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力挽狂瀾
“走！”歐陽凱急急地命令，領着羅紅和亞沙快速離開藏身的大岩石，那裏是湧上來的埃庫族人的必經之路，三個人繞着廢墟內的岩石堆一路疾行，總算在數百名埃庫族獵人涌過來之前隱入另一個方向的山谷深處。***三人順着懸崖根部茂密的灌木叢斜上了十幾米高，將身體隱蔽在懸空斜生的樹叢中。
現在三人的位置距離埃庫族聖殿的廢墟遠了不少，距離燃起獸油火盆的大山洞口有將近五百米的距離，雖然距離遠了，但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大山洞口的況。
在十二個巨大的獸油火盆的環繞中，整個大山洞口的空間亮如白晝，四個身材壯碩的大漢抬着一個巨大的木桶從大山洞裏走出來，又開始用小木桶從山洞中向大木桶里一桶一桶地倒水，直到大木桶裝滿了清水。緊接着，四名大漢轉身進入洞裏，再沒有出來。
叫喊聲驟然停住，衝到大山洞跟前的幾百名埃庫族獵人幾乎同時噤聲，停在獸油火盆圍成的空間之外，齊齊地舉着火把，朝大山洞內張望着。
“他們要幹什麼？”羅紅詫異地問道。
“獸油火盆只有埃庫族舉行重大祭祀時才會點燃，可是怎麼會晚上祭祀呢？那大木桶，我就不知道了……”亞沙詫異地回應。
忽然，遠處安靜的人群同一時間躁動起來，所有埃庫族的獵人將手中的火把有節奏地高高舉起，又快速放下，跳動的火焰讓現場一片火光閃爍，獵人們開始出齊聲的吶喊。
“有重要人物要出現了！”亞沙小聲說著。
果然，隨着洞口外獵人們的吶喊聲越來越響亮，舉落火把的頻率越來越快，大山洞中傳來一陣陣低沉的牛角號聲。
接着，在獵人們的吶喊聲中，那四個大漢重新出現。這次，他們正竭盡全力地推着一個巨型車，車上有一個比海魯的更大上一號的巨大藤椅。整個藤椅的後背高出椅子足有三米，上面懸挂着用粗樹樁雕刻成的埃庫族靈蛇圖騰！
莎莉娜就端坐在巨大的藤椅上，**着雙腳，下身穿一件林蟒皮質的短裙，全身遍佈五顏六色的怪異圖案，頭頂戴着整個林蟒頭部製成的頭冠。巨蛇的眼睛在火光中閃着詭異驚悚的光，張開的血口中，兩顆尖利的毒牙令人望而生畏。
“我們總算沒有白等！”歐陽凱頗為欣慰地輕聲說道。
亞沙遠遠地望着趾高氣揚的莎莉娜，憤怒的目光中幾乎噴出火來，她猛地摘下後背上的硬弓，將一支利箭搭在弦上。
“亞沙！不要激動！”羅紅嚇了一跳，趕緊輕聲安撫着幾乎失去理智的亞沙，直到她慢慢平復了激動的緒，放下手中的弓。
獸油火盆環繞中，莎莉娜緩緩地站起身來，嘴裏出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吟誦聲。那聲音沒有人能聽懂，亞沙聽不懂，埃庫族獵人們也聽不懂--或許連莎莉娜自己也聽不懂，可她依舊忘地吟誦着，整個身子隨着調子如蛇一般扭動着，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尖利，最終住口的時候，她仰天出一聲長嘯。
埃庫族獵人們像接到某種信號似的，齊齊跪倒在莎莉娜的周圍，按照埃庫族獨特的跪拜禮法，向莎莉娜大行其禮。莎莉娜則雙目望天，彷彿目空一切。接着，她開始在車上厲聲大喊：
“東方的魔鬼已經進入了大森林中，他們帶着外來的邪靈，災難即將降臨在埃庫族人身上！萬能的蛇神憤怒至極，大森林裏充滿了她的怒氣！她將自己的神力加註於最疼愛的女兒之身，神的旨意隨即下達！我勇敢的埃庫族獵人，我至親的子子孫孫！請拋棄你們的懦弱與畏縮，鼓起你們戰鬥的勇氣！”
“瓦吉塔！瓦吉塔！”數百名埃庫族獵人站起身來，跟着莎莉娜忘地高呼。
“亞沙，他們在喊什麼？”羅紅詫異地問。
“戰鬥！”亞沙皺着眉頭說，“看來，這些獵人們還是被這個女魔鬼鼓動起來了！”
“怎麼沒見海魯呢？”歐陽凱有些驚訝地自語。
