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千紅館
“姑娘啊,不是我說,我們掌柜不是那麼好見的,姑娘要是不知難而退,等一會兒碰到受傷了什麼的,我們可管不着,要知道硬闖我們這裏的人呀,姑娘你還是第一個呢,在這裏不聽我的話,可是早晚要吃虧的。”
面前的這個大娘,當著他們的面話是說的越來越鋒利了。
似這樣的地方怕平常人尋事,都會養很多的侍衛或者說是大打手,白日裏就坐在這個地方,今天也剛好在,那個攔住寧洛的大娘側身一讓,便能夠看見他們,不過像這樣的地方,自然有自己的背景,否則也不會不怕他們大理寺的金令。
只不過這次他們惹錯了人。
寧洛這邊已經挽起了衣袖,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上,別說是這面前的七個人了,就是這樓里的打手一起上,也不見得能是她一個人的對手,都不用是他,隨便換一個大理寺的侍衛來,結果也是一樣。
寧洛看着她總是想着再給她一個機會,就是可安安靜靜的配合他們辦案便好,要是非要動手,那也就不能怪她要在外面打人了,畢竟大人臨行前囑咐過,遇到這種事情必須先多說兩句,不能直接動手。寧洛對着面前的人說道:
“我大理寺來地方辦案,只要想還沒有見不到的人,大娘你確定要攔着我嗎?”
這已經是她最後一次問她了,他們大人只是說要問兩次,剛才她已經問了一次,這是第二次,要是對方還是不肯配合的話,那這次就可以動手了,他們大人那邊也是准許的。
面前的大娘自然不肯退步,她為什麼要跟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有說有笑,自然又是乾淨利落的下了逐客令:
“實在不好意思啊,這位姑娘,掌柜的說了她最近不想見任何人,她說的是任何人,不管姑娘是誰,也不管姑娘用什麼理由,今天我們這裏姑娘是萬萬不能進去的。”
“是嗎?”
老闆娘小孩畢竟是一個姑娘,能有多能打?相反她身後的七個人,可都是膘肥體壯的大漢,一人一隻手也能把她捏死,雖說是平常時候不讓別人惹事,但是是別人上門來惹事,他們也是不怕的。
寧洛看着那裏面的那些人走了出來,有的甚至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還光着膀子,為了顯示出自己的膘肥體壯,既然對方非要打,那等會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不過一刻鐘,寧洛拔出去的劍已經收回到了劍鞘,寧洛走上前去,走到了千紅館的門口,對着近在咫尺的大娘說道: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掌柜的在哪間房了嗎?”
寧洛看見面前這些痛苦求饒,在地上打滾的打手,心裏慶幸還好剛才是在外面的街道上打的,這萬一要是在裏面打噴畫的什麼桌子椅子,到時候還得陪銀子給他們,他們大人雖說不缺銀子,不過也不能這樣,由下屬隨意揮霍。
一旁的大娘本來準備看戲,如今看到這三兩下的結果,倒也驚呆了,這姑娘身手也太快了些,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些人便招架不住了:
“這這這。”
難得一向伶牙俐齒面對各種難纏的人,面前的大娘也頭一次結結巴巴的說話,眼看着打是打不過面前的人了,只能語氣軟了一下。
剛才還趾高氣揚的,大娘現在立馬低下了頭來,畢竟剛才那七個人喊現在都痛苦的倒在地上求饒,這姑娘果然是身手了得,不愧是大理寺的人,果然有幾分本事。
寧洛趁着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已經走入了千紅館,這館裏倒是漂亮,處處是綾羅綵帶絲綢為飾,高高掛起的是彩色的燈籠,想必到了晚上還是另一幅光景,只不過白天倒是顯得有些冷清。
“姑娘你真的不能進去,這不合規矩。”
大理寺外出辦案,大理寺就是規矩。寧洛掃了他一眼沒有答話,那七個人都攔不住她,她一個大娘怎麼可能攔得住呢?
寧洛很快上了樓梯來到了第二層,她記得祈玉昨天說過,住在這種地方最好的一間應該就是屬於掌柜的,那裏面看起來那一間用的是紫檀木框,連門都用的是最好的門窗,應該就是掌柜的。
“姑娘你不能——”
門口守着的那個大娘氣喘吁吁的追上來的時候,寧洛已經推開了最後一個房間的房門,大娘距離的距離很遠,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打開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好端端的姑娘非要惹她做什麼呢?”
剛一開門迎接她的便是一道劍光,寧洛側身躲過去,可那人挽劍然後朝着她再次刺過來的,動作也不慢,寧洛來不及拔劍,只能用劍鞘擋了一下,這才看清楚房間裏面出劍的人也是一個年輕女子,一身藍色長衣緊裝,頭上沒有太多的頭,是倒是顯得非常幹練,這個年紀該相仿的女子也會武功,而且恐怕非常擅長劍法,她出劍的速度非常的快。
寧洛在打鬥之中終於有時間拔出了劍,兩個人沿着樓梯打下去,一直打到了一樓,那藍色衣服的女子剛想落穩,寧洛便跟着把劍便刺到了離她咽喉只有一寸的地方。
“你輸了。”
寧洛及時收了劍,否則再往下去一寸便是能割斷她的咽喉,屆時就是這城裏面最厲害的名醫,也救不回面前的人。
現在那個穿着藍色衣服的女子低頭看了一眼,地面上有一縷被削掉的頭髮,女子毫不心疼,倒是看着面前的人,望着突然出現的寧洛問道:
“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打過我的人,你叫什麼名字?為何到我千紅館來惹事?可是我千紅館的人從前招惹到你了?”
