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節 最初的模仿(1)

4.第一節 最初的模仿(1)

梁:80年代初期,你正處於創作的全面學習、模仿階段,表了不少短篇,你覺得最能體現你當時寫作水平的作品是什麼?

閻:那時候,並沒有表多少小說,從1979年到1985年這6年之間,也就是每年一兩個短篇。***這期間,模仿得比較好的小說是《領補助金的女人》,在1983或1984年的《百花園》上。

梁:模仿了誰?

閻:歐·亨利。是歐·亨利的那種“意外的結尾”式的小說。

梁:到什麼時候擺脫了這種模仿?你以為最早擺脫這種模仿的小說是哪篇?

閻:這已經很晚,我覺得是到1980年代中後期的哪一年,在《解放軍文藝》上的一個短篇叫《雪天裏》,這個小說可以說已經基本上進入了自己的感和靈魂的世界,並且,我認為至今它還是我短篇中比較好的作品。

梁:現在來看你自己的前期作品,是一種什麼感覺?

閻:1985年前完全處於一種模仿階段,是全面的模仿階段,絲毫沒有自己的文學鑒賞力。哪個編輯,或作家、評論家告訴你這個作品是部好小說,就覺得的確是好小說,哪部作品前面寫道這是一部世界名著,就覺得的確是一部世界名著。而看卡夫卡的作品時,前面沒說它是世界名著,就不覺得它怎麼樣。看到托爾斯泰的作品時,人家都說“托翁”是大作家,就覺得真是個大作家。沒有任何自己的判斷,沒有自己的文學標準,完全依靠傳達人來識別作品,傳達人的水平高低,決定了你對作品認識的水平高低。總而之,絲毫沒有自己的文學意識。

梁:其實,那一代的絕大部分作家正是在這種空白、無知的狀態下艱難地摸索着寫作,是一種摸石頭過河的寫作方式。這在某種意義上是文化斷裂、文化封閉所造成的悲劇。

閻:對,可能當年對你寫作影響更大的是那些獲獎小說。這樣的小說能獲獎,肯定就是大家風起而雲涌的模仿對象。當你明白過來這種模仿的悲哀時,你已經完全進入某種寫作的套路裏面,浪費了你許多的時間和才華,想走出那種套路是非常困難的。為什麼新時期那麼多走紅的作家到今天都沉寂了下來?我想他們就是沒能從當年寫作的套路中跳出來。

梁:80年代初你開始創作的時候,其實正是文學開始備受關注的時候,你怎麼看當時的文學環境?

閻:那是作家與文學的一段黃金歲月,可惜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當時人們看小說就相當於現在的電視劇熱播,連續劇《渴望》、《編輯部的故事》的熱度,就是當年小說的熱度,隨便一本書就可以印上十萬、八萬冊以上。

梁:那一時期,你最受震動的中國作家有哪些?

閻:真正打動我的還是一批充滿詩意的小說,如史鐵生的《我的遙遠的清平灣》、梁曉聲的《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古華的《爬滿青藤的木屋》等等。當然,也會為《高山下的花環》、《西線軼事》熱淚盈眶,但是,真正受感動的還是前面那些作品。

梁:那時候你開始接觸一些外國小說了嗎?

閻:那時已經在部隊當圖書管理員,看得較多的是契訶夫、莫泊桑、歐·亨利等一批著名的短篇大家的作品,看了以後非常激動,但這種激動都停留在故事的層面上,因此就會從故事的層面上去模仿。而故事的層面也恰恰是最容易學習、模仿和借鑒的。

梁:是不是從他們那裏也掌握了一些別的寫作技巧?

閻:我沒有那麼聰明。主要是從他們那裏明白了什麼叫“理之中,意料之外”,這樣,寫作的時候,你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編故事上,誤以為故事就是小說的全部,這不僅是一個誤區,而且還是一個寫作的陷阱。再後來,就看了茨威格的小說,對小說中心理活動的描寫感到不可思議,如《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又看了川端康成的短篇小說,覺得小說的那種潮潤的氣息、氛圍也不可思議。

梁:最打動你的是哪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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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婆的紅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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