的確，喧囂的人群中，大酋長海魯始終沒有出現，按說這是不符合常理的，畢竟這些埃庫族獵人直接的領導者應該是大酋長海魯。
獵人那邊，終於有海魯部落的人提出了同樣的問題：“尊敬的女神！我們的海魯大酋長呢？他在哪裏？”
“是啊！我們的大酋長在哪裏？”立刻有其他獵人附和道。
“海魯大酋長，他剛剛……死去了！”莎莉娜的聲音故作悲傷起來，藉著人群的躁動，很快又厲聲喊道，“是那些東方人殺了他！那些魔鬼，他們要將所有的埃庫族人趕盡殺絕！”
“可是，那些東方人為什麼會對我們這些大森林的部落有那麼大仇恨呢？總得有個緣由吧？”一個其他部落的獵人大聲地問道。
“難道你在懷疑蛇神嗎？”莎莉娜怒視着那個提問的獵人，語氣也變得陰森恐怖。那獵人嚇得渾身一抖，手中的火把差點掉在地上，趕緊縮着頭默不作聲。
“海魯死了？真的假的？”遠處的亞沙質疑着。
歐陽凱心中也充滿了疑問。
此時，獵人群中原屬於海魯部落的部眾已經開始哀號起來，至少在他們心中，海魯大酋長還是值得懷念的。
“女神！我們的敵人究竟在哪裏？我們要向誰宣戰呢？”一個海魯部落的獵人怒氣沖沖地吼道，”我們要為大酋長報仇！”
“他們就在山谷口！”莎莉娜大聲喊着，“他們是那些東方人，和惡魔派來幫助他們的d**隊！他們很快就要到達這裏了！”
“奇怪，莎莉娜是怎麼知道我們的動向的啊？”這次連羅紅也有些呆不住了，這事實在是蹊蹺。
“仔細聽！”歐陽凱扭頭小聲地提醒。
大山洞口外，獵人們已經如開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但是仔細觀察，這裏面包含着各種態度，原屬於海魯部落的部眾大部分都高喊着要為大酋長報仇雪恨，求戰的心十分迫切；少部分人開始議論紛紛，擔心敵人是正規的武裝部隊，取勝的希望不大。
其他部落的部眾則在心裏暗自為海魯的死而歡呼，但是又實在不敢違背女神的意志，只得默不作聲。
眾人的表現自然全被莎莉娜看在眼裏，此時她似乎已胸有成竹，又開始在大車上手舞足蹈地做出各種怪異的舞姿，嘴裏喃喃自語般念着含混不清的咒語。接着，那四名壯漢中的兩個向莎莉娜施禮，轉身走回洞中。
不大一會兒，那兩個漢子去而復返，這次他們費力地抬着一個碩大的石頭匣子。那石頭匣子通體畫著各種顏色的圖騰圖案，在火光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獵人們立刻安靜下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石頭匣子上。壯漢抬着石頭匣子一直走到巨大的木桶跟前，將它緩緩地放下，隨即打開，石頭匣子裏橫放着一個啤酒瓶大小的木製容器。
“蛇神賜給我無邊的神力，我要將它送給你們！飲下一口這來自聖地的神水，可以讓你們忘卻所有的恐懼，成為蛇神麾下最勇敢的武士，與那些惡魔殊死一戰！勝利終究會屬於我們，我勇敢的埃庫族獵人，我至親的子子孫孫！拿起你們手中的弓箭，拔出你們腰間的鋼刀！沒有人可以戰勝你們！你們與至尊的蛇神同在！”
莎莉娜又開始厲聲地大吼着，兩名壯漢將那木製容器的封口打開，將一股綠色的液體傾倒進巨大的木桶中，液體迅速擴散融入滿桶的清水中，整個大木桶中的水現出淡淡的綠色。
“喝了它吧！接受神賜的力量！瓦吉塔！瓦吉塔！你們不可戰勝！”
莎莉娜興奮起來，在巨大的車上手舞足蹈地高喊着。
四周，獵人們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那淡綠色的水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大家試探地遠遠朝大木桶中張望着，卻沒人敢上前一步。
“你們在幹什麼？難道你們連蛇神賜予的聖水都不喝嗎？難道你們想讓女神的詛咒降臨到你們和家人身上嗎？”莎莉娜望着沉默的人群，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在她的逼迫下，已經有人蠢蠢欲動了。
