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章

“我想在上面啊……”

“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的終極目標。”

一、如何科學地“說”服前任

我叫蘇恬,恬不知恥的恬。不久之前,我成功追到了校園男神,成為全民公敵。

在我打算對男神始亂終棄的時候,我的情敵竟然出現了。

我以為我的情敵應該是一個長發披肩、火辣美艷、腰細臀翹的狐狸精,結果,卻是一個英俊帥氣、玉樹臨風、斯文又有書卷氣的男孩子。

生活的反轉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如同被人扇了一個火辣辣的耳光。

那麼問題來了,我究竟是支持我的男票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還是為了讓他擁有正常的性取向,繼續和他在一起呢?

這真是一個千古難題。

唉,為什麼被富可敵國的韓丁表白的人,不是我呢?

腦袋裏閃過這個無恥念頭的時候,我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在我的心緒亂得如同一團亂麻的時候,袁樹的電話打來了。

雖然我們已經正式交往了三個多月,但是到目前為止,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聯繫我。他一定有什麼要緊事要和我說。

比如,他要和韓丁在一起了。

Areyoukiddingme?

如果是這樣,我一定要狠狠敲詐他一筆分手費!哼!

手機屏幕上,袁樹的名字閃個不停,我終於鼓起勇氣接通了電話:“喂?”

電話那邊靜默了片刻,應該說,我如此淡定地面對他的主動投懷送抱,男神袁樹有些不適應。

靜默片刻后,終於傳來袁樹好聽的聲音:“蘇恬,明天是我們交往一百天的日子,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原本,袁樹會記得我們交往一百天這種事情,我應該感到驚喜的。

不知為何,現在我的腦海里滿是——

我在百日紀念日裏和他提分手,合適嗎?我要不要做得這麼絕呢?

我興緻不高,於是,語氣也是冷冷的,我說:“好吧,地點在哪裏?”

不知道袁樹有沒有察覺出我的不對勁,他只是報了“市中心,旋轉餐廳”就掛掉了電話。

我們交往這麼久,袁樹第一次邀請我,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入這樣正式的場合,我的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以前在學校約會,他都會貌似不經意地把我往人煙稀少的地方帶,我們牽着手,如果方圓百米之內有人經過,他會條件反射般將我的手甩開,然後雙手插進口袋,離我遠一點。

我以為他做出那樣的行為是因為我長得丑。

所以,像這次我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和他一起去一個比較高級的地方用餐,其實是我從未奢望過的殊榮。

這很難不讓我想起死囚臨刑前的晚餐。

不管怎麼樣,袁樹這麼優秀,我還是不能丟他的臉。

我穿什麼衣服前去赴宴,這真是個難題。

我在我的小衣櫃裏翻翻找找,發現我所有的衣服,質地不是純棉的就是雪紡的,它們大多來自學校左邊三十米遠處的夜市地攤,幾乎沒有一件可以撐場面。

柳依然看我比畫了半天的衣服,終於看不下去了,從自己的衣櫃裏翻出一條裙子扔給我,說:“試試這件。”

我接過裙子,愣了半天。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她的善意,簡直太不容易了。

誰知道我一句“謝謝”還沒說出口,她就閑閑地開口:“別謝我,我只是不想袁樹好好的一個帥哥,每一次都要面對你不同程度的丑。”

我:“……”

你們別攔着,我要殺了我的室友!

我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不下十次,才壓下內心深處翻騰着的怒氣。我想着聊點別的緩和一下氣氛,於是我拿着她扔給我的黑色小禮服,在身上比了比,說:“不知道我能不能穿。”

柳依然依然是那副傲視群芳的表情,她一邊塗著指甲油,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如果是幾個月前的你,估計有點懸,還好最近你被袁樹虐得不要不要的,多少瘦了點。你把身上的肉撥拉撥拉,總會塞得下的。”

柳依然說得對,多虧之前被袁樹羞辱到去跑步,後來又不斷地打工賺錢,加上只吃了打折餅乾,我的體重其實已經下降了許多。

只是我的皮膚依然不是很好。有時候我要去派發傳單,或者端咖啡給過路的行人試喝,總免不了要暴露在陽光下,我的皮膚呈現出傳說中健康的小麥色。

我成功地穿上柳依然友情提供的黑色小禮服后,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有點被嚇到了。

這條裙子很好地修飾了我的身材,讓原本壯碩的我竟然顯得有幾分女人味,而且有史以來我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腰。

