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要把你親爽了,這輩子想親嘴只能找
第18章我要把你親爽了,這輩子想親嘴只能找我一個人。
為租這套房子,沈子橋差點把中介逼瘋,就沒見過這麼龜毛的租客,毛坯房不行,房改房不行,廁所是蹲坑不行,群租不行,合租裏面有男性也不行。等終於定下手上這套,簽合同時他又要求必須加裝防盜窗。
等一切塵埃落定,悅顏才被帶去這個新家。房子就在學校附近,靠着商業街有段距離,綠化也好,物業很負責,陌生車牌號連小區都不準進。
兩室一廳的格局,房東把小小的七十平米裝修得溫馨簡潔,傢具不怎麼多,廚房還有微波爐和冰箱,悅顏沒想過在這裏做飯,因此廚房只是粗略地掃過。她所有好奇心都集中在卧室,沈子橋猜到她在想什麼,推開門,拉她進去看,等看到飄窗的第一眼,她就徹底愛上了這個地方。
太像她在杭州家裏的那間房,大大的飄窗,微風吹動薄紗,光線充沛地讓人昏昏欲睡。
聲音貼着她背後發出,“喜歡嗎?”
她轉過身來抱住了他,兩條手臂環住他勁瘦腰身,臉貼在他堅韌胸口,她聲音低低悶悶的:“喜歡。”
“沈子橋,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笑了。
真是個奇怪的問題。
他低頭用唇貼了貼她額角:“傻了是吧,我不對自己女朋友好對誰好?”
悅顏自己也沒想到,她會比郭靜靜她們更早搬出宿舍。多的東西都沒帶,悅顏就收拾了些護膚品和衣服,沈子橋在樓下等她,看了眼周圍,轉身走進旁邊一家小超市。挑毛巾的時候一個女生也站那裏看,他扯下兩條丟購物籃里,那女生瞄到,細聲細氣地說:“這個牌子搞活動,買三條送一條。”
他沒理她,折轉過去看另一個貨架上的牙刷。
女生撅嘴,心想,拽個屁,長得帥就了不起啊。
“韓玲。”
被叫女生從門口轉過臉來,看一個穿碎花格子裙的女生沖她小跑過來。韓玲身上背一個小挎包,半身牛仔裙,搭一雙純白板鞋。她笑着問:“怎麼買條毛巾要這麼久?”
“找不到我要的那個牌子,”碎花格子裙習慣性地撅起嘴,說話的時候晃着一根手指,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還有哦,剛剛看到一個巨帥的帥哥。”
韓玲興緻不高,敷衍一句:“有多帥?”
“我們走慢點,等他出來我指給你看。”
韓玲急着回宿舍,臉上的不耐煩呼之欲出,只有碎花格子裙看不出。
自從悅顏跟她們宿舍徹底鬧僵后,韓玲現在跟一個老鄉走得很近,就是她眼裏跟傻姑一樣的碎花格子裙。
“來了來了!他過來了!”碎花格子裙壓低聲音喊。
韓玲順她看的方向看去一眼。
男生找齊東西,拎着購物籃從一列貨架背後走出。
帥是一定的,但不光是帥,能讓他成為視線中心的是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一種沒被錢傷害過的年輕人才會有的漫不經心。
兩個女生的反常興奮可能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幾秒韓玲敢確定,男生的目光掃過她,略停了停。
心跟着快跳幾下。
他排去隊伍最末,一下拔高了整條隊伍的海拔,鶴立雞群般突出。輪到他,男生從口袋裏摸出皮夾,抽出裏面的一張卡。手機忽然響了,他打開看了一眼,整個人頓時柔軟了下來。
“嗯,你等下,我馬上出來。”
被激動的碎花裙拽着,倆人跟在他後面順了一小段的路,直到女生宿舍樓下,高悅顏推着一個二十八寸的行李箱從宿舍樓里出來,傍晚仍就充分的光線下,臉被曬得通紅,額角掛着汗。
男生上去接過她手上的行李箱,替她擦完汗,湊過去說了句什麼,女孩子嗔怪地推他肩膀。兩人沿着林蔭路往校外走。
經過她們身邊,兩邊都沒看到對方。高悅顏一路跳跳蹦蹦,語氣煩惱:“爸爸讓我早點回去,怎麼辦?”