“不好！”遠處的樹叢中，歐陽凱焦急地說，“我猜那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獵刀，普萊柯少校他們到了沒有？不能再等了！”
羅紅焦急地打開通話器，按照付曉峰臨走時的交代調整好頻段，與普萊特少校取得了聯繫。片刻之後，羅紅彙報：“他們至少還需要十幾分鐘才能到達！”
“這幫傢伙在散步嗎？”歐陽凱有些惱火。從普萊特他們帶着部隊衝進埃庫族坐落在山谷口的居住地，到那些埃庫族獵人得到莎莉娜的召喚齊齊湧向聖地，中間最多有十幾分鐘的時差，現在獵人們的“儀式”已經進行半天了，d國的大部隊居然還要十幾分鐘才到！想想臨來時劉金傑說過的話，歐陽凱煩悶到了極點，這些軍人號稱d**方精英部隊的反應能力，實在是連國內的普通武警部隊都不如！
“獵槍，得想個辦法，不管那木桶里是什麼東西，總歸不會是什麼神賜的聖水，咱們得阻止那些獵人喝下它！”羅紅急急地說，“說不定它就是那種可怕的病毒！一定就是！”
大山洞口，已經有十幾個海魯部落的獵人走到了大木桶跟前，接過壯漢遞過來的瓷碗，從大木桶中舀上來滿滿一碗淡綠色的水。
“我去！”亞沙忽然說道。
“亞沙！你不要胡來！危險！”羅紅嚇了一跳，趕緊拽住就要下去的亞沙，可是亞沙就像下定決心一般脫羅紅的手，目光炯炯地望着歐陽凱，“我不能眼看着埃庫族人一個個被這個女魔鬼害死！我會儘可能地拖延時間，你們保重了！”
未等歐陽凱和羅紅再說話，亞沙已經敏捷地從樹叢中跳了下去，趁着遠處的人不備，快速跑到最前面一塊大岩石邊上，奮力地扒着大岩石的裂縫，整個人高高地站到大岩石頂部。此時，她距離大山洞口的埃庫族獵人們不到100米了！
“獵刀！通知那幫混蛋，讓他們快來！快來！”歐陽凱心急如焚地呼叫。
“不要喝！那水有毒！”亞沙站到岩石頂上，竭盡全力地朝對面大喊。
突如其來的變故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的人，人們紛紛側頭，望着大岩石上站着的亞沙，那十幾個眼看就要喝水的海魯部落獵人也詫異地停止了動作。
亞沙索性將頭巾拽下來，露出一頭烏黑的長，大聲地喊：“埃庫族的兄弟們！你們千萬不要再受這個女魔鬼的欺騙了！她才是惡魔派來的使者！那水裏一定有毒！你們千萬不能喝啊！”
“我認得你！”大車上，莎莉娜惡狠狠地望着亞沙，咬牙切齒地說，“那個背叛了蛇神，遭到神的嚴懲的基洛，你是他的女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跑到這裏來了！”
“莎莉娜！虧你能認出我來！”亞沙也咬牙切齒地望着對面的仇人，“我的父親沒有背叛蛇神，而是被你這個魔鬼給殺了！你殺了我所有的族人！你蠱惑海魯，欺騙埃庫族人，用他們的身體做你們培養病毒的試驗品！現在你又要蠱惑埃庫族人去對抗d國政府軍，騙他們喝下那有毒的水，你好狠毒啊！”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把這個叛逆的餘孽殺死？她已經投靠了東方的魔鬼！要來害死你們的！”莎莉娜的眼神飄忽起來，惱羞成怒地衝下面的埃庫族獵人大吼。
立刻有一些海魯部落的獵人摘下後背的弓箭，朝亞沙的方向拉開了弓弦。
“不好！”遠處，歐陽凱焦急地低吼，下意識地打開m733突擊步槍的保險，可此時他距離那些獵人足有500米，這遠遠大於m733突擊步槍的有效射程範圍。一旁的羅紅用的是mp5衝鋒槍，更是鞭長莫及。兩人眼看着亞沙性命不保，急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亞沙！快跳下去躲到大岩石後面！亞沙！快下去啊！”羅紅急急地對着通話器喊。
