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立夏之雪

第205章 立夏之雪

據說從父親一輩傳承而來的職業核-廚神為他增加了製作速度和判斷食材可食用部位的能力,那些聞所未聞的古怪肉類和植物,只需撫摸就能在腦海中品嘗到味道,加之靈敏的味覺和食商,信手組合,食材的氣味完美契合,令人驚嘆神乎其技。

主要食材有食屍鳥、花行家族的各類植物殘枝(蔬菜)、巨型飛蝗、極海冰蝦、花行北界的渡渡牛。

長滿羽毛的食屍鳥全部扔進冰海,成群的大魘幽靈水母被吸引過來,分泌出彩色的溶解液,融化后取食食屍鳥劇毒的羽毛,不一會兒就把上百隻食屍鳥處理得乾乾淨淨,大魘幽靈飽餐一頓,開心地在水中遊盪。

尖刀舞出了花,廚神手起刀落,迅速處理掉食屍鳥的有毒內臟,不能食用的部分扔進藤筐,雜碎攢滿大筐之後,由玻璃月季拖到水岸邊,一股腦倒進水裏。

古樹日御懸鈴生長在水下,那些雜碎落到樹根處,被富有生命的根系纏繞,扯進泥沙里,慢慢享用。她樹皮上流出金色泡泡膠,日御稠從樹皮上脫落,形成大小不一的金色泡泡,漂浮在古樹周圍,泡泡表面開一個口,吸食水中殘餘的血沫和美味肉渣,被食屍鳥的血和雜碎污染渾濁的水域迅速恢復清澈,鼓脹的金色泡泡膠裹着美味碎肉回到姐姐身上,悠哉消化。

處理乾淨的食屍鳥內外全被刷上一層蜜汁醬汁,然後串在玻璃月季藤上,點火烤制,柴火由花行家族提供。濃郁的焦香散發而出,獵狼坐在火堆前替廚神盯着火候,狼尾一會兒搖到左邊,一會兒搖到右邊,無奈趴下,下巴搭在狼爪上,眼睛裏只有烤鳥。

巨型蝗蟲的外殼太硬,廚神選擇剝殼后炸制,剛剛處理食屍鳥時剩下的脂肪用於熬油,鮮美的粉紅嫩肉裹上鳥蛋和孢子粉混合后的麵糊,捻少許辣味蘑菇碎進去,一起下鍋,肉入滾油中翻起金黃的氣泡,鮮香味撲鼻。

炸制途中同時調配香料,廚神和獵狼遊歷新世界時親手收集來的植物或岩石製作的香料被一字排開,從每一盒內舀出一點色彩各異的調料粉,灑在剛出鍋的蝗蟲肉排上,香味四溢。

主菜渡渡牛由寒冰射手傾情切割,甩出二十道冰箭,將小肥牛去皮,堅韌的關節盡數割開。

新世界的物種多半體型巨大,獵狼打來的三頭渡渡牛平均高約兩米六,比人類世界的駱駝還要大上一圈,而且這還是剛剛成年的小牛,獵狼對食材的軟嫩程度有着自己的見解。

畸體無法把同類和食物劃分得很清晰,一切家族之外的生物都可以看成食物,這就是新世界家族之爭產生的根源。

甚至家族之內也存在一定的食物鏈,不過,家族內的生物出現“感情思想”后,不會再被當成食物,這一點可以通過它是否產生精神觸絲來判斷。

三頭渡渡牛被絲滑解剖,不同的部位採用煎炒烹炸燉不同的烹飪方式,處理內臟和腸血時,遠古巨鱷就趴在廚神桌邊,張開山洞般的深淵巨口,牛下水和骨頭之類的全部拋進巨鱷嘴裏不要客氣。

“吃這麼多,下次睡醒得是什麼時候啊。”蛤白指揮着玻璃月季把切好的麥克蘭提麵糰放進石爐烘烤,讓不化川去運一些真冰塊回來,準備做酸果冷飲,生長在極地冰洞的酸果含有輕微迷幻神經的汁液,相當於新世界的酒。

袁明昊站在旁邊幫他榨酸果汁,發光的粉紅色汁液擠進透晶石杯子裏,再兌一些淡水,給小孩子們的會多兌一些,然後挨個投入冰塊。

肉食和蔬菜的香味飄滿冰海,舍舍迦的鼻尖快速蠕動兩下,郁岸也從小憩中醒轉,毛茸茸的一顆腦袋鑽出兔毛:“在煮什麼?”