“那就跟他實話實說,跟男朋友出去玩了唄。”
“爸爸不讓我大一就找男朋友。”
“你爸也是想不開,現在不找,還等你七老八十了再找嗎?”
“你又胡說八道了。”
她再推他的時候,手被男生拽住,改變了下角度,變成十指相扣,臉上笑笑的。
“又鬧。”
碎花格子裙有些悵然地收回目光:“原來有女朋友了啊,女朋友長得也好乖。”
沒聽見韓玲搭腔,她往旁邊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也追着這對男女離開的方向,臉上一點表情沒有。
回到出租房,把東西簡單歸置了下。沈子橋點好外賣,催悅顏去洗澡,她洗好再換他。等沈子橋出來的時候,外賣已經送到有段時間,悅顏套着一條hellokitty的睡裙,背對着他縮在椅子裏,他擦着頭髮過去,有些奇怪:“顏顏,怎麼不吃?”
她一點點挪轉過來,細細的兩條腿縮在裙子裏,膝蓋頂到胸的位置。
沈子橋:“……”
看到他那種眼神,她的臉一點點紅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我看夢妍做的時候明明很搞笑的……”
沈子橋險些笑倒,毛巾撂在餐桌上,過去挨着她擠到一張椅子上,一隻手穿過她膝下,想把她抱起來,她驚呼,忙不迭去拉裙子,剛想說走光了,轉念一想房裏又沒別人,走就走吧,就乖乖地被他抱到自己腿上。
她趴在他胸口,撥着他脖子上的一個銀質掛件。
冰冰涼涼的水珠順着髮絲滴下,一些落在她面頰上,她抬頭看着男生近在咫尺的清爽面容,心就變得很溫柔很溫柔。
他目光深深,貼着她耳朵說話,熱氣全都噴在她耳廓上:“那是因為你有句話沒講。”
她表情單純:“什麼話?”
沈子橋曖昧地笑,嗓音略沉:“你要問我,胸大不大?”
輪到悅顏:“……”
她側臉膚質粉膩,靠在他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地碰着他肩頸。沈子橋忍不住側頭親了親她頭髮,壓低聲音說:“以後還會越來越大。”
不能去想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悅顏整張臉紅透。
他們在出租房一共待了三天,趁這三天,悅顏補給了沈子橋一趟遲來的南京之旅,能走的景點挨個都走了遍,最後一天他們哪都沒去,下載片子到電腦看了一天,男孩女孩席地抱坐,茶几上亂攤着薯片奶茶,余部外賣們還在趕來的路上。很多年後再想起那個下午,悅顏只覺得奢侈,不光是物質上的奢侈,還有那無窮無盡的汪洋愛意。
所以他們兩個都不怎麼想回家,一回到杭州父母的眼皮底下,悅顏跟沈子橋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交流機會沒有,接吻那就想都別想。
但是無論多不想回家,他們還是得回家。
等回到家,悅顏發現自己完全多想。從這個暑假開始,高志明突然變得很忙很忙。
12年初,政策銀行給勞動密集產業的貸款逐漸萎縮,政府全面扶持小微企業改革,高志明身為實體製造業的領導者,率先轉型,但同時,轉型帶來的問題也撲面而來:高成本、內需低、外圍經濟增長乏力……
四月份開始,高志明每天都在杭州郊區跑,看新場地,選新廠址,招工人,買機器,忙到腳不沾地,百忙之中還記得問悅顏,幾點回杭州的動車。
回是回來了,但悅顏總覺得自己的心還飄在半空,系在一個叫沈子橋的男生身上。為了避嫌,一出現在父母面前,悅顏從來不跟他有過分親昵的舉動,親親抱抱什麼的都在私底下進行。漸漸的,連李惠芬都以為兩個人是不是鬧矛盾了,私下找沈子橋問話,他話沒聽完就已經不耐煩了:“她這麼愛哭,我現在躲她都來不及。”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你怎麼說都比她大三個月,當哥哥就要拿出哥哥的樣子來。”李惠芬憂心忡忡。
他心裏挺想笑的,嘴上卻不服管:“誰要當她哥哥,我懶得理她。”
搞得跟雙面間諜一樣。
七月中旬,高中的班長組織了一場同學會,活動地點定在他們高中附近的一間茶室,這樣想敘舊的,想重返母校參觀的,都方便。
高中有太多想見的老同學,悅顏欣然前往。
一張張面孔仍舊熟悉,但跟一年前的青澀已有了較大改變,男生們換下從前簡單的T恤牛仔褲,開始注重服裝的材質;女生們紛紛燙髮染髮,學會了化妝后,氣質更加鮮明。
見到高中宿舍幾個女生的第一面,大家又是激動又是尖叫地抱在一起,等情緒下來,互相了解完彼此的近況后,女生的話題不可避免地轉向感情方面。
六個女生裏面,有三個談了對象,夢妍是她們其中之一,悅顏在朋友圈裏見過她的男朋友,是個氣質考究的商人,兩人在學校組織的一次活動里結緣,男方比女生大了好幾歲,寵她寵得很不像話,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
張俊今年才剛高考完,填的志願全是司南所在城市的大學,幾個女生紛紛打趣她,問她跟高中生談戀愛有什麼感受,把她問得羞也羞死。
挨個都說完,見大家都這麼大方,悅顏也不好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認,她也順利脫單,男朋友是杭州本地人。
夢妍看着她笑,司南看着她笑,剩下的三個女生都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笑。
悅顏被笑得莫名其妙。
夢妍壓低音量,語氣詢問:“沈子橋是不是?”
