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真正的目標是我
血腥味在一瞬間瀰漫了整個口腔,我咳了兩聲,將嘴巴里的血液吐出,再將喉嚨中殘餘的淤血吐出。我抹了一把嘴,殘餘的血掛在了嘴邊。
此時我已經不能控制我的雙腿,三步一晃,五步一摔,每走出兩三步,就會一個踉蹌摔倒地上。
沒走出去幾步,腳下似乎是卡在了石板縫裏。一個沒站穩,只感覺眼前一黑,忽悠一下,摔在了地上。
我的臉瞬間和土地來了一個零距離點接觸,就這樣也不知道是摔了多少次,我無力的癱倒在沙石地上。
柏學之,你真的要不行了嗎?張子健在等你,黃鑫點蘋果也在等你,你的爺爺還在老宅等你回去。柏學之,你得站起來出去啊,檀木牌子的秘密還沒有解開,不能就這樣倒下了。
我對自己說道。我深切的知道,我若是倒在了這裏,就不會像在上田埂里那麼幸運了。上次在田埂里,是因為碰到了閔東的父親,碰到了閔叔叔,有人注意到了我的行蹤。可是在這人滿為患點公園,還在人跡稀疏的午後,來到這樣一個僻靜的地方。
有誰會注意到我的存在?
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我趴在地上抬起頭,努力點眯起眼,皺着眉,往青石板路的盡頭,極目望去。不知道是心理暗示,還是我真的快要到達了出口,我似乎隱隱約約看到了路口點光點。
我用盡了全身力氣撐起身子,幾乎是在地上爬着,一點一點蹭着前進。沙石地上,蹭出了一道一道點血印。
快了,就快要到了。
用力咬着牙齒,感覺到下顎生疼,從喉嚨中,不斷的反出鮮血,從口中和鼻腔嘔出來。
身後是彎彎曲曲的青石板路,身前,是寧靜祥和的公園空地。最後的一股力氣,我控制着自己的身體,摔在了公園的空地上,終於,是走出了那片樹林。
遠處正在散步的老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呼喊着身邊的人過來看看,他大叫道:“哎哎哎!快點來人啊,過來看看,這有個娃子暈倒了!”
我沒能讓眼睛聚焦,看清這位熱心腸的老大爺。我疲憊的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模糊了,朦朧一片,之後只是隱隱約約的看到老人帶着一幫人腳步急匆的跑了過來。
然後我兩眼一黑,頭重重的向一側倒下,臉頰壓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還是那所熟悉的醫院,甚至連病房都沒有換過。八成是張子健估計着我偷偷出去,肯定會出事,所以連出院都沒有辦。
不同的是,這時的張子健和黃鑫,兩個人黑着臉,沒有我醒過來的喜悅。
我眼睛逐漸的適應了光線的強度,卻還是不免微微皺着眉,眼珠生疼。
“子健哥,黃鑫,呵,哈哈,那個啥,又見面了哈?”我有些心虛,說話都斷斷續續的,叫完他倆的名字,只能尷尬的嘿嘿一笑。
“差點就見不到面了,厲害嗎?你小子對你這條命,到底是在不在乎?”張子健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收起了那些弔兒郎當。我好似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看見他嚴肅認真到這種程度。
我發覺到張子健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一旁的黃鑫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悶不做聲,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畢竟,沉默,代表着贊同。
我扯了扯嘴角,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擠得滿臉都是褶子,沖他嘿嘿一笑:“這不是有你們這麼靠譜的兄弟么,我才敢這麼玩命,以後不會了,養病期間,聽你們的,我就老老實實在這養病,你看怎麼樣?”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確實就是我因為沒有聽張子健的勸,擅自逃跑,導致於差點喪了性命。也許也就是因為約定了要來見我,趙安才沒能活過昨天,一切的一切血腥事件,好似都是因我而起。
一股強烈的罪惡感驅使着我,好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了我的胸口,悶悶的上不來氣。
黃鑫似乎是注意到了我臉上表情的變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深吸一口氣,張開嘴,好像是要說什麼。可是在眼神和我對視的瞬間,黃鑫閉上了嘴巴,選擇了沉默。
我似乎察覺到了,這兩個人有事情瞞着我。
“黃鑫,子健,你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我突然回過頭和他們對視,問道。
