我們與那些中國遊客接觸太多,觸犯了蛇神,必須要受到懲罰。”
“混蛋!找什麼理由!收買不成,就殺人滅口罷了!”羅紅恨恨地說。
“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埃塔走過來,一臉徵詢地看着歐陽凱,“要不要通知我們的部隊,先把那個聖地包圍起來?”
“先不忙,我們要過去看看具體況,再做決定。”歐陽凱思索着做了決定。
“就我們五個人嗎?”埃塔顯然很驚詫,“他們可是有三百多手持毒箭的獵手,還有說不定多少雇傭兵呢!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啊!”
“正是因為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們才不能貿然行動。”歐陽凱冷靜地說,“當然,我們也不能直接闖進去,那樣的話,一旦打草驚蛇,我們就出不去了!”
“獵槍,你有什麼好辦法?”羅紅有些着急了。
歐陽凱思索了一下,轉身對亞沙說道:“亞沙,你問問他,他們的酋長海魯現在在什麼地方?”
“獵槍,你是要先抓海魯?”羅紅畢竟了解歐陽凱,有些吃驚地看着他。
“是的。”歐陽凱點點頭,“我們必須先搞清楚聖地裏面的具體狀況,才能採取進一步行動,我想,沒有人比海魯更清楚這事了。”
眾人出現短暫的沉默,確實,也沒有人有更好的辦法了,亞沙開始詢問那俘虜。他明顯緊張起來,先是不斷地搖頭,繼而像是在苦苦哀求着,結果被亞沙一通訓斥。最終,他先是萎靡地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始交代。
亞沙立刻翻譯給大家聽:“據他說,海魯統一了森林裏的埃庫部落後,將各個部落聯合到了一起,並遷離了原來的居住地,現在住到了聖地所在的山谷口外。現在他的部落面積比以往大了許多倍,總人口達到了兩千多。他自己的住處不但居中,而且不管白天黑夜都有獵手巡邏。至於海魯在裏面的具體況,由於他一直負責在外圍警戒可能出現的我們,所以並不知。”
“看來,我們要想抓住海魯也並不容易。”羅紅擔憂地看着歐陽凱。
“只有冒險試一試了!”歐陽凱卻一臉的坦然,“反正海魯的部落分佈在山谷口,我們要想接近聖地也必須通過那裏。”
“好吧!”羅紅同意地點點頭。
“亞沙,你告訴他,假如他願意帶路,我就可以不對他做剛才在樹林裏說的那件事。”歐陽凱把目光轉向亞沙。
亞沙詫異地看着歐陽凱,將那話原封不動地翻譯給俘虜聽,那人居然一臉的興奮,連連點頭,就彷彿遭了大赦一般。
“他同意了。”亞沙面露喜色地看着大家。
“那好,我們出吧!”歐陽凱打開通話器,通知獵犬回來,片刻之後,付曉峰披着一身自製的吉利服從森林中走了出來。
“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埃塔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湊到歐陽凱跟前小聲地問,“他怎麼會那麼害怕?連女神的詛咒都不怕了?”
“當然是比女神的詛咒更可怕的事了!”歐陽凱笑着說,卻不想進一步解釋。
“你該不會是威脅他要……”埃塔狐疑地看着歐陽凱,大膽地猜測着。
“放心,我的性取向沒問題。”歐陽凱笑着搖搖頭,“我對男的沒興趣,何況是這樣一個渾身畫得亂七八糟的傢伙!”