她驚得差點叫出聲音:“你們怎麼知道?”
夢妍搖頭:“傻姑娘。”
一個兩個地,都搖頭嘆氣地叫她傻姑娘。
司南一板一眼地過來安慰她:“悅顏,你別聽她們亂講,你不傻,就是反應比別人慢點。”
悅顏:“……”
我不要這種安慰。
大家相視而笑,神情頗告慰。
夢妍幫她回憶:“悅顏你記不記得我們高一還沒分班的時候,你就老坐沈子橋的山地車回家。”
悅顏心想:那是因為我們住一個地方。
一個女生補充:“他經常跑我們班給你送吃的。”
悅顏:那是我爸爸疼我,怕餓到我。
還有女孩加了一句:“對了,他還老愛摸你頭髮。”
悅顏:……那是因為他腦子有毛病。
夢妍見她不信,再接再厲:“高一迎新會結束后,有個高三的人來堵你,你記得嗎?”
她怎麼可能不記得?那幾乎是她讀書時代遭遇的最難堪的一件事,她連跳舞的裙子都沒換,被一個陌生男孩堵在安全通道的樓梯口,流里流氣地要當她哥哥,認下她這個妹妹,還要加她的QQ。同行的幾個女孩都嚇得跑走,只有夢妍是好樣的,堅持留下來陪她。幸好她們當時的教導主任經過,喝走了這個男生。
悅顏點點頭。
夢妍停頓了下,說:“那個高三的後來被打人打了。”
幾個女生一起哇,悅顏猛地抬起頭。
“沈子橋叫了幾個外邊職校的男生,把他堵在那個安全通道里打了一頓。”
悅顏嘴巴微張,就這麼愣愣地看着她,半響才問:“你怎麼知道的?”
夢妍一臉小傲嬌:“職校裏面有個是我表哥,我把事情跟他說了,所以沈子橋一找上他,我哥就答應了。”
悅顏被她寥寥幾句帶進回憶里,有點心酸,又覺得慶幸。
這麼多人幫她回憶他為自己做的事,如果夢妍不提起,一切都會埋在過去。
夢妍說:“你知道嗎,那時候誰都以為你倆是一對。結果一轉眼,你又跑去跟別的男生擠公交車。”
夢妍不說她還真的想不起。那段時間她在課外報了一個培訓機構的英語輔導班,每周有三天去外面補課,一起的還有一個實驗班的男生,名字叫什麼她忘記了,反正是個非常用功非常刻苦的男孩子,那時候還流行做英語報,悅顏對他印象最深的是,他經常把報紙疊成手掌大小,在等車的時候刷題。對了,他還給她講過of和for的用法。
腦中劃過一道光,悅顏忽然說:“我想起來了。”
她想起了什麼?