我眼神堅定的看着他倆,好像是十分強硬的質問,逼迫着他們倆一定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
張子健抬起眼睛,看到我的時候明顯的頓了一下,他開口,說到:“沒有,三兒,什麼事都沒發生。你不要亂想了,有兄弟在呢,你好好養着吧。”
越是不想讓我知道,就說明這其中一定有鬼。只是一時半會兒,我還聯想不到,這其中的問題,究竟是出在了哪裏。
張子健和黃鑫,都一臉惆悵的看着我,直覺告訴我,事情真的不小。鬧到現在的地步,已經陸陸續續的死掉了這麼多的人,而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倒在我的身邊,我卻無能為力。
我能力差,實在是沒有理由,再無理取鬧下去了。我的每一次行動,都可能造成我身邊無辜的人死亡。
我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們,覺得疲憊極了,閉上眼,昏昏沉沉的睡去。
在我休息期間,總能隱約的聽到有談話聲。談話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就是張子健和黃鑫,這兩個大粗老爺們發出的聲音。只是,談話的內容,我卻怎麼努力也聽不見。
本來身處醫院的我,只要能聽見一點張子健和黃鑫的聲音,安安靜靜的環境,就會瞬間變得嘈雜,聽不清任何。然而只要他們兩個停止了談話,我的世界,又恢復了死寂一樣的安靜。
我有些分不清楚,現在我感受到的這些,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我只是覺得疲憊極了,想要睡覺。
口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反上了一口粘稠的鮮血。血腥味充斥着整個口腔,緊接着我聽到了“滴滴滴”的,尖銳的警報聲。
然後是一聲來自遙遠的地方的呼喊,“柏學之,你給我挺過來!”聲音縹緲不定,橡是站在空曠的大山裡喊出來的一樣。
我分辨不清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也實在是懶得再去分析,現在只想沉沉的讓我睡去。緊閉的雙眼,濃稠的黑暗之中,卻始終夾雜着一絲光亮,打破寧靜的黑暗,叨擾着不讓我入睡。
朦朧中,我總能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柏學之!”
“三兒!”
聲音有高有低,混雜在一起,我知道是在叫我,卻看不清是誰。
眼前似乎是圍了一圈人,眼前的景象,從漆黑一片,變成了隱約的能看見黑色的人影。我看到了閔東,他衝著我笑,說到:“柏學之,我好恨你。”
我看到了馮莫然,他的眼睛已經褪去了紅色,褪去了兇殘,眼神變得溫順,他瞪着濕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手裏拿着的,卻是金色刀柄,雕刻着盤龍的那把刀。
馮莫然不停的用紙巾擦拭着刀口,可是伴隨着他的每一下擦拭,就從刀尖的部位,滲出一絲的血跡。血跡沾染到紙巾上,打透了紙巾,潔白上面,暈開了還在不停的滲透的猩紅。
他越擦,刀口上沾染鮮血的地方就越多。他一邊擦一邊冷漠的抬起頭看着我,不帶一點溫度的說:“你知道嗎,我不是殺人犯,我不是殺人兇手,可是因為你,因為你!”
他說到一半,把手中的刀聚了起來,刀尖直直的衝著我,對準了我的眉心。刀口還在不斷的往外淌血,流淌着灑了一地。他繼續說:“所以,你以為東子是我殺死的嗎?你錯了,東子是你殺死的,你才是殺人兇手!”
“而我,還有你的發小,也是因你而死。你還不明白嗎?”馮莫然的眼神猙獰,臉色慘白,看不出溫度。他正要朝我刺來,幻影卻在刀尖點到我眉心的瞬間,停止了前進。
幻影在下一秒,破碎成粉末,消失了。閔東也不見了,他的身體被撕裂,支離破碎,四肢被殘忍的扔到了一邊。鮮血流淌着,一直蔓延到我的腳下。
都是我啊,都是因為我。
那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為什麼慘死的人不是我?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剝奪我身邊的人的生命,剝奪我兄弟的生命。
一樁一樁血淋淋的事件,好像是對我發出的警告:柏學之,你註定孤苦一生,所有和你有交集都人,都會死去!
我好像都看見了張子健和黃鑫的未來。這兩個拼死拼活保護我的兄弟,經歷了大難,經歷了血光之災還是對我不離不棄的兄弟,我絕對不允許他們再倒在我的身旁了。
忽忽悠悠的,我感覺到身體漸漸的有了知覺,眼前的幻象一點一點的的破滅,黑暗漸漸消失。
在最後的關頭,我看到光線充足的遠處,停放了一章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