大岩石上的亞沙彷彿沒聽見羅紅的緊急呼叫，毫無懼色地望着朝她瞄準的海魯部落獵人，大義凜然地喊：“海魯部落的兄弟們！你們還在執迷不悟嗎？你們還甘心聽從那個女魔鬼的擺佈嗎？你們的海魯大酋長剛剛分明逃進了密道，一路朝聖地趕來了，可這個女魔鬼隨即命人炸毀了密道的出口，現在她又說海魯大酋長死了，海魯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們難道不想一想嗎？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應該是死在她手裏的啊！”
“殺了她！快！”莎莉娜的聲音都變了，尖聲怒吼着。
“可是，她說的是真的嗎？”終於，一名即將動攻擊的海魯部落獵人收了弓，扭頭疑惑地望着惱羞成怒的莎莉娜。
“當然是假的！我根本沒看見海魯！快動手啊！”莎莉娜焦急地喊着。
倔強的亞沙索性從大岩石的正面滑下來，一步步地朝眾人走過去，邊走邊喊：“我的確是森林邊上的基洛酋長的女兒，我叫亞沙！幾個月前，就是這個女魔鬼，帶着海魯一起去找我的父親，要我父親聽從她的號令，去抓那些善良的中國遊客，供她們研製可怕的病毒做實驗。我的父親沒有答應她邪惡的要求，於是就在十幾天前，她帶着一群雇傭兵和二十多個埃庫族的獵人，將我們整個部落殺得一人不留，只有一個族人和遠在都的我幸免於難。難道這不是事實嗎？
“現在我可以肯定，你們大家之中就有人直接參与了那場屠殺，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按道理，你們是我的仇人，與我不共戴天，可我今天為什麼冒死站出來阻止這個女魔鬼害你們？我只是不想我們埃庫族人再受這個女魔鬼的蠱惑，去做那些同族相殘的蠢事！
“還有，其他部落的兄弟們，難道你們受的壓迫和殘害還少嗎？想想吧！你們有多少親人被莫名其妙地加上背叛蛇神的罪名，受到所謂女神的詛咒，變得瘋狂、自殘，最終卻連一具屍體都沒有留下？這是因為，那所謂的女神詛咒，正是他們在聖地里研製的超級病毒！你們的家人全是被那恐怖的病毒害死的！他們的屍體就成了這些魔鬼的試驗了！前面部落的人已經明白了真相，現在他們早就離開了居住地，到了大森林邊上安全的地方。哈卡、穆羅等人也早就明白了真相，現在帶着正義的部隊緊急趕到這裏來呢！你們還願意成為這個女魔鬼的替死鬼嗎？
“醒悟吧，我的族人們！埃庫族的兄弟們！我們偉大的蛇神那麼仁慈、那麼心胸廣闊，怎麼可能派出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女兒呢？她怎麼會允許她和那些骯髒兇惡的雇傭兵住進存放着我們祖先骨灰的聖殿之洞呢？她又怎麼可能讓我們同族相殘呢？”
亞沙大聲地喊着，一步步朝眾人走過去。獵人們開始騷動起來，指向亞沙的毒箭也紛紛放下了。所有人全都把目光轉向站在大車上惶恐不安的莎莉娜身上，滿是質疑的神色。
“你……你……你簡直是……胡說八道！”莎莉娜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一下子坐倒在大藤椅上，很快又觸電般站起來，把目光轉向身後的大山洞洞口。
亞沙毫無懼意，咄咄逼人地盯着莎莉娜，穿過獵人們不由自主地讓出的一條通道，一步步朝莎莉娜走去：“魔鬼！你這個魔鬼！瘋狂的黑曼巴毒蛇！揭下你虛偽的面罩吧！讓大家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讓大家知道，你的後面到底隱藏着什麼惡毒的秘密！”
“你胡說八道！”莎莉娜困獸一般大喊起來，“你說的全都是謊！你在欺騙大家，你在欺騙蛇神！你……你說的這些話，有誰可以證明嗎？”
“我可以證明！”
眾人驚詫中，歐陽凱從樹叢中縱身跳下，朗聲大喊，他的身後羅紅也出現了，兩人大步朝眾人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