柳依然站在我的背後,注視着鏡子中的我,依然不滿地搖了搖頭。

也許她是對我長年沒有打理過的頭髮忍耐到了極限,她命令我去洗頭,我洗完后,她拿出捲髮棒,幫我做了新髮型,順便幫我化了妝。

當天晚上,出現在袁樹面前的蘇恬,是踩着高跟鞋,穿着黑色小禮服,披着一頭微鬈的長發,化着淡妝的蘇恬。

來到旋轉餐廳樓下,我看到豎立的玻璃門上映出的我的樣子,有片刻的恍惚。

我從未見過如此端莊的自己,不知道袁樹面對這樣的我,是否會覺得滿意。

我在服務員的指引下,一路乘坐電梯上了三十三樓。我以為會來到一個類似餐廳大廳的地方,服務員卻將我領到了一個房間門口。

我有點好奇,又有點忐忑,但我想着,房間裏是袁樹在等我,也就不再害怕了。

我推開門,走進去。

地面是玫瑰花瓣鋪出來的一條路,順着這條路的指引,我來到一個餐廳,長長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兩份牛排和一瓶正醒着的紅酒。

這個房間大得有些不正常,因為在餐桌的左手邊,就是一張同樣鋪滿玫瑰花瓣的床,而床的另一邊,是一個浴缸。

這時,有誰悄悄出現在我的身邊,他慢慢地用他的長臂環抱着我,嘴唇在我的耳邊廝磨。

他的另一隻手端着一隻紅酒杯,裏面的紅酒妖艷似血。

“喝點酒吧。”他說。

我以為他會讓我端着酒杯一飲而盡,事實卻是,他輕輕地抿了一口酒,然後將我轉過身面對他。

他的唇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壓上來,紅酒被他用舌尖傳送到我的嘴裏。

我覺得我快醉了。

酒壯人膽,雖然我的大腦裏面一團糨糊,但是我的嘴巴明顯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

他火熱的吻又移上了我的耳朵。

天哪,我渾身都戰慄了。

我在這要命的戰慄里,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我問:“袁樹,你是不是準備對我做些這樣那樣的事?”

此情此景,一個氣氛曖昧得要爆炸的現場,袁樹卻笑了。

笑完之後,他的聲音又帶了幾分嚴厲,他說:“閉嘴,這個時候,別逼我笑場!”

他的唇似乎帶着火,那團火輕輕地、緩緩地燃燒到了我的脖子上。

“等一下……”我繼續呢喃着。

聽到這個回答,他愣了一下,然後停下來,看着我問:“怎麼了?”

“我……我要在上面,”我難為情地把頭埋進了他的胸口,從他胸口傳出的聲音也悶悶的,“這是我的終極目標。”

他終於笑場了。

“哈哈……”他的笑聲不絕於耳。

他長臂一伸,把我攬進了他的懷裏,一個深吻襲來,我頭暈目眩。

然後他帶着我,一起倒向柔軟的床。

真是神奇,這個男人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方法脫掉了我的衣服我都不知道,我只能獃獃地、乖乖地聽從着他的擺佈。

他究竟對我施了怎樣的魔法,讓我不再是我,變成一個在他懷裏輾轉低吟的人?

真是看不出,那個經常被我約到小樹林,死死守護褲腰帶的少年,真正發起威來,竟然堪比泰迪。

哎喲,我的老腰啊!

我就是在這要命的腰痛中醒過來的。

這些疼痛提醒着我,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一幕。

我把臉深深地埋進被子裏,不敢抬頭。

唉……我實在是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自己的男票。

又或許,我醒來這麼久,他都沒有反應,沒有靠過來抱抱我,連身體都沒有翻動,是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

難道要讓我一個女孩子挪過去,把他摟進懷裏,說“別哭,我會對你負責的”?

這真的就尷尬了。

正當我掀開被子,準備迎接這尷尬的一幕時,更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這個圓形的大床上,除了我,並沒有第二個人,只有床上凌亂的床單和被子時刻提醒着我,昨晚我和袁樹的戰況有多激烈。

莫非他在洗澡?可是我也沒有聽到水流聲。

我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了一隻蛹,然後一步一步艱難地向洗手間移動。

我推開洗手間的門,發現裏面空蕩蕩的,只是浴缸里還殘留着少許水漬,這提醒着我,昨天夜裏,我又累又困之際,被人抱到浴缸里清洗,不是我的幻覺。

唉,袁樹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昨天夜裏我們還在溫存,早上醒來,我卻找不到他。

莫不是,他下樓為我買早餐去了?