一切準備完畢,那俘虜站起身來,抬手指着一個方向對亞沙說了幾句,亞沙立刻疑惑起來,反覆地詢問,又指了指那棵刻着老酋長路標的梧桐樹。那俘虜不斷地點頭,十分肯定的樣子。亞沙乾脆走到那梧桐樹前,望着那個標誌起呆來。
“亞沙,怎麼回事?”見狀,歐陽凱走上前輕聲詢問道。
“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亞沙一臉吃驚的表,“幸虧我們沒有繼續按路標的指示走,剛才我們只顧看路標,忽略了一點:那路標從這裏開始就不再是我父親當年留下的了,而是他們刻意刻上去迷惑我們的假路標了!我們剛才只顧看路標,倒是忘了分辨了。你看,這路標絕不是十幾年前留下的。”
歐陽凱望着那路標,仔細觀察了一番,果然現了異常。與之前看到的老酋長的路標相比,這棵樹上的路標的邊緣明顯要淺薄許多,時間顯然要短得多。
“他說,真正的聖地是在那個方向。”亞沙指着另外一個方向說道。
“看來,咱們是因禍得福了!”歐陽凱笑了笑,看着眾人。
一路上,埃塔都在琢磨歐陽凱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讓那個被俘的埃庫族獵人招供的,並不時地湊上去問上幾句。
歐陽凱就是不告訴他,讓這個黑人大個子飽受猜謎之苦。無論如何,現在的埃塔都對歐陽凱完全沒有敵意了,相反,他已經開始佩服起這個中國“警察”來。
那個被俘的獵人被反綁着雙手,一路上都在關心着自己的生死,帶路倒是盡心儘力,偶爾經過險要的路段,稍微有點別的想法時,緊跟在他後面的付曉峰都會適時地威脅他一下。語不通並不影響付曉峰威脅的力度,只需用槍管捅一下,比什麼語都好使。
在森林中待了一晚上的眾人渾身上下都被露水浸得濕透了,濕漉漉的衣服再粘上泥,每個人都成了泥人,好在d國這樣的季節,即使是晚上溫度也不會低於20度,大家除了被水弄得有些難受之外,倒也並不覺得冷。
凌晨四點多,森林中的霧氣逐漸散去,月光灑了下來。
穿過最後一道山樑,那被俘的埃庫族獵人停了下來,指着一片密林遮擋下的遠方說,那裏便是進入聖地的大山谷,海魯的部落就在那片密林後面、山谷的口上,而那片密林中就有埃庫族的獵人在巡邏。
歐陽凱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隨即走上前去,一掌砸在那俘虜的頸部,那俘虜一聲不吭地倒地暈了過去,一旁的付曉峰手腳麻利地將他重新五花大綁在一棵大樹的背面,再塞上他的嘴。
“準備行動吧,天亮之前咱們必須進入部落里抓到海魯。”歐陽凱說著,朝埃塔走過去,“埃塔,你和亞沙留在這裏,等我們回來。”
“為什麼?我們不是一起行動嗎?”埃塔有些不願,“可不能每次到危險的時候就讓我留下啊!依我看,還是這位女士和亞沙留下來,作戰可不是女人的事!”
“你錯啦老兄,我們刀姐作戰的時候就不是女人了!”一旁的付曉峰調侃道。
“死獵犬,你閉嘴!”羅紅瞪了付曉峰一眼。
“你們不要忘了,我可是d國特種兵出身,叢林作戰我很擅長的!”埃塔還在爭取。
“現在是獵人對獵人嘛。”歐陽凱笑了笑,又嚴肅起來,鄭重地對埃塔說道,“還是按我的計劃做吧,埃塔,你要記住,保護好亞沙同樣是個很艱巨的任務。”
望着歐陽凱不容置疑的目光,埃塔知道再爭下已沒任何必要了,便悶悶不樂地低下頭擺弄自己心愛的轉輪手槍。
“還是帶我一起去吧!”這時,亞沙突然開口了。
“亞沙,這可不行,裏面太危險了。”歐陽凱立馬反對。
“放心吧,我不會成為你們的累贅的。”亞沙迫切地說道,“我從小就跟着父親打獵,熟悉叢林的地形,不會暴露目標的。你們是去抓人,還要審問海魯,少不了我這個翻譯的。再說,我也有這個,可以幫助你們的!”
亞沙說著,從後背上摘下從那個俘虜身上繳獲的硬弓和一袋毒箭,朝眾人努力地揚了揚,又一隻手拽住弓弦,將硬弓拉得像滿月一般,好像在展示自己的實力。這套武器她始終沒有扔,看來是早有想法的。
歐陽凱和羅紅用目光短暫交流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我們在前,埃塔保護亞沙在後,一切都要小心。”
亞沙興奮地點點頭,一旁的埃塔也樂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月光再次隱沒在薄薄的雲層中,眾人摸着黑,仔細檢查了一遍武器裝備,隨即出,朝深邃的密林悄悄潛入。
“獵犬”付曉峰依舊突前,不時地用熱成像儀觀察着前方的況,後面是歐陽凱和羅紅,埃塔和亞沙走在最後。
密林中不時地傳來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響,林木藤蔓充斥的空間內,間或地有黑色的人影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