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中屍毒的戰友
第二天,木龍留下符彩雲,獨自一人返回苗疆。
對於木龍的離開,符彩雲並沒有顯得意外,雖然對這邊的新環境還顯得有些陌生和拘束,但在我的面前,她已經不像剛見面時那麼害羞了。
這是一件好事,至少意味着以後相處起來並不困難。
木龍在走之前,告訴了我一些關於符彩雲的事情。
符彩雲原本也是個正常聰慧的少女,只是在十年前,她意外受傷,差一點就重傷不治,族中大巫想盡辦法,終於保下了她的一條命,但她卻因為受傷過重損傷到了大腦,導致記憶力和智力嚴重倒退。
這些年過去,符彩雲的傷勢早已經好了,只是智力水準卻需要時間來慢慢恢復,可能是三年、五年,也可能是三十年、五十年,什麼時候能夠徹底恢復,就要看這孩子的命了。
知道了符彩雲的過去后,我對這名少女更加同情,然而關於那個似曾相識的親切感,雖然我旁敲側擊地詢問木龍,最後還是一無所得。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日子又回復了平靜,苗族大巫預言的麻煩並沒有到來,或者說,至少現在還沒有到來。
這一天,我又如同往常一般,無聊地窩在店裏胡亂翻閱着古董鑒定類的雜誌,只不過在我的對面椅子上,多了一個來自苗疆的少女。
叮鈴鈴。
門口的風鈴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音,有人撥開門帘,走進店裏。
“掌柜的,請問這裏有一個叫王錚的人嗎?”來人徑直問道。
這人的嗓門很大,連我在會客室里都聽得很清楚。不是顧客,是來找我的,會是什麼人?我有些奇怪,尤其是,這聲音我聽着竟然有些耳熟。
難道是他?帶着一絲疑惑,我隨手丟開雜誌,走出了會客室。
我剛出現在會客室門口,正好這個人也抬頭向這邊看來,當我們倆的視線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這個人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大聲喊道:“錚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果然是他。
我當然認得這個人,眼前這個身形矯健、嗓門奇大的年輕人叫齊燁寒,是我的戰友,當初在部隊一起立功受賞、一起闖貨挨罰的鐵子,只是我提前退役離開了部隊,特種部隊的規矩嚴,退役后,我就再也沒有兄弟們的消息了。
我幾步跑上前去,狠狠在這小子的胸口錘了一拳:“咋了,部隊呆不下去了,來找你錚爺混飯吃?”
“扯什麼犢子,切,老子能跟你混飯吃。”齊燁寒還了我一拳,不屑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指着身上穿着的制服道,“看清楚了,武警系統的,老子調到地方上來了。”
“呸,特種部隊混到武警去了,你小子還好意思說。”
特種部隊出身的人,看不起地方武警部隊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不是在一個水平線上。
不過話說回來,調回地方武警部隊,倒未嘗不是件好事,好歹專業對口嘛。
“老子好歹還能摸到槍,瞧瞧你,錚子,這些年怕是連槍都沒摸過一回吧?你老實說,心裏癢不癢。”齊燁寒不甘示弱,出言反擊到。
“得了吧,臭小子,就算我手癢又怎麼著,你還能讓我去過過癮?這可是犯紀律的事,我看你這個一毛三,怕是扛不起這個責任。”我瞄了眼齊燁寒的肩章,一杠三星,是個上尉連長,擱武警那塊,應該是個中隊長。
被我的話擊中軟肋,齊燁寒摸了摸後腦勺,訕訕道:“那個,武警部隊也是部隊,部隊紀律還是要遵守的……”
正閑扯間,我和齊燁寒一起走進了會客室。
“寒子,這是符彩雲,我的……”我指着苗族少女,正要向齊燁寒介紹她,話說到一半,猛然被一個意外情況打斷了。
只見一道小小的黑影從我眼皮子地下飛速掠過,準確地落在齊燁寒的身上,我仔細一看,這道黑影,赫然是一隻看上去猙獰可怖的五彩甲蟲。
這隻五彩甲蟲剛一落到齊燁寒的身上,嗖地一下,就鑽入齊燁寒的衣領內,還沒等齊燁寒本能地伸手去抓,三兩下就消失不見了。
這個意外的變化把我和齊燁寒嚇了一跳,這可是苗疆蠱蟲,看外型,似乎還是一隻毒蠱,雖然都叫蠱蟲,但是毒蠱和之前那隻長得跟蠶寶寶一樣的噬魂蠱,壓根不是一個系統的東西。
我可不想自己的戰友莫名其妙死在毒蠱手上,顧不上手忙腳亂尋找蠱蟲的齊燁寒,我趕緊看向符彩雲,招呼她道:“彩雲,快把你的蠱蟲召回來,這個不是壞人,是王錚哥哥的戰友。”
“王錚哥哥,小萌在吸收,屍毒。”符彩雲指了指齊燁寒,說道。
屍毒?我的動作停了下來。
我不懷疑符彩雲的話,只是有些奇怪,齊燁寒這小子怎麼會沾上屍毒。
一把扒開齊燁寒的衣服,只見在他的肩膀上有個不起眼的小傷口,而符彩雲放出來的那隻蠱蟲正趴在傷口上,大口大口往外吸着血。
從傷口裏流出來的血,黏稠得有點像是鋪路用的瀝青,還伴隨着一股異常難聞的腥臭,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出異常來。
身上趴着一隻恐怖駭人的蠱蟲,齊燁寒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想動又不敢動,實實在在是有些嚇到,雖說是部隊出身的精英,可誰見過這種玩意?
