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病房裏的屍變
不等一臉焦急的齊燁寒出言相求,符彩雲一揚手,幾隻五彩斑斕的甲蟲就飛出手心,落在幾名受傷戰士的臉上。
“他們身上沒有傷口,該怎麼吸出屍毒,要不要我給他們弄點傷口出來?”齊燁寒問道。
之前的那隻甲蟲,就是通過他身上的小傷口來吸出屍毒的,所以他有點奇怪現在這些蠱蟲會怎麼做。
我和符彩雲都沒有說話,因為蠱蟲很快就給了他答案。
只見這些長相駭人的五彩甲蟲,只是用頭上的觸角稍稍碰觸了一下戰士們的臉,頓時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可口的美味一般,爭先恐後地鑽進了戰士們的嘴裏。
甚至還可以清晰地看到,蠱蟲順着戰士們的喉嚨一路爬下去時,戰士們皮膚上凸起的蟲狀鼓包。
一隻比蟑螂還駭人的蟲子,從你的嘴裏爬進去,還在你的肚子裏到處亂鑽,這會是個什麼情景?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齊燁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頭皮一陣發麻,他也是中過屍毒的人,立刻就聯想到蟲子爬進自己嘴裏的情景。
“你小子還算運氣好,估計只是被肩膀的傷口間接感染了屍毒,讓毒蠱吸乾淨傷口的毒血就沒事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幾個戰士就不同了,他們應該是直接接觸到屍毒,毒已入五臟六腑,而且……”
我看了眼昏迷中的幾名戰士,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且怎樣?”齊燁寒回過頭來,不再看毒蠱祛除屍毒的畫面,面向我問道。
“拖的時間有些久了,如果已經開始屍變的話,就算了把屍毒都清理乾淨,也沒什麼用了。”我嘆了口氣道。
齊燁寒被我的話嚇了一跳:“屍,屍變?這怎麼可能,他們都還有生命體征,又不是死人,怎麼可能會屍變?”
得,又是一個被影視作品忽悠瘸了的外行人,我無奈地拍拍額頭,只能給這小子普及一下業內常識:“誰跟你說活人就不能屍變?告訴你,屍毒這個東西,本來就只能感染活人,它對死人是沒用的。只不過活人屍變之後,並不能稱之為殭屍,一般都管它們叫做行屍。”
“這種行屍雖然還有基本的生命體征,但是大腦已經徹底死亡,只剩下進食的動物本能,某種意義上來說,倒是跟國外電影裏的喪屍有些相像。”
聽完我的話,齊燁寒的臉上頓時浮現出幾分擔憂的神色,拉着我的手問道:“錚子,那我這幾名手下?”
我看着病床上的那幾名武警戰士,搖了搖頭:“屍毒雖然清得差不多了,但是能不能活過來,就得看他們的命大不大了。”
齊燁寒聞言,一拳頭狠狠地砸在牆壁上,懊惱道:“真是該死,我為什麼沒有早點去找你,萬一他們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他們的父母交待,都是些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啊。”
看到這種情形,我沒有說話,只是上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是部隊裏出來的人,當然理解齊燁寒現在的心情。
戰友之間的感情,可托生死。
這麼一會的工夫,符彩雲那邊已經將屍毒料理得差不多了,她過來拉了拉我的衣角,說道:“蠱呆在肚子裏,屍變。”
符彩雲的意思是,先讓毒蠱呆在這些武警戰士的肚子裏,萬一一會有人屍變的話,可以通過毒蠱來控制行屍。
我點了點頭,扭頭對齊燁寒吩咐道:“寒子,你派幾個戰士守在門口,萬一有情況的話,不至於出大亂子。”
讓齊燁寒派人過來,倒不是用來應對屍變的,這種情況毒蠱比武警戰士更有用,讓他們守門,只是怕有醫生、護士突然闖進來。
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的,我這就打電話回中隊安排一下。”齊燁寒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點頭應到,又指了指隔壁,道,“那邊還有幾個中毒的文物部門的工作人員,錚子,你們也過去處理一下吧。”
我自然點頭應允,帶着符彩雲就走了過去。
推開隔壁加護病房的門,我看了眼病房裏的情況,不由得愣了一下,病房裏除了昏迷不醒的工作人員,還有個意想不到的訪客。
“王錚,你怎麼會來這裏?”
