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司馬遷眼中的當代史(6)
戰國時期割據的“遺風”,仍舊相當濃厚。***即使說漢朝成立,但若是認為理所當然地變成家家戶戶都被染成同色的統一政權等想法,可就完全不對了。所謂劉邦漢朝這個出類拔萃的“王國”,反而該說是個作為其他大中小各個王國中央政權而暫且得到承認的“縫補手工物”,更為接近事實。如同後續會說明般,漢朝真正成為可被稱為漢朝者,終究是到了漢武帝時代才開始。
不過,若從儘管迅速地完成政治統一,但僅是“拼湊”這一點來看,其實匈奴也沒太大的差異。
但是正如同司馬遷描述般,在“中國”疲於楚漢爭霸之際,匈奴得到充裕的時間可以將國家統一併鞏固統治。再加上前述說明過指導者能力的差異,總之就是冒頓及劉邦這兩位權力者個人能力的極端差異。
這一點以近乎殘酷地被完美呈現。在歷史上著名的白登山之戰,開創了綿延70年的“匈奴時代”。這是公元前200年的事。在此也再次直接順着司馬遷的精湛敘述進行說明。
——此時漢朝才剛將“中國”定調,並將韓王信從領有位於中華本土中央處的潁川,改封至山西太原郡(都城為晉陽)。韓王信原是出身戰國七雄之一的貴族,其根據地就位處“中原”正中央。將這樣出身王族的韓王信領國改成北邊,是為了讓其擔任守御強大匈奴游牧國家的最前線。若以韓王信的立場來看,劉邦這傢伙完全是個暴戶,因此只會將其解讀為劉邦的“惡意妨礙”、“欺侮”等。恐怕韓王信也是因此產生了反叛之意。韓王信上書表示希望將都城從改封后的晉陽移至遙遠北方、跨越一個山脈的雁門郡馬邑,此提案獲得了同意。而匈奴(當然是大一統后的匈奴)則大舉入侵該處並圍攻馬邑。冒頓看透了韓王信的心事。韓王信對匈奴投降了。雖然在表面上是韓王信多次派遣使者到包圍的匈奴處進行“和解”協調,但事實上是因為漢朝譴責其有“二心”,韓王信擔心會遭到誅殺而與匈奴約定共同攻打漢朝。但無論如何這都是表面上的事。恐怕韓王信是對於劉邦將自己推到危險邊境地帶以甩掉麻煩的態度,早就心生不滿。
冒頓加上韓王信(就如同計劃般)的兵力后,就直接揮軍南下跨越句注山,攻入太原郡並直至晉陽城下。高祖(劉邦)認為應該親自率兵迎戰就出。在冬季時不巧遇到大寒又雨雪交加的惡劣條件,因凍傷而斷指的士兵,十個人中就有二三人。司馬遷似乎想要表達這是一個沒有看清既存失敗要素而勉強進行的軍事行動。
此時,冒頓假裝戰敗撤退以引誘漢軍。這是游牧民軍隊最為擅長的偽裝逃跑戰術。這個戰術完美地吸引了敵人。
漢軍持續追擊冒頓。冒頓將匈奴的精銳部隊隱藏,而讓羸弱(嬴字是瘦弱之意。與弱字重疊使用表達軟弱之意)的部隊站在前方。
於是漢軍以步兵為主體的軍隊,共計32萬的兵力向北方追擊。這附近可被想成是斯基泰軍及波斯軍的據點。但是一旦被圈套引誘就深陷其中,且高興地勇敢率領全軍進行追擊這一點,就可清楚地看出劉邦毫無領軍才能。
雖然高祖率先到達平城,但主力的步兵尚未到達(劉邦僅重視手邊的騎兵部隊。只能說是太過愚蠢)。冒頓派遣40萬精銳騎兵將高祖圍困在白登山中(儘管在進行整合高原時據稱“控弦之士30多萬名”,現在則增加到40萬騎兵。應該是其後的版圖擴大及增加韓王信部隊后的數目)。白登山也可稱為白登台,山頂上是猶如桌面狀的要塞。位於今天的山西省定襄縣。
在白登這個天然要塞中,匈奴將好不容易脫逃的劉邦及其直屬部隊包圍其中長達7天。漢兵不論內外都無法互相救援以及把糧食搬入(劉邦的直屬部隊是為了指揮步兵的騎兵,本來就只攜帶幾天的糧食。此外,也因為一昧太過輕率地進行追擊戰而天外飛來之因素,因此到底帶了多少糧食,實在令人疑惑。若真是如此,7天應該就是極限了)。
高祖派遣使者偷偷地賄賂匈奴單于的妻子閼氏。閼氏就向冒頓說:“兩主不相困。今得漢地,而單于終非能居之也。且漢王亦有神,單于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