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好,孤獨(2)
數年後,莎樂美的父親病故。她陪着母親四處散心,期望在旅程中開闊視野。
一八八二年,在羅馬的聖彼得大教堂,莎樂美由人介紹,遇見了大哲學家尼采。
“我們是從哪顆星球上一起掉到這裏的?”莊嚴而幽微的氛圍中,窗外的露珠漸次被晨光吻醒,尼采對眼前美妙絕倫的俄羅斯小姐,出了如此鐘的一問。
而莎樂美對尼采並無心動,在愛方面,她一直孤傲如鶴,即便是對這位思想大師,有的也只是欣賞與崇拜。
他們結游相處時,尼採為她講述學術,傾訴往事,在時間的推移與景物的變幻中深深墜入網。
幾個月後,尼采放下所有的矜持,鼓起勇氣向莎樂美求婚,卻被她斷然拒絕。
“回到女人身邊去,別忘了帶上你的鞭子。”徹底失去莎樂美后,尼采警世語錄中又多了憂憤的一筆。
如深仇一樣深愛。這句話在尼采身上算是得到了詭麗而殘忍的印證。
據說,他自此患上“仇女結”,身體的某些部分與心理的某些部分就一齊病掉了,漸漸地,從一個哲學怪傑,成為了一個思想瘋子。
與莎樂美分開幾年後的一八**年,他在都靈大街上抱住一匹正在受虐的馬的脖子,終於失去了最後的理智,同時也把幾十年難解的孤獨了卻在了精神病院,以及人們的念慕與唏噓中。
而在十九世紀晚期歐洲的知識沙龍里,莎樂美的風,已經足以傾倒眾生。離開尼采后,莎樂美的才華逐漸顯露。在外遊歷的幾年,她先後創作了思想錄《與上帝之爭》、小說《露特》等,獨特的思想與魅力,讓其在歐洲文藝界的聲譽與日俱增。
二十六歲之時,莎樂美在荷蘭與一位語學家步入了婚姻。那個痴狂的男人,在她的面前,用匕刺進胸口的方式,俘獲了她的感動與一個名分。
所以,有在先,婚後的莎樂美不僅可以繼續享受從前的生活方式,還可以不履行夫妻生活中做妻子的義務——即她的靈魂與身體,都完完全全屬於自由。
於是,莎樂美便也可以把全部的生活重心放在文學創作與交流上,在接下來的十年間,她以超前的寫作手法,一共完成了八本著作與大量文章,豐碩成果令人讚歎。
3
一**七年秋,在阿爾卑斯山麓下的慕尼黑,里爾克遇見了傾慕已久的女作家莎樂美,開始了人生中熾烈的愛。
儘管是年莎樂美已經三十六歲,幾乎大了他十五歲。但幾次交往後,里爾克即敏銳地感覺到,莎樂美身上具備了他對愛的全部幻想。
“親愛的夫人,昨天難道並非是我享有特權和你在一起的破曉時光?”
於是,他向她出了一封又一封深而浪漫的求愛信件:“我要通過你看世界,因為這樣我看到的就不是世界,而永遠只是你,你,你……只要見到你的身影,我就願向你祈禱。只要聽到你說話,我就對你深信不疑。只要盼望你,我就願為你受苦。只要追求你,我就想跪在你面前。”
莎樂美雖從來不乏優秀男士的愛慕與追求,但她的原則是,在愛中,只能選擇與天才的靈魂共舞。
里爾克是天才,莎樂美自然識得璞玉。更重要的是,她也愛他,並願意雕琢他,讓他出耀眼的光彩,實現應有的價值。
之於莎樂美,尼采或許只是學術上的引路人,而之於里爾克,他的莎樂美集學識與優雅與一身,他遇到她,何其幸運。她是戀人,也是母親,她是導師,更是心靈伴侶。
相愛,就是她帶給他的一場神奇的溯游,他置身於旅程之中,享受着**與精神的雙重契合,靈感噴,創作旺盛,歡愉之心形同嬰孩最原始的吮吸——滿足與迷戀,竟是如此美好。這樣的美好,傾瀉在他內心深埋的孤獨之花上,再散的芬芳,已是致命的詩意:
挖去我的眼睛,我仍能看見你,
堵住我的耳朵,我仍能聽見你,
沒有腳,我能夠走到你身旁,
沒有嘴,我還是能祈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