我抱着那團巨大的被子,艱難地移動到餐桌邊上,找了個就近的椅子坐下,藉機掃視着房間裏的一切。

昨夜的牛排一動不動地躺在餐桌上,紅酒被人倒走了一杯,剩下的紅酒依然在醒酒器里,不悲不喜。由於昨夜的戰況激烈,床上的玫瑰花瓣散落一地,有些已經被人踩得殘破不堪。

我的內心深處突然湧出一種孤獨。這種孤獨讓我覺得,我置身於茫茫的人潮里,卻沒有人看得見我,也沒有人聽得見我的聲音。

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促使我撥打袁樹的電話。

可惜,電話那頭一個冰冷、機械的女音不斷重複着:“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我翻到他的微信,一條一條信息發過去。

“親親老公,你是下去給咱們買早餐了嗎?”

“或者,你已經在學校了?”

“嘿,在線就吱個聲啊,我並不是一定要你負責的。”

十幾條微信發過去,對方一條也沒有回。

我獃獃地看着雪白的床單上那一抹與玫瑰同色的鮮紅,又將蠶蛹般的自己挪了過去。

正當我準備撫摸那抹落紅,感嘆“我苦守了二十年的第一次終於交代出去了”的時候,我的餘光掃向床頭柜上放着的一張字條。

我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張支票。

我數了數那一串長長的零,十萬塊。

我終於放下了一直緊緊摟着的、遮蓋着我醜陋的身體的被子,無助地滑坐在地上。

我知道袁樹不會回來了。

他單方面霸道又自私地用十萬塊錢,買斷了我的感情。

他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里了。

我有一點想哭,可是眼睛乾澀得要命,落不下一滴眼淚。

二、如何科學地忘記前任

我叫蘇恬,恬不知恥的恬。

我失戀了。

失戀的同時,我收到了一張十萬塊錢的巨額支票,還得接受男朋友就此人間蒸發的事實。

我怎麼也想不通這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嫌棄我的技術差?這個我是可以修鍊的呀!雖然我智商不高,但是我樂於學習呀!

話說回來,雖然我的技術差,但是我品行好呀!能和校草級的男神共度良宵,卻保持着不錄、不拍,不發微博、不發朋友圈的低調作風,這樣的女朋友去哪裏找!

對於袁樹的消失,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我回到寢室時,其他人都去上課了,房間裏只剩逃課專業戶柳依然一人。

她看到進門的人是我,得意地揚起嘴角,高八度的女音毫不客氣地鑽進我的耳膜:“喲,昨晚你徹夜未歸,我提供的戰衣,為你征服袁樹的夢想添磚加瓦了吧?”

前一秒我剛得到男神的身體,下一秒就被甩,我實在high不起來,只好甩給她一個僵硬的笑容。

結果她還來勁了:“不會吧?!蘇恬,孤男寡女共處一個晚上,乾柴烈火,你都沒有成功啊?你是不是不行啊?我不介意代勞的,你放開袁樹,讓我上……”

要不是因為本女俠心情不好,柳依然,你早就已經死於話多了。

柳依然見我神色不對,從床上彈起來,開始嚴肅認真地打量我。

“妝花了,說明你昨晚沒有來得及卸妝;口紅糊了,說明你昨晚和他有激烈擁吻;頭髮胡亂紮成馬尾辮,說明你今天早上起床后,心情不美麗……”她一副少女福爾摩斯的模樣,看着我問,“你老實交代,袁樹那個小白臉,不會睡完你就跟你分手了吧?”

唉,真是會心一擊,面對她無懈可擊的分析,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我只好乖乖舉手承認:“袁樹倒也沒有說要和我分手,我只是聯繫不上他了。”

“天哪!提起褲子不認人,這難道不比直接說分手更渣?”

她說得似乎很有道理,但我還是想要試着說服自己,至少這樣,我覺得自己好像還有希望。

她又用那種類似華妃的表情,對我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是啊,不跟你提分手,只和你玩消失,讓你一邊反省是不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夠好,一邊等待他的出現。一旦哪天你等不了了,談戀愛了,這個時候他就可以現身,指着你的鼻子罵‘哈哈哈哈,看吧,我就說你不愛我了吧,這才多久,你竟然就背着我找男人了’。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你會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好,所以上帝才讓你遇到他,讓他這樣對待你。可是你沒有答案,唯有自己參透。”

以前柳依然總擺出刻薄的后媽臉,臉上只差沒寫上“生人勿近”幾個大字,現在我才知道,她就嘴毒點,其實心挺好的。

你們看,她字字句句直指袁樹是個渣男,凡事都是站在我這邊,為我考慮。

在此之前,我以為我遇到這種糟心事之後,以她為代表的我的室友們,會排成一排,齊聲指控我,台詞我都想好了,大致如下——

“哈哈哈哈,人丑就該多讀書,沒事肖想什麼男神!”