她想起來那天真的很冷很冷,男生給她講完of和for的用法,就把報紙塞進了羽絨服的口袋,公交車開到站,男生讓她先上去。等坐好,悅顏的目光不經意望向窗外。街對面,沈子橋跨坐在山地車上,一腳撐地,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是的,不是看公交車,而是在看車裏的她,然後猛蹬車輪,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過多久,沈子橋交了一個新女友。
實驗班的一個女生,長得一般般,但是成績巨好。悅顏在學校食堂第一次見她,她跟沈子橋一塊過來食堂吃飯,動作神態間都有些小拘謹,每說句話都會小心翼翼地看他臉色。悅顏對所有成績好的女生都有種天然的親近,兩個話沒聊幾句就坐到了一起,沒看見旁邊沈子橋的臉迅速黑了下去。
結果沒幾天就傳出兩人分手的消息。
這些夢妍都不知道。
悅顏也不知道。
她們只知道高中時代的沈子橋風光又受寵,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但最長一任也沒有超過一個月。
司南問得很小心:“悅顏,你是真的不知道沈子橋以前喜歡你嗎?”
她頓了頓,茫然地搖頭。
喜歡是要到很久以後才道破的事。
可是又有什麼關係,青春最美好最純粹的時刻,依然如水晶閃耀在記憶的長河。只要一回頭,那些瞬間就會像燈塔一樣,指引她人生的方向,讓她不覺得寂寞。
每個人都是如此。
夢妍笑了:“高中那會兒,男生里受關注最多的就是沈子橋了,女生里,誰是沈子橋的女朋友,同學們就會關注她,討論她。那時候的我們真的好無聊,傳這個那個的八卦,偷偷摸摸給他們寫同人文。你們還記不記得,有人還在貼吧八過我們學校的四大美男。”
說到四大美男,大家都笑了,眼中有追憶的光芒。
那時候還沒有黑幕,票選出來的四大美男各有特色,但是被人討論最多的還是沈子橋,有人說他像岩田剛典,也有人說他像中川大志,都是日本國寶級的帥哥。
悅顏笑,指着夢妍說:“那四個人你一個都不喜歡,我記得你喜歡的是一個高三的學長,你說長得像你爸。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和司南還偷偷跑去看過。”
一個高三的男孩子,偏偏長了一張四十開外的老臉,悅顏到現在還搞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喜歡人家。
夢妍自己也笑了:“他大三了吧,好像讀了個物理工程專業,不知道現在頭髮還多不多?”
大家又被她給弄笑。
一個女生感慨:“那時候我們真的好容易喜歡上一個人,一個明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反而長大了,卻碰不到這麼純粹的感情,計較這個擔心那個,感情也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夢妍點頭:“現在想想,高中應該是我人生中最單純的一段時光,遇到的老師、同學都不賴,大家有目標、有盼頭,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問我願不願意回去高中課堂,我一定會說願意的。”
司南點頭:“我也願意。”
悅顏說:“我也是。”
女生們眼中閃着薄薄的水光,相視微笑。
同學會,作為同學的徐攀當然也在。她們這一桌熱火朝天,徐攀在的那桌就顯得斯文很多。目光撞到,她隔着人群跟悅顏點了點頭,彼此微笑示意。她沒過來。
她們在高中的交集本來就少,唯一能稱的上話題的就是沈子橋。但這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有趣的話題。
散場之後,同學們又三五組隊,繼續下一趴。
沈子橋約好跟她下午去看電影,她拎着包要溜,沒想到一出門就被走廊抽煙的孫巍韋撞到,她連忙豎起手指比了個噓在自己嘴邊。孫巍韋一怔,忽然淡淡地笑了。他抹掉煙過來,“我送你下去。”
這次同學會,最尷尬的就是見到孫巍韋,沒想到他的態度比她想的要大方,氣質開闊疏朗,並無異樣,彷彿南京之旅對彼此的意義,都還停留在字面的意思。悅顏也有意把那些芥蒂忘在過去。
彼此之間說了下近況,氣氛似乎不知不覺地回到了高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光。有時候一個晃神,悅顏也會疑惑,明明還在為分數流淚的自己,怎麼會被時光送到那個陌生的城市、那個陌生的地方。
走到二樓,樓梯正對是新開的一家咖啡廳,因賓客稀少,較樓上的茶室安靜許多,伴隨着輕音樂,氛圍里透着小資和優雅。
悅顏正往下走,目光隨意掠過,一眼看見了黑領結白襯衫的服務生中最高的一個。
“姐夫!”