不過看着傷口處汩汩流出的黑血,好歹知道這隻蟲子是在幫自己吸毒,齊燁寒總算還撐得下去。
我把會客室的門關上,拉着小腿肚有些發軟的齊燁寒坐了下來:“你小子怎麼會沾上屍毒?”
這一會的工夫,齊燁寒的傷口處,黑血已經流盡,血液的顏色轉回正常的鮮紅色。
看着符彩雲將變大了好幾圈的五彩甲蟲收回去,齊燁寒明顯鬆了一口氣,臉上恢復了幾分血色。
“我這次過來,就是來找你幫忙的……”回過神來的齊燁寒,開始講述起他找上門來的原因。
幾天前,連續的暴雨沖塌了市郊一座大型古墓的封門石,為了保護墓室里的文物,長沙的文物保護部門不得不對這座古墓進行搶救性發掘。
而齊燁寒正是負責警戒和保護髮掘現場以及出土文物安全的武警中隊中隊長。
一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挖掘的進展十分順利。
但是在打開墓門的當天晚上,挖掘現場出事了,部分工作人員和看守現場的武警戰士突然陷入昏迷當中,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挖掘現場的負責人一開始的判斷是,墓室中的可能存在有毒氣體,墓門的打開導致毒氣泄漏,所以部分接觸到的人員中毒了,並把這個猜測通報給了醫院。
然而令人費解的是,醫院做了各種檢查,嘗試了幾乎所有可能的毒物反應,但都沒有找到病因。
只是那些昏迷人員明明生命體征完全正常,可是臉色卻是一天比一天差,眼眶和嘴唇都黑得發紫,簡直就像是,像是……死人一樣。
看到自己手下的戰士昏迷不醒,齊燁寒心裏自然是十分着急,但是醫院都束手無策,他就更沒有辦法了。
就在這時,齊燁寒突然想起了,以前在部隊裏的時候,好像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那時好像是在荒郊野外執行什麼任務,在夜行軍途中,兩名戰友不小心掉進了一個古墓當中,當時就嘴唇發黑陷入了昏迷當中,癥狀和今天簡直是一模一樣。
那個時候,就是我救醒了兩名戰友。
時間過去好些年,具體的細節齊燁寒已經記不太清了,不過他記得我以前和他提起過,我在長沙清水塘有間祖上傳下來的古董鋪,抱着試試看的心情,就過來一家一家打聽。
也算這小子運氣好,還沒問幾家呢,就遇到我這個正主了。
“……本來我還不是很確定,剛才被這位姑娘吸出屍毒后,我終於可以確定,我手下的戰士和那幾個工作人員,都是中屍毒了,所以醫院才檢查不出來病因。”齊燁寒一口氣講完事情經過,拿起桌上的茶杯,大大地猛灌了一口。
“錚子,多年的兄弟,你可一定要幫我,我手下的戰士,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戰友的請求,我哪裏還能拒絕?雖然並不太想捲入到這類事件中,但這趟醫院,是不得不去了。
“彩雲,跟哥哥一起去醫院看看?”我扭頭問符彩雲。
當年救下兩名戰友,其實有些運氣的成分,解屍毒並不是我的長項,說起專業人士,在毒物的領域裏,我想應該沒有比苗疆巫蠱傳人更加專業了。
“嗯。”符彩雲點點頭,站起身來,將一個小布袋背在身上,說道:“王錚哥哥去哪裏,彩雲就去哪裏。”
既然如此,那就不耽誤時間了,出發吧。
和席蒙打了聲招呼,我們一行三人,出門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市第一人民醫院。
很快到了醫院,看到了還在加護病房昏迷的幾名戰士。
這些人的面色十分慘淡,臉上原本應該有血色的地方,現在已經是一片一片的青紫淤痕,光看到這個,就知道情況顯然十分糟糕。
“屍毒,很重,就快要死了。”看到眼前的情景,符彩雲說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