我獃獃地鑽進我的下鋪床位,把自己縮成一個球,然後弱弱地問她:“柳依然,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柳依然終於平靜了下來,坐在我的對面,如同審判官一般,威嚴地問:“我剛剛猜的都是真的?”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

她問:“你去他的宿舍找過他沒?”

“還沒有,我不敢。”

她翻了個白眼:“!”

唉,我和柳依然待一塊,總有一種一言不合就拿刀對砍的衝動。柳娘娘,你能不能照顧一下失戀少女的情緒!

她接著說:“我幫你問問吧。袁樹就沒給你留下別的任何東西?”

我說:“留了,可是沒什麼用。”

“留了什麼?”

“一張支票,十萬塊。”

“天哪,你跟我說十萬塊沒什麼用?求求你把它扔給我,我覺得它可有用了!”

這次翻白眼的人變成了我。柳依然,說好的做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美少女呢?

柳依然去了袁樹的宿舍,幫我問了他的舍友,他的舍友都說和他不熟,也說不出他究竟去了哪裏。他的床,是他昨天出門時鋪好的模樣,行李也沒有整理。後來,她藉著其他名義,問了他的班級的輔導員,輔導員告訴她,他還沒有辦理退學手續,到目前為止,學校方面也聯繫不上他。

他消失了,如同人間蒸發一般。

偶爾想起他,我還是會很難過。那個被我調戲一下就會臉紅,經常和我說想要這個想要那個,讓我給他買買買,會穿着我送他的紅色AJ球鞋在籃球場上獨領風騷的少年,就這樣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上帝眷顧我,還是因為上帝不夠愛我。

或許是我做錯了什麼,我不該去招惹一個和我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的男人。

想到這些,我總是很難過,漫漫長夜裏經常痛哭出聲。

唉,我現在流的淚,都是曾經腦子裏進的水。

我經常夢到那個夜晚。或許那會成為我這輩子都走不出來的一場春夢。

夢裏的袁樹溫柔而繾綣,小心翼翼地吻着我,在我身上的每一處點着火。

他那探究的表情,似乎在說他在意着我每一個細節的感受,讓我想到一首老歌:“讀你千遍也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春天……”

在夢裏,我覺得他是愛我的。

只有在我醒來后,看着他不辭而別前放在床頭的十萬塊錢的支票,我才能清醒而深刻地意識到,或許,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然後,他試圖用這十萬塊錢為他的愧疚來買單。

我不想接受,卻不得不接受。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麼呢?是生離死別,是破繭成蝶,還是心有所愛,卻隔着山海?

都不是。是你在以為滿世界都春暖花開,充滿希望的時候,你的至愛給你一記悶棍,你還來不及問他為什麼就已經昏迷。

這就是成長的陣痛,逃不開,也躲不過。

我就在這疼痛里,一點一點變得堅強。

我是蘇恬,五年前,還是大一新生的我,曾經和一個男神一樣的人物在一起,結果,他和我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后,連試用報告都沒有提交,就人間蒸發了,徒留我拿着十萬塊錢巨款,傷心流淚。

可是就在剛才,我拿着老闆新簽訂的合同,前來會見一位作者。

我定睛一看,這不正是當年睡完我,連個“再見”也沒留的前任嗎?

並且這位前任還在他家門口狠狠地羞辱了我一番,於是,我一激動,就踢向了他的敏感部位。

看着前任弓着身體,在地上哀號翻滾的時候,我心裏是有一絲暗爽的。

呵呵,誰叫你當初不辭而別!

曾經你令我心痛萬分,現在我讓你痛不欲生!

在我猶如聽交響樂一般享受地聽他哀號了五分鐘后,我撥通了120的電話。

“喂,您好,這裏是托斯卡納一棟,這裏有一位事主意外受傷了,傷情可能有點嚴重,希望你們可以儘快派車過來。嗯,錢不是問題。”

強調了後面那一句后,我掛掉了電話,希望接電話的妹子足夠機靈,可以聽懂我話中的深意,派救護車來收取費用時千萬不要心軟,一定要多收一點。接下來,我給我的老闆打了個電話,提醒他接下來可能需要面對的麻煩。

“老闆,你好,我是蘇恬。實在抱歉,我一不小心把公司新簽約的作家遠樹給揍了。我會將他送去急救,不過可能會給您的公司帶來麻煩,麻煩您帶上律師,於半小時后,到達市中心醫院急診室。”

我一股腦地將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交代了一遍,可是電話里的老闆大人顯然跟不上我的腦迴路,在我掛掉電話前,一直淡定的、儒雅的老闆突然在電話里低罵了一句:“Areyoukiddingme?”