韓震回了下頭,濃眉微微抬了下,臉上一點表情沒有。
他跟姐姐沈馨兒的事,悅顏知道一點,但是不多。不過她清楚李惠芬的態度,她就差把分手刻在沈馨兒的腦門,對這種家世這種背景的男孩子,她向來不屑一顧。
但沈馨兒的眼淚一直印在悅顏心底,她知道她的不舍。
真正愛上的時候,女孩永遠陷得比男孩要深,也更難抽身。
韓震表情淡漠,跟那次在燒烤店見到的熱情截然不同,微挑着眉,淡淡地看着她,讓她一時之間不敢上前。孫巍韋像是看穿她心裏想法,轉顧她,很自然地講:“要不要喝咖啡,我請你。”
他引她往靠窗的桌邊走去,坐下不久,就有侍應生過來問他們喝點什麼東西。像是回到了高中,孫巍韋總是主動地替她擋下大部分非必要的交際。
“兩杯美式,謝謝。”
侍應生抱着菜單離開。
悅顏的目光從坐下起就徘徊在吧枱附近。侍應生端來咖啡,欠身離開。悅顏放下包,跟着他過去,一直繞到吧枱后的員工休息室。孫巍韋看了眼她背影,翻起一本雜誌。
“姐夫。”
韓震回頭,高悅顏亭亭而立,嘴角帶笑。
他動了動唇,依然面無表情:“別這麼叫我,我跟你姐已經分手了。”
她彎着眼睛,青春洋溢,臉上一副不識愁滋味的神情:“那你想見見她嗎?”
他漠然:“有這個必要嗎?”
悅顏說:“我不知道。”
他又看她:“你回去吧。”
她語氣仍舊輕快:“你不想見她嗎?”
他的語氣逐漸變得生硬:“不想。”
悅顏彷彿雞同鴨講,臉上的笑始終沒去掉:“那好的,我媽媽晚上11點就睡了。”
韓震不再理她。
悅顏又說了兩句,然後轉身走掉。
她站過的旁邊桌上多出一張黃色的便籤條,邊角微卷。
她腳步輕快地走回桌邊,拎起小包,孫巍韋從雜誌里抬起頭:“搞定了?”
“走吧。”
他陪着她下樓,一直到大廈的門口,撞見公交站台下一個個子高挺的男生,腳步跟着目光一起頓住。
悅顏眼睛一亮,喊了一聲沈子橋,奔過去迎他。他笑,伸手順順女生頭髮,把路上買的奶茶遞給她。
隔了老遠,兩個像男人的男生彼此之間點頭示意。沈子橋看向孫巍韋,難得地彎了下唇角,目光里仍有兩分的戒備,兩分警惕。
反倒是孫巍韋釋然一笑。
朝他們揮了揮手,他轉身上樓。
真奇怪,四面不通風的商業大廈,竟然有風。
那風迎面而來,年少的畫面撞入懷裏,很快被風撕得粉碎。
悅顏一直都很困惑,為什麼沈子橋跟孫巍韋不對付,按理說他應該什麼都不知道才對啊。去影院的一路,沈子橋都板著臉,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邪性。
帥還是帥,要不然這一路不會有這麼多人回頭看。
悅顏喝了兩口奶茶,忽的異想天開,拿還沾着水汽的杯壁貼了下他裸露的小臂。他一個激靈,回頭,臉色陰沉沉的。
悅顏轉身要逃,腰被他一隻手臂攬住:“幹了壞事就想逃。”
悅顏閉着眼睛喊:“大王饒命。”
把沈子橋給氣笑了,擺平她放到地上:“叫你皮。”
手指戳戳他腰,悅顏問得小心翼翼:“生氣了?”
“沒。”
“生氣就生氣了嘛。”
他似笑非笑地低頭看她:“那你說說,我生什麼氣?”
悅顏拖着他手臂,輕輕晃着,小撒嬌地說:“我跟孫巍韋真的什麼都沒有,我不喜歡他,我就喜歡你。”
心口漸漸慢慢熱了起來,像有溫水流過。
他把她拉進自己懷裏,托着她的臉,語氣認真:“高悅顏,你要記住你剛剛說的這句話,這輩子只能喜歡我一個。”
“那你呢?”她貼在他胸口抬起臉來,目光單純直白。
他颳了下她的鼻子:“你說呢?”