舍舍迦爬起來,奔着餐桌撒開四爪狂奔而去。

寬闊的透晶石冰層作為桌面,杯盞餐盤全由不化川以透晶石製作,主菜上桌,郁岸小心嗅了嗅面前那盆紅潤的醬汁牛肉,用晶石筷子夾了一塊兒品品。

入口便嘗到一股鮮香味,肉質鬆軟絲滑,輔以香味奇特的香料醬汁,簡直是人類世界從未品嘗過的美味。

“這味道,好厲害。”郁岸閉上眼睛,舔舔嘴唇,要是能拌一碗大米飯就更好了。

舍舍迦品嘗擺盤精美的灼植物,粉舌尖在兔牙間攪動,咔嚓咔嚓吸入一根長條藤蔓。獵狼趴在烤鳥盤邊大吃一斤,酥脆的骨皮一起吞入口中,噴香的油脂順着尖牙淌到地面上。

廚神心滿意足,輕摸下巴上淺棕色的絡腮鬍茬。

不過也有契定者吃不慣畸體的肉(主要原因是不敢吃),對蛤白的手藝讚不絕口,常住新世界這麼多天,好久沒吃到人類的飯了,熱淚盈眶地咬一口土豆燉雞腿,再塞一口醬香牛肉片。

昭然盤膝坐在他旁邊,用身體把郁岸擋在小角落裏安靜吃飯,免得被迫回答其他契定者或是親族的問題,自己吃的同時還能分出三隻手給郁岸夾不同的菜。

郁岸喝了一杯酸果酒,酸酸甜甜冰冰涼涼,特別好喝,不小心又幹了一杯。

之後腦子開始犯迷糊,靠在昭然一條手臂上打瞌睡。

沒想到區區兩杯冰果酒也能給他灌倒,昭然一雙手拿碗筷,一雙手把郁岸抱到腿上,悄聲遞到其餘親族面前:“快,睡著了,你摸摸他。”

親族們圍過來,獵狼舔了舔郁岸的頭髮,藍火蟲落在郁岸鼻尖上,玻璃月季的卷鬚纏繞在郁岸小指上。

蛤白搖搖頭,摸了摸郁岸的腦袋。兌現承諾,不容易,以前是自己小看他了。

郁岸閉着眼睛被眾親族圍觀,雖然醉了,但其實並沒完全睡着,但氣氛烘托到這兒了,睡也睡不着,醒還不好意思醒,蠢怪物到底在幹什麼啊,顯擺新買來的小狗嗎?

渾身被摸得發癢,他實在忍不住了,裝作要醒的樣子,翻身抱到昭然身上,臉埋進他胸前。服了,快帶我走啊。郁岸心裏嘀咕。

昭然立即攏起兩條手臂:“好了,不能再摸了。人類的皮膚很薄,輕輕一碰就弄壞了。”

蛤白嗤道:“誰沒見過人類啊,有那麼薄嗎?”

袁明昊探頭插嘴:“反正我沒有。”

正義的玻璃月季不能坐視不理,開出一串夢之花,拿出么崽私下裏玩超大的證據,控訴么崽明知道人類脆弱,還敢放縱胡來。

“噢——?”親族們一起扭頭看向昭然,進而轉頭看向蛤白,因為昭然是蛤白一手帶大的,他得負主要責任。

蛤白臉色鐵青,攥碎一支透晶石叉子。

契定者們交頭接耳,對昭然指指點點。

“啊?”袁明昊托着下巴困惑出神,“你們的重點在哪兒啊?也就是說畸體伴侶的性別不值一提是嗎?你們新世界畸體搞對象真不講究這些嗎?”

郁岸背對餐桌,臉緊貼在昭然腹上,手指揪緊昭然的衣服,動也不敢動,現在醒來只能直面自己的社會性死亡。聽到頭頂昭然輕笑的聲音,才恍然大悟原來狡猾的怪物是故意的,於是咬牙切齒掐他肋下的肉。

“餐點美味,感激不盡。你們慢用,我帶他去休息。”昭然放下筷子,抱起郁岸離開篝火明亮處。

等徹底遠離喧囂之地,昭然在海邊坐下來,在沙灘上隨手挖了個小坑,把郁岸放進去,再把沙子填回去埋住他的腿,儘管海風不勁,強大的怪物依然擔心小小人類會被新世界的強風吹跑。

“你現在不害臊了?還是以前的害羞純情都是裝的?”郁岸抓住他一縷長發質問。

“……”昭然的耳根其實從飯桌上一直紅到了現在,“我想讓他們也儘快把你當成家人。我們是戀人呢,那要儘早公開才行,否則他們還以為我們只是普通的契定關係,那遠遠不夠。放心吧,明天他們就會徹底把你當成家裏人了。”

郁岸抖掉身上的沙子,面對面坐到昭然腿上,盯着那雙粉紅寶石般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摟住他的脖子,胸膛相貼。

耳邊只剩下冰海層浪擊打海灘的濤聲,人類柔軟的身體抱在胸前,昭然感到一陣熨帖,撫摸他彎曲的后腰:“年幼時我無所事事,到處探險,見到許多震撼的奇迹,可惜兄姐們各忙各的,沒時間跟着我前去欣賞。你要不要和我在新世界待一段時間?”