唉,我才想問,這都是些什麼鬼?

命運這個壞女人,好像不給人使點絆子,自己心裏就不爽似的。

三十分鐘后,市中心醫院的急診病房。

袁樹正躺在病床上,過了那麼長時間,疼痛感已經不再明顯,他顯然也平靜了下來。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醫生,拿着一份X光片走到袁樹的病床前。

我用餘光掃過去,發現X光片上正顯示着一個難以言說的圖形。

真是大寫的尷尬。

這個醫生顯然見多了大風大浪,這點小兒科,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麼。

他將X光片對着光線充足的地方舉起來,一邊凝視,一邊搖頭嘆息:“唉,現在的小情侶啊,一言不合就動手。看吧,你們的終身幸福有可能毀於一旦。”

等等,醫生,你是不是腦補了什麼其他的劇情?誰和病床上躺着的那個人是小情侶啊?

袁樹的重點顯然不在這裏,他偏着頭冷靜地問:“醫生,我……還好嗎?”

醫生把X光片遞給了他,說:“你的傷情不算嚴重,海綿體只是輕度損傷。如果對方力氣再大一點點,醫學再發達,可能也無力回天了。我建議你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有什麼問題,儘快就醫。”

袁樹說:“你的意思是,我極有可能,會……不行?”

醫生耿直地點了點頭。

袁樹憤怒的視線向我掃射過來。如果把他的目光替換成一把機關槍,我現在已經被打成了篩子。

醫生放下資料,交代了袁樹一些注意事項后就離開了。我和袁樹兩個人一直仇視着對方。

五年不見,袁樹非但沒有變老,反而顯得更有男人的味道。他的肩膀更寬了,皮膚也黑了一點,接近健康的小麥色,五官堅毅而深邃,薄唇緊抿……

我突然想起,他的這張輕薄的嘴唇,曾經柔軟地覆在我的唇上,也曾經說過撩人的話語,最終散場之際,連一句“再見”也吝於說出來,他整個人就直接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我的臉先是不好意思地紅了紅,然後因為難過,臉色漸漸開始泛白。

袁樹先打破了尷尬的沉默的氛圍,他說:“蘇恬,你得負責。”

負什麼責?你一個落跑的前男友,我都沒有讓你對我負責呢?

我沒有多想,義正詞嚴地拒絕了他的提議:“你想都別想,我從來不會對男人負責。”

誰知袁樹輕蔑一笑:“嗬,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胡思亂想。你將我弄成了重傷,並且很有可能對我造成終身傷害,這段時間產生的誤工費、醫療費,我想你是很難不負責的。”

原來是公事公辦,我還以為他又想貼過來,讓我們回到五年前,恢復我負責賺錢養家、他負責貌美如花狀態。

唉,怪我想太多,你總這樣說……

我“喀”了一聲,掩飾自己內心的尷尬,說:“那行,誤工費、醫療費和終身傷害費,不如你開價?”

袁樹說:“以我現在的身價,恐怕很難用金錢計算,畢竟,我現在在某文學網上發的新文,讓我基本處於月入十萬的狀態。如果你一定要算清楚的話,按休養一個月計算,啊,再加上和貴公司約定的本月應該交的稿子,我可能也沒法按時交了,違約金額不算多,十萬塊而已……”

天哪!別和我算錢,我腦袋疼!

為什麼我又回到這個死循環里?即使把我賣了,也不夠賠償袁樹啊!

我揉了揉太陽穴,打斷正噼里啪啦算賬的袁樹:“你說吧,你究竟想怎麼樣?”

袁樹的嘴角勾起一抹“老謀深算”的笑容:“照顧我,直到我的身體痊癒。”

我真是敢怒不敢言!你知道自己傷的是哪裏嗎?那種地方,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痊癒?

我內心跑過一萬匹中華猛狼,卻還是努力壓制了自己的暴脾氣,鼓起勇氣提出我內心的疑問:“請問袁先生,你傷的部位有些特殊,我要如何確認你是否徹底康復了?”

