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初有眉目
千紅館的女掌柜收拾完了門窗以後,發現寧洛正在盯着牆上的那些字看,便走了過來,站在她的身邊,也同她一起望着牆上的字畫。
兩個人看了許久之後,一旁的女掌柜才開口說道:
“她的字很好看是嗎?”
這點寧洛不得不承認她的字非常好看,行雲流水,雖然她不能完全懂得琴棋書畫,不過一個人的字透着一個人的風骨,這個世間上的所有人都是一樣,字如其人。
能夠寫出這樣的一手好字,她生前應該也是一個有如此風骨的人。
女掌柜又說道:“他的字的確令人有些着迷,那個時候洛陽紙貴也是因為她,這城裏面的所有男子都爭相模仿她的字,一字千金便指的是她,她比這座城裏面所有的男子寫字都要更加好看,是我們千紅館最大的驕傲。”
“不過——”
她面前的沈君顏望着這屋子裏,沉默的片刻之後又說出了另一句話:
“雖然這個房間裏都是她生前所寫的字,我應該沒有漏下的,不過有一份,我確定她生前的最後一幅字沒有在這裏,而是在乞風城的書閣。”
書閣是一個城裏賣文房四寶的地方,願意重金收集這樣的東西並不難。
寧洛不動聲色的望了一眼身旁的人:“她最後一幅寫的是什麼?”
女掌柜不動聲色對着她笑了一笑說道:“是願與君共白首,你以為她那樣一生為情所困的人,那樣的人會寫什麼?”
也像是她生前的風格。
這裏似乎沒有有用的線索,不過如今她已經出門了好幾個時辰,也該回到大理寺了,畢竟她只是一個侍衛,查案的事情可能還得他們大人過來。
於是寧洛望着面前的沈君顏,緩緩地說道:“抱歉,我可能需要回客棧一趟,見我們大人,將來也許還有叨擾的時候。”
“沒事,你們要是有需要的話,再過來找我就可以,你們帶一次的事情我願意配合,更別說是過來查我故友的事,如果你們能真的查出來什麼事,能查出來當年是什麼人殺了他,那倒也算是了卻了我一樁心愿。”
雖然剛見面時是以打鬥開始,不過如今看來面前的這個沈君顏,這個女掌柜人還不錯,寧洛緩緩地說道:
“好。”
年顏的事情單是憑藉她一個人是查不出來什麼的,要想繼續查的仔細,自然還是要他們大人親自過來,祈玉是他們之中最適合查案的人,所以這件事說不定以後還要回來,繼續麻煩她。
從她這裏離開以後,寧洛回到了客棧,這才發現客棧裏面的侍衛都有些亂了套,寧洛攔住了一個行色匆匆的侍衛問道:
“怎麼了?這裏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大家看上去都神情沮喪?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那侍衛看着她說道:“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有所不知,李言他們發現昨天晚上年息不見了,不是被人帶走的,而且還是他自己走的。”
雖然是他們大理寺有人出事了,寧洛一怔:“什麼?”
這個時候不見,而且他又姓這個姓自然是凶多吉少,如此看來又多了個理由要儘快破案,他人現在十有八九就已經在兇手手上。
寧洛皺着眉頭想了一想,事到如今,擔心沒有什麼作用,找到兇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跟着便看着他問道:"那大人呢?大人現在在何處?”
那個時候又開始他回答道:“回姑娘的話,大人一天沒有外出,現在還在房裏。”
寧洛已經走了進去,沒有回頭對着門口的侍衛說道:
“知道了。”
她立刻走了進去,找到了祈玉的房間,祈玉原本伏在在案上看東西,見來的人是她便抬頭望過來,自然而然的對着他說道:
“回來了。”
寧洛點了點頭想了片刻之後還是說道:“我剛才回來的時候聽說了年息的事。”
祈玉聽到那個名字瞬間皺起了眉頭。
屋子裏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聽的祈玉繼續說道:“你這次外出有什麼發現?”
寧洛走過去走到他身邊,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遇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祈玉全程都坐着眉頭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字畫。
寧洛也順着他們大人的視線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書法,這個字倒是罷了,但這紙張卻是與其他紙張不同,尋常的紙張會泛一些黃色,但是面前這張紙卻是奶白色的。
祈玉見面前的寧洛再看他的字畫便解釋道:“你覺得這字有什麼不一樣?”
寧洛如實說道:“字一般,不過這宣紙卻很華貴。”
祈玉似乎很滿意她的答案,她看出來的不錯。
“看起來尚且如此,摸起來的感覺便更是如進貢的絲綢以一般,似這般珍貴的紙,我記得我從前練習書法的時候,為了寫一幅好看的字,問遍了整個京城裏面最珍貴的書閣,那時還是如今的陛下幫我在皇宮之中的書閣要的宣紙,那宣紙是花了八十一日才做得出來,沒想到像邊城這樣的地方,還有比那個更珍貴的紙張。”
寧洛從來都能夠聽懂他們大人話裏面的意思,比如現在說的這麼一長串總結起來,不過短短的一句話: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綜合起來這個案子來看的話。
寧洛欲言又止沉默片刻之後最後還是出聲說道:“大人的意思是這紙是人皮做的嗎?”
“你剛才說你查到的年顏的字畫也在乞風城的書閣里是嗎?”