“要。”郁岸毫不猶豫回答,“什麼時候出發?”

“我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

水深火熱的舊世界正亟待一場白雪拯救——

恩希市的門尚未關閉。

*

日御羲和是關閉那道門最佳的人選,也只有他敢去關。因為各家族態度不明,弱小的或是靠近裂縫的家族已經不堪其擾,對敞開的大門恨之入骨,希望它立即關閉,然而一些激進的家族仍然希望那道門保持原狀,因為它們正打算向舊世界入侵。

絕大多數中立的家族,雖然也擁有已經蝶變的首領級畸體,但它們不敢貿然去關,難保不會觸犯一些強大家族的利益。

而現在的日御家族由於迎來戰神蝶變而涅槃重生,且打敗了強大的花行家族樹立了足夠的威望,現在的昭然無論做什麼都令人信服。

如果說有什麼事情能讓昭然快速聲名遠揚,那就是“關門”。

郁岸以日御羲和契定者的身份向駐守在恩希市的人類軍隊表示,釋放薔薇輝母,日御羲和就會現身關門。

加急文件迅速傳回相關部門,政府高層加急研討商議。郁岸絲毫不急,大門一日不關,人間就向煉獄接近一步。

等待結果這幾天,郁岸回到地下鐵公司的恩希分部,請信息技術組派一些無人機過來,準備全角度拍攝怪物關門的畫面。

恩希分部辦公室里,紀年和匿蘭都不在,雍鄭靠在電腦椅里摸魚,只有鳳戲在勤勤懇懇幹活。

聽說組長回來,鳳戲興沖衝來開門:“郁組長!你留給我那麼貴重的禮物實在是……”她抬起頭,看到郁岸身後的粉紅長發男子,小心噤了聲。那怪物,不知還要不要叫聲昭組長。

“辛苦了。”昭然提起一份打包盒,裏面裝了一些新世界的果子和大哥做的甜點,遞給鳳戲,眼睛彎成月牙,眉睫淺淡,眼睛裏彷彿盛滿溫柔春水。

拿人手短,鳳戲接過禮物,不好意思地叫了聲昭組長。實在難以把春風和煦的昭組長和繭里狂暴的怪物相提並論,論脾氣,郁組長才更像怪物呢。

雍鄭摘下耳機:“小蘭姐回總部去了,紀年在工廠呢,調試幾個機器。”

“林圭回來過嗎?”

“沒有。”雍鄭眼神疑惑,問起林圭的行蹤,小蘭姐也只會沉默嘆息,他以為林圭已經死了,想上報給總部,但小蘭姐又不讓,說再等等。

“你還要不要回來工作了?”

“要啊,總得先休個年假,我這麼辛苦。”郁岸坐在辦公桌上,蹺起腿,指間轉筆,“我要回老家結婚呢。”

飲水機前,昭然嗆了一口水。

“噢。”雍鄭邊打遊戲邊敷衍,“……啊?”

五日後,一直囚禁在地下防空洞,由軍隊看押的薔薇輝母被秘密釋放。

小山似的粉色晶螺被武裝裝甲車運載至門前放生,薔薇輝母爬出防護籠,經過門前時,似乎感知到來自昭然體內的強大氣息。

“抱歉,首領。”昭然站在門前,向她頷首致意,“你的悲傷我感同身受,這是我力所能及為你做的事。”

薔薇輝母忌憚他的強大,雖然不甘,卻無可奈何,慢慢爬進門內,新世界的畸體擠在門內圍觀,成群的晶角石在曠野中等候,守望着母親歸來。

郁岸坐在不遠處的廢墟石樑上方眺望門前的情景,待薔薇輝母的背影完全消失,抬手命令無人機拍攝準備。

軍隊對昭然心有餘悸,手中武器的紅色瞄準點一直沒從昭然胸前移開過。

昭然任憑激光瞄準點落在自己身上,緩步向敞開的大門走去,隨着他腳步接近,體內散出金色波光與無形的門扉共鳴,身體逐漸怪化,手臂拉長,指骨進化為深紅鬼爪,長發搖曳,再接近,手臂數量越來越多,體型膨脹,人形消逝。