袁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就像一隻陰謀得逞的老狐狸,他挑着眉,一雙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我,說:“你當然知道如何確認。”

生氣!有些人就是有着這樣的能力,明明他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你卻覺得自己被他佔盡了便宜。

我試圖做最後的掙扎:“這個我需要問過我的老闆,說不定我的老闆有更合適的賠付方案。”

這時,門口響起一道爽朗的男聲。

“我同意袁樹的方案。”

唉,我是蘇恬,恬不知恥的恬。

我忘記了,我還有一個傻瓜老闆。

如果讓我以“我的傻瓜老闆”為主題寫一篇文章的話,我絕對可以日更兩萬字!

比如剛剛,我的老闆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和袁樹談條件的時候出現,而且一出場就愉快地出賣了我。

當然,我已經習慣了,畢竟,作為一個專業為老闆擦屁股一百年的熟練工,我一直覺得,落井下石,是我的老闆向我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

正當我翻着白眼,感嘆人生的時候,袁樹愉快並且熟絡地和我的老闆打了招呼。

“韓丁,”然後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我,“這就是你花重金特聘來的主編?”

我的老闆,也就是韓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五年時間,令袁樹變成了一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荷爾蒙氣息的男人,卻讓韓丁變成了一個西裝革履、不苟言笑的禁慾系老幹部。

今天,韓丁依舊穿着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頭髮也打理得一絲不苟。他沒有帶隨從,也沒有叫上律師。我和袁樹能鬧出什麼事,他估計用腳指頭都想得到。

韓丁臉上掛着一抹標準的微笑,如同上帝俯視人間一般,靜靜地看着我們。

袁樹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我,而是繼續補刀:“韓丁,我覺得你這錢花得不太值啊。”

韓丁還是那副處之泰然的模樣,看不出他帶着笑意的眼眸下,到底有沒有生氣。他四兩撥千斤地回復袁樹:“你要求賠償是很合理的一件事,不過我的員工請得值與不值,由我說了算。”

韓丁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就將袁樹惹是生非的性子給壓了下去,我從沒覺得他如此帥氣。

我都快要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了。

袁樹感覺韓丁話里話外似乎有意偏袒我,急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他激動地揮着手說:“你們這是欺負人,我要曝光你們!我要發朋友圈,發微博,開新聞發佈會,舉報《時光》雜誌主編對新簽約的作者不滿,大打出手,並令作者受傷。”

嗬,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袁樹被人氣得語無倫次的樣子。

看來他的剋星從來不是我,而是韓丁。

此時此刻,我靠在窗邊,一邊欣賞着我的前任生氣的模樣,一邊淡然開口:“我估計,你前腳剛發帖,後腳就會有人爆出‘一線作家遠樹對《時光》雜誌主編始亂終棄’的情史。”

袁樹立刻閉嘴了,他的表情像讓他吃下一百隻蒼蠅那麼難看。

三、如何科學地自力更生

我為什麼會去韓丁的雜誌社上班,這其實是一個複雜的問題。

五年前,袁樹從我的視野里徹底消失,我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不想上課,不想出門,不想吃飯,不想逛街,不想戀愛,甚至不想打遊戲,不想花痴男生,不想與人接觸……

如果不是柳依然定期在我的床頭放一些泡麵和牛奶,我可能早就仙逝了。

不得不說,失戀除了令我心情很糟,其他方面都很棒,比如,我失戀的減肥效果就很好。

在我把自己關在宿舍,三個月沒出門后,柳依然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把我拽到體重秤前,讓我站上去。

我看着上面的數字,驚訝得合不攏嘴。

九十四斤,蒼天啊,大地啊,我從十二歲開始,體重就沒有降至過一百斤以下。

原本跟着我十幾年的二三十斤肥肉,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離我遠去。

柳依然再把我拽到全身鏡前,我差點認不出鏡子裏面的自己。

把肥肉甩走後,我的五官漸漸清晰,原來我的眼睛並沒有那麼小,而且還算深邃有神,我的臉也沒有以前那麼寬,算是較為標準的瓜子臉,身體的曲線也更加明顯,腰肢竟然變得盈盈一握。

失戀期間,我一直宅在宿舍沒有出門,皮膚也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白。

就這樣,在沒有一點防備的情況下,我竟然從一個黑胖丑變成了白瘦美。

柳依然站在我的身後,盯着鏡子裏的我,問:“你還想更美嗎?”

雖然此時此刻的我有一副瘦子的軀殼,但我依然擁有一個胖子的靈魂。我不太自信地問:“我還能更美嗎?”