“我叫年洛,是大理寺的人奉命過來查案,有一句話需要問一下你們這裏的掌柜。”
剛才守在那個門口的大娘氣喘吁吁的從樓梯上爬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插話道:
“姑娘你還不知道嗎?你面前站着的人,她就是我們這裏的掌柜。”
寧洛這才意識到,在心裏不禁感嘆了一句好生年輕的掌柜。
掌柜地收起了自己的劍,看了一眼面前的寧洛:“現在這個地方不方便說話,既然是大理寺的話,那就上去說吧。”
寧洛跟着面前這個女掌柜來到了她的房間:
“你喝酒還是喝茶?”
寧洛毫不猶豫的說道:“都可以。”
女掌柜想了一想說道:“那便喝酒吧,喝茶沒有意思,也不適合我們這樣的人。”
她把劍放到一旁,寧洛不動聲色的忘了一眼面前這個女掌柜的劍,這個應該是京城鐵匠的手藝,這樣的劍和劍鞘是做不出來的。
女掌柜就在寧洛對面坐下,拿了一壇酒放到了他們面前,在桌子上這桌子上還有兩個酒杯。
“我叫沈君顏,很高興認識你,沒有想到你們大理寺還收女侍衛啊。”
寧洛看了眼面前的人說道:“是收的,大理寺侍衛不問男女,不過也暫時只有我一個。”
是女子。
“哦,我理解的,那這麼說起來的話便更了不起了。”沈君顏望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姑娘到我這千紅館裏來是想問什麼呢?我看姑娘非常合眼緣,姑娘想問什麼?只要我方便,便會答於姑娘的。”
“我想問掌柜知不知道關於年顏姑娘的事,我聽說她從前是你們這裏的人。”
面前的沈君顏聞言倒茶的動作一滯,不過很快又掩蓋了過去,現在將她的這個反應看在眼裏,看來她對這個名字或者說對這個人印象很深。
面前的人緩緩的說道:
“自然認識,我從小開始就是這裏的掌柜了,她是我們這裏的人,曾經是我們這裏的頭牌,從前她還活着的,這千紅館裏面的人都是為了看她而來的,那個時候只要她一出門,整個城便是萬人空巷。”
寧洛這幾天遇到的人,只要人人提起,都便這般誇她,自然有其過人的地方。
“不過我聽說她最後是被埋在了城北的亂葬崗是嗎?”
寧洛還記得他跟那個胭脂鋪的女掌柜也談過,那個胭脂鋪的女掌柜說道千紅館的人在死後並沒有管他們大人,而是把她草草地埋在都在亂葬崗里。
沈君顏點了點頭說道:“是,說起來她也沒有什麼親人在這裏了,還是我親手葬的,這是我們千紅館的規矩,但凡是自殺的人也就只能葬在那裏。”
“她當真是自殺的嗎?”
沈君顏點了點頭:“找仵作驗過,的確是死於懸樑自盡。不過依我看,懸樑是一定是懸樑了,但自盡卻不一定是自盡。”
這話說的倒是有意思。
“既然掌柜對她的死有所懷疑,為什麼不繼續查下去或者告知官府?我所知這裏的縣丞大人,不同於其他城的縣丞擔任,他非常有本事。”
畢竟也是當朝這麼多人科舉出來的狀元郎。
“那個時候縣丞大人還沒有來,而且這只是我的懷疑現場的確是只有她自盡的痕迹,對於那個時候的他來說也是最好的歸宿了,她生前聽不慣外面那些人的冷言冷語,人在高處慣了,是聽不得底下人說自己壞話的,而且並不只是一兩句壞話,那可是鋪天蓋地鋪過來的髒水。”
說起來她生前的事情,寧洛也是聽說過的。
寧洛跟着有問道:“那些傳言是真的嗎?”
“是,她當時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不過在她自盡時已經流產了。”
寧洛想一想跟着問道:“大掌柜知不知道那個男子是誰?”
也許可以順着這條線索再繼續往下查。
不料面前的女掌柜卻笑了一聲說道:“姑娘要是順着往下查的話,我勸姑娘還是不用浪費時間,因為那個人也已經死了,我雖然知道他是誰,但是答應他們保守秘密。”
那個男子也已經死了?
寧洛一怔,很快才反應過:“那個男子就上一個縣丞?”
女掌柜笑了一笑沒有答話,這便說明其實她說的都是對的。
“你們要是查她的事,我可以帶你去見一見她生前的屋子,她生前的屋子自她死後我便瘋了起來,這幾年也沒有人去過,一切都還是她在的時候那些玩好的樣子。”
寧洛點了點頭道:“好。”
沈君顏還真就帶着她去了那個被塵封起來許久的物屋子,屋子裏面很久沒有人打掃,已經生了灰,沒想過一個人走過去,把窗戶打開,陽光透過紙窗落進來。
寧洛這才看到她的屋子裏牆上滿滿掛着的都是墨寶,大多數都是手寫的書法,還有一些山水的水墨畫,不過大多數都是書法。
她的字很好看,寧洛雖然沒有刻意的練習過自己寫的字,她是習武的人,所以在習文上自然遠不如別人,不過作為一個外行人來講,雖然自己不會寫,但是也能看出來別人寫的如何,比如她曾經就看過祈玉的字,祈玉的字也非常好看,這個年顏的字甚至還要比他們大人的字好看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