當接觸到大門時,昭然已怪化為一團絞纏的鬼手怪球,體內散出金色的漣漪波光,身下的地面形成深淵,怪物宛如一團從深淵中升起的太陽。

不再是白骨怪物,現在的日御羲和與他的太陽圖騰幾乎一模一樣。

鬼手接觸到無形的門扉,一隻不夠、五隻十隻鬼手一起壓在看不見的大門上,怪物低吼,鬼爪向內收攏。

大門周圍的空氣發生扭曲,入侵到城市中的新世界的曠野被向內驅逐,天空之中,日光碾壓星環,似乎兩個世界正在猛烈撞擊,星環爆發出碎片,向門內挪移。

他展露出足以翻天覆地的力量。

集中在怪物身上的激光瞄準點一一放下,士兵們聽到退後的命令,為怪物讓出一塊供其施展的空地。

郁岸跳下廢墟,怪化為一群血紅蝙蝠,向怪物飛去。契定者與畸體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鬼手的力量也得到了極大的加強。

無形的門扉被多手怪物合攏,新世界的風景隨着門縫收攏而變窄,最終只剩一線。門扉的阻力變大,怪物狂躁地向前撞擊,暴躁的低吼轟動地面,礫石跳躍,裝甲車的防彈玻璃竟被強橫的波動震碎,整個城市的廢墟都在搖晃坍塌。

最後一線空隙被怪物壓平,怪物舉起鬼手吼叫,盡情釋放着不曾感受過的偉大力量。

郁岸在怪物身側落地,渺小的人類站在毀天滅地的怪物身邊,更顯得體型相差懸殊。

可當他的手掌貼在三層樓高的鬼手怪球其中一隻利爪上,怪物像突然受到了安撫,沉靜下來,抬起一隻足以把人類攥進手心裏的鬼爪,輕柔地與自己的小人類掌心相貼。

無人機完整記錄到關門的全程畫面,也許新舊世界真正的交匯在於最後定格的畫面中。

昭然縮小到半怪化狀態,長臂撈起自己的契定者,托抱在右手臂彎里,沿門留下的裂縫一路向東巡視,穿過城市的邊界,無人機也跟在他們上方,一同進入紅狸市內。

高達2.4米的粉紅怪物在混亂的街區中行走十分吸引眼球,尤其是他懷中抱着一位年輕的人類。

昭然處理畸體的方式簡單粗暴,手裏拿着一個由玻璃月季編織成的筐,筐內形成漩渦,鬼手隨意捏住街道上撒野的畸體,直接拋進筐里丟回新世界去,這個筐其實就是帶有傳送功能的花之門。

不過他撿破爛很熟練,鬼手一捏一個,扒拉兩下垃圾堆或是雜物箱,都能揪出幾隻肆意破壞的畸體。

再強勢惡劣的畸體,在昭然的波動影響下也全都噤若寒蟬,如鳥獸散,最後被鬼手輕易抓住,當成破爛丟進筐里。

郁岸摸出自己地下鐵的工作證掛到脖子上,把緊急秩序組組長那一面面向外,一搖一晃走在怪物前面,昭然走在他斜后側,臉上一直掛着淡淡的笑,沒有畸體可撿的時候,怪物總是側頭看着郁岸,聽他說話也會鄭重其事地注視郁岸的眼睛。

他們走到哪兒,哪片街區就會重歸寧靜。

昭然注意到頭頂的無人機已經跟了他們一路,有些困惑。郁岸搖搖手指:“做好事得要天下皆知才行。”

昭然微微蹙眉:“那是偽善。”

郁岸搖頭晃腦不以為然:“偽善和真惡,我最多做到這兩點,你選一下吧。”

昭然無奈,至少善了,對郁岸不能要求太高。

一連幾天,昭然都和郁岸一起巡視街道,地下鐵的巡邏組也重新恢復日常工作,躲藏在城市角落裏的畸體迅速減少,市民們基本恢復了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而且,似乎全國上下的人們都同時迷上了一個新聞節目,就是看緊急秩序組前組長和現組長撿破爛,鬼手一夾,就把滿城市亂跑製造混亂的畸體扔進筐里收走,看得人們心裏又爽又治癒。

質疑昭然畸體身份的人們不在少數,但昭然從人形化怪物關門的全程錄像也被地下鐵信息技術組爭相投放到各大媒體中,地下鐵的公關話術是這樣的:緊急秩序組組長郁岸能力超群,成功馴服高級畸體,紅狸市民將迎來最穩定的生活。