柳依然勾了勾唇,說:“當然,你前任消失前不是給了你十萬塊分手費嗎?你就把那筆錢當成你變美的資本。”

我可以護膚,美髮,辦健身卡,買衣服,買與衣服相配的包、鞋、首飾、墨鏡、髮飾……接下來就是購置護膚品、化妝品,還有學習化妝……

我第一次發現,作為一個女人,竟然有這麼多的事情需要做。

比如擦霜,竟然需要先把化妝水輕輕拍到臉上,再抹精華液,最後才能抹日霜或者晚霜,這麼複雜,老天爺真的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再比如,化個妝而已,柳依然為我購置的粉刷就有不下十個。

這個刷粉底液,這個刷散粉,那個刷高光,那個刷眉粉……

我需要在每個粉刷上貼張小標籤,寫清楚它的功能,才不至於讓自己在化妝的時候搞錯。

我曾經問過柳依然:“你確定沒有被化妝品櫃枱的導購坑錢?”

柳依然對我翻了翻白眼:“反正他們要坑也是坑你的錢。”

唉,怎麼辦,我每天都想弄死我的室友一百遍。

培訓結束后,柳依然再把我帶到全身鏡前時,我差點認不出鏡子裏的自己。

款式簡潔的連衣裙,並不算漂亮,但穿在我的身上能很好地突顯我的氣質(啊……我第一次發現,我竟然還有氣質這種東西),高跟鞋一穿,我婀娜的體態完美顯現出來,臉上的妝容淺淡而精細,深棕色的長鬈髮披散下來,令我平添一絲嫵媚。

誰說歲月是把豬飼料?其實,失戀也可以是一把美容刀。

它一刀一刀割走我多餘的肥肉,一刀一刀割走我曾經的那些不美好,讓我曾經所有的傷痛,都化作沉澱之後迷人的微笑。

柳依然將我從頭到腳包裝了一遍后,把一份公司的資料放到我的眼前。

“現在你的分手費花光了,你也馬上就要畢業了,如果你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很可能活活把自己餓死,所以,你去這裏試試吧。”

我一頭霧水:“這是哪裏?”

“你之前不是問了我韓丁的事嗎,我跟你說了他家有錢到可以買下整座C城,對吧?”

“嗯。”

“這是他新開的雜誌社,他的有錢老爸給他投資千萬,只為滿足他的這個興趣愛好。嗯,換個說法就是,讓他追逐夢想,不為贏利。”

對於這樣任性的資本家,我一直只有一句話,那就是——“天哪,浮誇!”

沒辦法,雖然說這是一個拼爹的時代,但我爹當年不努力,這也怪不了誰。

柳依然敲了敲桌子,說:“你去試試吧,雜誌社現在正在招人,聽說那裏活少錢多,很適合你。”

我這個人,就是個抖M體質,別人這麼霸氣側漏地下命令了,我一般就會乖乖照辦。

於是,我兩隻袖子一甩,向柳依然行了個禮:“好的,娘娘!”

雖然說,讓自己去前情敵的公司上班,感覺挺彆扭的,不過衝著那句分外令人心動的“活少錢多”,我決定放下心中的芥蒂,迎接嶄新的人生。

我去韓丁的雜誌社面試時,他根本沒有認出我,盯着我的簡歷看了五分鐘,然後發出了一聲輕笑。

“真巧啊,蘇小姐,你和我的一個老同學的姓名一模一樣呢。”

我翻了個白眼,毫不猶豫地戳穿了他的偽裝。

“不巧不巧,我就是你的老同學。”我想了想,覺得這句話的分量不太夠,又補充道,“和袁樹交往過的那個。”

韓丁一愣,顯然這個回答令他受到了打擊。

這個打擊,不知道是我外形的轉變帶給他的,還是袁樹這個名字帶給他的。

我不想深究,只是看到韓丁的眼神從原先的驚艷變成了現在的驚恐,像看新大陸一樣地看着我,說:“這不太可能吧,也不太科學吧?”

我一臉蒙。

我沒搞清楚,他到底是指我外形的轉變不科學,還是我作為袁樹的前女友來他的公司求職不科學。

韓丁沉默片刻后,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了我一句:“你在哪家整容醫院做的手術?我感覺挺成功的。”

我就知道,他說的是外形上的不科學……

呵呵……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未來老闆的面子上,我可能已經和你展開一場男女混合雙打了……

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即使內心的感受非常微妙且複雜,我也依然笑靨如花。

如果他覺得我整了容,那就讓他這麼認為好了。

我微笑着說了一句:“我在哪裏做的手術不重要,你開心就好。”

韓丁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麼回答,沉默片刻后,沒有再問,只是說:“你下周一來上班。”

啊?他這是什麼邏輯?