其中一張病床邊上,麥葉轉過身來看着我,好奇地問道。
看到這位姑奶奶,我頓時有些頭疼,這丫頭長得雖然俊俏,可就是性子有些不知變通。
說句實在話,做古玩文物這個行當的,能有幾個人不碰墓裏面出來的東西?我手上的出土文物可不只魂瓶一個,要是被這丫頭看到了,還不得嘮叨死我。
上次陰靈作祟的事件后,我是能避則避,盡量少和這丫頭接觸,只是沒想到只是來醫院幫個小忙,也能撞上這個丫頭。
哎,還真是孽緣啊。
“嘿,還真是巧,我來這探望個戰友,沒想到小麥子你也在這裏,你也是來看望病人的?”我帶着符彩雲走了進去。
不管怎麼說,中了屍毒的人還躺在裏面,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本姑娘是來看望挖掘隊的同事的,倒是你,探望戰友?”麥葉好看的峨眉微微蹙了一下,顯然並不太相信我的說辭,不過當她看到跟在我身後的符彩雲時,卻眼睛一亮,“好漂亮的苗族服飾,姑娘,你是從苗疆來的嗎?”
“是,是的。”符彩雲局促地應了一句,低着頭躲到了我的身後,她還不太習慣和陌生人接觸。
不過她拉了拉我的衣角,在我耳邊輕聲道:“屍毒,很重很重,那個。”說完伸手指向其中一張病床。
我順着符彩雲的手看過去,頓時也有些皺眉,只見這間加護病房裏躺着兩名中毒的工作人員,而其中一個人全身都透着死氣,一股濃重的黑氣已經徹底包住了他的臉,連五官都有些看不真切。
這黑氣就是屍氣,這個人馬上就要屍變了。
“這位姑娘,你可要小心點王錚,他要是說了什麼甜言蜜語你可千萬別信,這人嘴滑得很呢,騙起小姑娘來可不帶打草稿的。”病床旁的麥葉並不知道屍變就要發生,還試圖小小地挑撥一下我和符彩雲的關係。
普通人是看不到屍氣的。
“放一隻蠱蟲進去,一旦屍變就咬掉它的中樞神經。”我顧不上理會麥葉,低頭囑咐符彩雲道。
符彩雲點點頭,手略一揚,兩隻毒蠱就悄然落在中了屍毒的人臉上,不留痕迹地爬進了他們的嘴裏。
也幸虧麥葉的注意力全在這邊,沒留意病床上的情況,不然被她看到長相可恐的蟲子爬進她同事的嘴裏,不知道她會不會把隔夜的飯都吐出來?
“對了,麥葉,剛才我在隔壁加護病房遇到武警中隊的齊燁寒了,他正要找你們挖掘隊的領導,挺着急的,好像和這次的怪病有關,你要不要去看看?”我胡亂編了個理由,打算把麥葉支出病房。
“齊燁寒?那個武警中隊的中隊長?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情況,現在他人在哪裏?”麥葉懷疑地看了我一眼,向著門口走去,還有些半信半疑。
“你出去找找吧,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我嘴裏隨意的應付着,悄悄上前一步,擋在了病床和她之間,注意力只放在那個馬上要屍變的人身上。
和徹底死透的殭屍不同,行屍理論上還是“活人”,喪屍電影中一槍轟掉腦袋的處理方法同樣適用在它們的身上。
不過這樣做的話,可不好收拾首尾。
畢竟在外人的眼裏,行屍只是病人而已,我可不想為了這種事情背上個謀殺的罪名。
好在今天帶着符彩雲一起過來了,苗疆蠱蟲是這種行屍的天然剋星,對付這種理論上的“活人”,蠱蟲能處理得完全不留痕迹,破壞掉行屍的中樞神經,和轟碎腦袋的效果是一樣的。
只是我也就是理論經驗比較豐富,其實也是第一回看到苗疆蠱術對付行屍,算是個標準的紙上談兵,心裏並沒有什麼底氣,還是盡量小心為上。
在我小的時候,父親曾經不止一次地告誡過我,在遇到這些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事件時,一定要慎之又慎。
尤其在面對自覺十拿九穩的局面時,更加不能鬆懈。
一個疏忽大意,帶來的或許就是血的教訓。
少年時學的東西雖然大多已經記憶模糊,但是父親的訓誡,卻始終深刻在我的腦海里。
“吱呀”一聲輕響,加護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麥葉正要抬腿出去,忽然一拍腦袋,似乎想了什麼,回過頭來問道:“我說怎麼總覺得怪怪的,王錚,這是我同事的病房,你呆在這裏幹什麼?”
“我這不是走錯病房,正巧看到你,就和你聊幾句……”我的話還沒說完,就停了下來,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
就在這個時候,濃重的屍氣已經從那個工作人員的臉上蔓延開來,現在,他的全身都被黑氣團團縈繞着。
然後,就看到他渾身一抖,從病床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