話雖如此,談論度最高的仍然是昭然,他既是緊急秩序組前組長,又能化身怪物關上那禍源之門,最重要的是他那張臉非常符合人類審美,在其他並未受到嚴重畸體侵襲的城市,許多人對畸體的概念很模糊,他們只能看到昭然如救世主降臨的一系列所作所為,為粉紅怪物高呼萬歲。

昭然的名字早如紛紛白雪落入萬家,只有本人還渾然不覺,以人類形態悠閑自得巡查街道,免得太鶴立雞群。路過一家餐館,門口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

其實櫥窗里的電視上一秒還在播放粉紅怪物撿破爛的視頻,當昭然走來時,突然插播了一條重磅新聞。

紅狸市醫院終於迎來了災難以來第一位新生兒。父親守在母親產床前,抱着新得的女兒和孩子媽媽抱頭痛哭,親人們在鏡頭前欣喜若狂。

“啊,不錯啊。穩中向好。”

另一條午間新聞說,一位在逃犯被窺視鷹局抓獲,這名逃犯罪行累累,在逃期間將一位十三歲少女強j致死。警方埋伏多日,終於在地下酒吧將其抓獲。

“是他啊,”郁岸走到昭然身邊,抱臂靠在花壇邊和他一起看櫥窗里的電視,“我聽大小姐說,這男人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喝百草枯畏罪自殺,但葉警官把他救了,送到醫院洗了胃,但也無濟於事,口腔食管腸道潰爛,器官損傷衰竭,每天都受痛苦折磨,一心求死,可葉警官偏不允許,請有延遲死亡能力的同事搶救,必須一直耗到開庭,數罪併罰,數清罪狀不可。”

“你也了解葉警官,她絕不可能鬆口的,太正直太固執了。”

“你從不關心這些吧,”昭然抬手搭在郁岸頭頂,“轉性了?還是你認識其中某個人。”

“斜塔雕像《走夜路的少女》,受魔王獵裝召喚,那拿手電筒的雕像在繭里幫過我,現在大概已經做滿了她的工時,如願以償。”

兩人蹭了一會兒電視看,覺得無聊就走了,前腳剛走,電視就又播映起粉紅怪物的救世之舉。

“你和老闆請下年假了嗎?這個季節龍在遷徙,新世界有個地方很好看,錯過就要再等一次大遷徙了。”昭然挨近他發起邀請,“請和我約會。”

他在初夏的日光中依舊明媚,長發緋紅,毫不褪色。

郁岸看着他的臉出神,色令智昏,當即答應:“我硬請假他拿我也沒辦法。”

兩人巡查街道經過中心公園時,昭然聽到有人叫了一聲郁岸的名字,回頭張望,一位母親牽着自己的小兒子,一邊朝他們招手,一邊向近前碎步跑來。

昭然認出了女人的面孔。臉色微變,笑容漸漸消失。

郁岸也跟着轉過身,認出那位笑容滿面的母親后,瞳孔微微縮小。

“……嗯,趕不上龍的遷徙也沒關係,再等一次就是了。”昭然識趣地多走了幾步,走出一定距離避嫌。

“岸岸,真的是你嗎。六七年過去,沒想到還能再見。”母親快步迎上來,教自己牽着的小兒子叫人,“叫哥哥呀。”

小兒子手裏拿着媽媽給買的大熊寶寶棉花糖,看看郁岸胸前的工作證,小聲疑惑:“這是電視裏的郁組長。”

昭然走到遠處的樹蔭下,抽出一根煙點燃,遠遠注視着他們。

卻沒想到郁岸目視前方,與母親和弟弟擦肩而過,什麼都沒說。

他一直向昭然走來,昭然很意外,匆匆碾滅剛點燃的煙,扔進垃圾桶里。

“那是誰?”昭然明知故問。

“一位帶孩子的市民。”郁岸面無表情,嗓音也聽不出波瀾。

“……”昭然扶着他的肩向另一個方向離開,側目探視身後的母子,他們停留在原地,並未追上來。

“你們之間沒有仇恨,只有遺憾。”昭然忍不住安慰,左右尋覓了一會兒,正好幾步外有輛推車小攤,他買了只粉紅愛心棉花糖帶回來塞給郁岸,然後牽起他另一隻手。

郁岸緊緊握着他的手,若無其事揚起眼皮:“我沒有遺憾,遺憾的只有曾經不夠堅固的軀殼。哦,唯一的遺憾就是沒和半怪化的粉紅怪物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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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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