寧洛點了點頭,這個是千紅館女掌柜沈君顏跟他說的應該不會有假,她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騙她,而且看她的樣子的確和從前那個年顏的感情不錯,想要查出來真相。
祈玉點了點頭道:“那便是了。”
祈玉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隨我去一趟書閣吧。”
“是。”
他們這一趟其實隨行的還有很多侍衛,只不過祈玉讓他們留在了書閣,外面進去的只有祈玉和寧洛兩個人。
這裏書閣的掌柜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他也是做生意做慣了,一看就知道什麼人尊貴,什麼人是隨便來看看,而祈玉這身打扮和眼神明顯就屬於前者,他是書閣尊貴的客人。
“這位公子是想在這裏買些什麼?”
他這個書閣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祈玉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便在他的桌子面前放了一錠銀子:
“讓其他人都出去吧,筆墨紙硯這些東西,我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看。”
那個掌柜一個人打理這裏,他望了眼面前的銀子,又跟着望了一眼面前的祈玉:“好。”
銀子和人都值得他攆走其他的人。
他回來的時候甚至還把門虛掩上了。
這倒是有一些急壞了外面守着的那些大理寺侍衛。
“他們怎麼還把門關上了?”
這下外面的侍衛倒是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萬一大人在裏面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
這不是他們從前計劃好的事情。
“放心,寧洛陪着大人呢,你不相信大人的話,還能不相信她嗎?她總要比那個兇手能打吧,那個兇手看上去都三十左右了,動作應該沒有她快。”
裏面還在安靜的看筆墨紙硯,他們外面這裏已經進展到了誰能打得過誰的地步。
“所以你們放心。”
李言是從前經常和寧洛打的人,所以自然放心,現在成了安慰他們的人。
可是一旁的侍衛又對着李言說道:
“可是問題出在於他們是兩個人,要是只有寧洛一個人的話,我們自然不會擔心,問題是還有一個不會武功的大人呢,你說領寧洛要是保護那個那個大人,那她這個拳腳就施展不開。”
李言本來覺得沒有什麼,這句話讓他跟着焦慮起來:
“那你有什麼辦法呢?大人就是非要冒險能怎麼辦?”
一旁的侍衛,立刻就接話道:“那我說咱們直接把這個地方一圍,讓我們這些大理寺的侍衛直接進去,把罪證搜出來了不就完了就可以定他的罪了,然後再嚴刑逼供,把年息的下落給問出來。”
李言看着他眼神變了一變立刻揶揄道:“你這麼會打算,你讓大人從那個位置上下來,你去當大理寺卿算了,讓大人給你打下手。”
後面說話的那個侍衛立刻就慫了,立馬擺了擺手求饒:“不不不,哪敢哪敢,我也只是說說而已,當然大人肯定有大人自己的考慮,哪裏是我們這些頭腦簡單的是為能夠考慮的清楚的。”
一旁的余安說道:“那是因為這個案子可是剝人皮的案子,萬一他不認呢,就是抵死不承認,不告訴咱們年息的下落又該當如何?他殺了這麼多人,抓到必然是死刑,一個變態怎麼會害怕死呢?還怕你們的嚴刑逼供。”
再說他們大人其實是也想了解一下這個變態所思所想。
他們在外面吵的火熱,自己人意見不一樣差點打起來。
這屋子裏面倒是安安靜靜的在看筆墨紙硯,祈玉對於這些風雅的東西自然是懂行的人,這些東西裏面有確實是有挺好的,但他在京城呆慣了,見慣了這些好東西的都覺得好。
掌柜也看出來了他的眼光非凡,光是看身上的那身便裝便知道這個人必定出身華貴,在他們這種地方,尋常東西是入不了他的眼的,這樣的客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他這次來是想買些什麼。
“這塊上好的玉硯算得上是我們小店的鎮店之寶,上面的紋路都是血玉,要是人血滴上去,這玉呀,自己就能生出來一些紅色的墨。”
這東西倒是聽起來很珍貴。
祈玉又望旁邊的架子上看了一眼。
那掌柜立刻就湊上前來介紹:
“這幅畫也是我收藏多年,這個可是開國的時候,有名的文人楓雨所畫,這上面的筆墨丹青可是都珍貴異常,從前我們這個城的縣丞可是給這幅畫出過價,聽聞這幅畫可是值一千兩紋銀。”
那可都是沉甸甸,白花花的銀子。
祈玉跟着便在門口走了兩步,注意到了書架上的一隻毛筆,一旁一直跟着他們的掌柜見到他的視線,便立刻對着面前的人介紹道:
“公子可別小看這毛筆,這毛筆可也是珍貴的很,上面鑲着暖玉,毛也是用千里馬幼馬的馬尾上最好的一束毛髮鎖住,而且這筆本身也是用一年也就能產一兩根的稀有的紫檀木所造。”
祈玉是懂行的人,不過一旁陪着他的寧洛卻並不懂,只是聽着這些介紹,隱約覺得很厲害。
無奈祈玉一而再再而三地都搖了搖頭,他停下四周望着的腳步,看向面前的人皺着眉頭說道:
“這些東西雖然珍貴,不過對於我來說我還看不上,店家你這邊可還有更珍貴的東西?我可是從我朋友那裏聽說,這乞風城的書閣里可都藏着些好東西,今日到這城裏附近也是不遠千里過來,難道就只有外面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