電影看了什麼悅顏記不清,她一直記掛着跟韓震的那個約定,回到家洗過澡,她就跑去沈馨兒房間裏搗蛋,不讓她睡,沈馨兒坐在小沙發里吹頭髮,笑着說:“你今天怎麼了,跟個淘氣包子一樣,這麼晚還賴在我這裏?”
悅顏光着腳丫,咻的從床上跳到地毯,在小地毯過度了一下,又蹦到小沙發上,彷彿為國爭光的體操選手。最後一下跳到沈馨兒身邊,足下的軟墊彈起,悅顏伸手從背後圈住她的脖子,手軟軟地搭在她胸前,依戀地貼着她脖頸叫姐姐。
沈馨兒關掉吹風機,拿住她的手,笑:“怎麼這麼黏人呢?”
她撒嬌:“猜猜我今天見到誰了。”
“誰啊?”
“韓震。”
悅顏明顯沈馨兒僵住,過了一會兒她按開開關,又重新吹起了頭髮。悅顏也不敢說話,等她把頭髮吹乾,才又若無其事地轉過臉來,看着悅顏:“他有什麼事嗎?”
悅顏才笑起來:“他想見你,晚上十一點這樣子會過來。”
沈馨兒面無表情。有一瞬間,她此刻的表情跟白天的韓震重疊在一起,讓悅顏莫名心虛。
她點了下頭,接着又問:“他知道我們家住哪?”
“我跟他說過了。”
十一點,對這幫大學生而言還是下午的時間。
高志明沒回家,李惠芬已經睡下。
悅顏蹲在落地窗旁,背貼着真皮沙發,只敢將窗帘掀開一條小小的縫,往外面張望。沈子橋從樓上下來倒水喝,站在樓梯口,挑着眉看悅顏:“告訴過你,別做這麼奇怪的事。”
她連忙噓:“韓震跟姐姐在外面說話。”
哦?
他擱下杯子快步上前,身形利落地翻過沙發,落到她旁邊的地板上。
撥開窗帘,兩雙眼鬼鬼祟祟地往窗外看。
淡色的月光下,一叢花木邊,沈馨兒背對着他倆,跟對面的一個男生說話。
窗戶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好,好到悅顏壓根什麼都聽不到。
她問沈子橋:“你聽到什麼了嗎?”
沈子橋說:“我聽到有人問我聽到什麼了。”
好冷的冷笑話。
悅顏撐在臉側,語氣煩憂:“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要分手……”
沈子橋心弦一動,轉過臉來看她。
他不是第一次發現,這個女孩好像特別在乎分手離婚什麼的,或許是天性中的不安全感作祟,讓她看待感情的方式一直很消極。
不到半個小時,談話結束,韓震轉身離開。沈馨兒在原地待了一兩分鐘,推開門也從外面進來。悅顏眼疾手快,放下窗帘,抬手捂住他的和自己的嘴巴。
客廳燈都沒亮,沈馨兒直接往樓上走去,一陣腳步聲過後,整間客廳又重歸平靜。
她圓圓的眼睛盯在他臉上,藉著透進窗戶的月光,臉色白白嫩嫩,嫣紅的唇輕輕開着。
沈子橋按着她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我說,”他目光深沉,喉結滾了幾滾,“來都來了,我們干點壞事吧。”
悅顏眼神疑惑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明白過來,臉頰一下子紅到脖子那塊。
怎麼這麼色啊?
“不要……”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知道呢。
“不要什麼,說清楚點。”他壓過來,動作和神態里,不自覺地釋放出一些會讓人覺得危險的信號。他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懂怎麼在小動作里挑逗她,讓女孩一步步潰陷,身不由己地就什麼都從了他,他想親就親,要抱就抱。
悅顏手護在自己唇邊,眼睛睜得大大的,意思是不准他親。
沈子橋垮下肩,一下一下地親着她手背,帶點哄她鬆手的意思。
豈料這次她意志堅定,堅決不放。
沈子橋也不能用強的,撥了撥她劉海,看着斜劉海下那清澈如水的眼睛,耐心地說:“顏顏,你不能這樣。”
“你沒談過戀愛我可以教你,但我是男人,你不能總這麼素着我。好好算算,回來后你有多久沒讓我親過了?”