我的興趣、愛好、基本技能、未來的職業規劃,作為面試官的他,不用再問了嗎?

先初試,緊接着複試,再進入終試,精挑細選剩下的精英人才,這種程序也不執行了嗎?

還是有錢人的世界,一向如此直接、簡單,看誰順眼就聘用誰?

不管怎麼樣,我擁有了一份工作。

我再也不是那個成天窩在宿舍里啃着過期餅乾的loser了。

我即將成為一名職場女性。

這真令人期待。

入職后,韓丁把我帶到一個面朝湘江的辦公室。辦公室的裝潢格調很高,寬敞的空間裏擺着一張全黑的辦公桌,辦公桌上是一台蘋果電腦,對面是一排書櫃,裏面擺放着這個雜誌社歷年的一些出版物樣品。枱燈、沙發、茶几等一應俱全,連咖啡機都有。

我被這場景嚇到,連連誇讚:“老闆,你的辦公室真棒!”

韓丁像看神經病一樣地看着我,說:“這是你的辦公室。”

這下,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我的人,變成我自己了——如果我確實可以這麼操作的話。

韓丁這個男人真的什麼都好,不過他在用錢方面刷新了我對他的所有認知。

比如,他帶我參觀完我的辦公室后,又指着辦公室的門上挂名牌的地方,霸氣地揮了揮手,對旁邊的秘書小姐說:“露西,你找人給蘇主編做一塊名牌送過來。”

我被驚嚇得合不攏腿……不,合不攏嘴。

“老闆……我只是來應聘責編的……”看,這個有錢人已經把我驚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韓丁笑了笑,說:“沒關係,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裏的主編了。”

韓丁你這麼隨便真的好嗎?而且我根本沒有工作經驗啊!

就在我猶豫之際,韓丁顯然腦補到了其他了不得的東西,於是他想了想,又問:“月薪一萬五不滿意嗎?實在不行,我可以再給你加五千。”

“……”

說真的,要不是我還需要在他面前維持人類最基本的尊嚴,我可能已經被這個土豪老闆的所作所為嚇得渾身一軟,跪在當場了。

韓丁見我不說話,眉頭皺了起來,正欲開口,就被我迅速打斷了。

“好的,老闆,月薪兩萬,職務主編,我非常滿意!工資真的不能再多了!”

說完之後,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韓丁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拍拍我的肩,說:“好好做。”

我立正,鞠躬,說:“好的,老闆。”

想了想,我又弱弱地補充了一句:“如果我沒有記錯,剛才跟着你的秘書小姐不叫露西,她叫夏美麗。”

韓丁轉過頭去想了想:“是嗎?”

我嚴肅正經地點了點頭。

韓丁微微一笑:“沒關係,從現在開始,她就叫露西了。”

我……真的,已經無法形容我的心情……

此時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有錢任性。

面對這麼帥氣又任性的人,我能說什麼呢?何況他還是我的老闆。我只能在內心攤攤手說:你開心就好。

到時光雜誌社上班不到半個月,我就明白了韓丁將我扶上高位的意圖。

因為,這個雜誌社上至股東,下至掃地阿姨,大致可以分為兩股勢力。

一股勢力名叫韓丁他爸爸的關係戶。

一股勢力名叫韓丁他媽媽的關係戶。

也就是說,幾乎全公司都是掛閑職拿工資的人,韓丁唯一能使喚的人,只有我。

剛到公司的那段時間,我閑來無事的時候,會忍不住和前台妹子兼老闆的秘書露西,一起熱烈地討論“我們老闆有沒有男朋友”這種課題。

露西後來不知從哪裏得到消息,據說韓丁其實早就和當紅明星謝安瀾在一起了。韓家與謝家是C城的兩個大戶人家。如果說韓家在商界是無人匹敵的,那麼謝家就是真正的書香世家。謝安瀾從小多才多藝,有着神仙姐姐一般的氣質,總有星探找上她,於是她乾脆往影視圈發展了。

兩家原本就是世交,韓丁和謝安瀾更是從小訂下的姻親,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露西說得眉飛色舞,我則在旁邊微笑。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

妹子,有一種婚姻,叫形婚;有一種男人,叫偽直男呀!

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真正優秀的男人,都是屬於男人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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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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