悅顏說不出話來。低着頭,手漸漸鬆開,放在旁邊的地板上。
他用手指輕輕托起她的下巴,看她。
“答應了?”
她抬起烏沉沉的大眼睛,癟嘴,有些小委屈:“我能說不要嗎?”
沈子橋看着她,看着看着,渾身卸下股勁兒,有點無可奈何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捏着她軟軟的小腿肚說:“就這麼不情願被我親啊?”
她輕趴在他胸口,玩着他脖子上垂下來的一個掛件,一個銀制的骷顱頭。他低頭看看:“喜歡?送給你。”
“不要,嚇人。”
“嚇人還老摸它。”
沒想到自己的一些小動作都被他看在眼裏,悅顏害羞地縮回手,規規矩矩地被他抱着,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輕輕說:“有點像你……”
嚇人,又帶着無從抵抗的誘惑。
他沒明白話里的意思,嗯了一聲,尾音輕揚:“什麼意思?”
她抬起頭:“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親我的樣子,就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沈子橋挑眉:“不舒服嗎?”
悅顏搖搖頭,想了想,還是點頭。小臉害羞地貼上他脖頸,窗外的月光灑落他們一背,為這對年輕男女築出一片靜謐溫馨的空間。
“舒服還是不舒服啊?”沈子橋也被她弄糊塗了。
“討厭,你不要問了……”
“好好聊聊,也給我個改進的機會。”
上學都沒見他這麼要求上進。
悅顏挺好笑的,抬起頭。過了一夜,他下巴那處長出了點青色的鬍渣,她摸摸那裏,有點扎手。
“改進什麼,吻技嗎?”
沈子橋語氣認真,但是出口的話色情到不能聽:“嗯,我要把你親爽了,這輩子想親嘴只能找我一個人。”
悅顏臉熱熱的,卻勇敢地沒有迴避。她確實想跟沈子橋好好聊聊這個問題。
這種吻,她在圖書館的時候見過一次,他也這麼吻過邵敏。
悅顏不明白,如果他真的像夢妍說的那麼喜歡自己,為什麼還會在圖書館裏跟別人做這種事?
有時候,女生對這種事真的很難看得開。
愛得越深越不行,這是她的初吻,卻不是他的。
好不公平……
可是要怎麼說呢?
悅顏低下頭,小聲問:“沈子橋,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沈子橋刮刮她鼻子:“請問你是你爸生的嗎?”
悅顏啊了一聲,聽不懂。
沈子橋含笑:“鐵板釘釘的事,幹嘛來問我?”
“從頭到尾,就只喜歡過我一個人?”
“長澤雅美不算,我就喜歡過你一個人。”
悅顏心還沒徹底放到肚子裏,抬起頭,有些不安地問:“你還記得邵敏嗎?”
“記得。”他點點頭,凝望她的眼神漸趨幽深。
他一直等着她來問。
“你也這麼親過她……”悅顏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清。她不喜歡現在這樣的自己,有點彆扭,還特別的小家子氣。
“是因為你在,”沈子橋看着她,答得特別乾脆也特別的爽快,“我親她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看着,所以我親的那個人就是你。”
悅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才聽懂他話里的意思,熱氣騰騰地燒上自己耳朵。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一個人,怎麼能說出這麼壞的話?
但如果你說悅顏心底沒有一絲喜悅,那她一定在騙自己。
人像在霧裏,悅顏既覺得矛盾又有股甜蜜暗涌,她不自覺地低下頭去:“可是每次你這麼親我,我都會想起圖書館的事,每次都忍不住在心裏問自己,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沈子橋目光憐惜:“傻瓜,怎麼會有這種傻念頭?”
她聲音輕下來,裹着點委屈:“經常想着想着,就感覺不到你對我的愛了……”
女孩子偶爾彆扭的想法,卻把沈子橋的心弄得酸酸的。他怎麼就忘了,她本來就是纖弱敏感的女孩子,從小到大被她爸爸保護地像城堡里的公主一樣,有這種顧慮也是合情合理,他還反過來埋怨她不配合。
他真是個人渣。
“對不起顏顏,對不起……你打我,我給你打。”
他一個勁兒的道歉,把她哄了又哄。
哄着哄着,反而把她的眼淚哄了下來。
其實沒什麼好哭的,悅顏只是借他的愛發泄自己心中委屈,卻讓沈子橋更加心疼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