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沒有時限的角力戰(1)
第17章沒有時限的角力戰(1)
在得與失之間我們從來無所取捨,在一切的傳說里,我們從來沒能知道,那被時光它謹慎收藏的秘密,星空中有深不可測的黑洞,吞食盡周遭所有的生命,並且,使空間變形歲月里也有着黑暗的角落,逐日逐夜,在吞食着我們曾經那樣渴望且相信會擁有的幸福與快樂。
——席慕容
自然不是開玩笑的,商墨想,她哪還玩得起這樣的遊戲。
沒多久,商家女兒訂婚的新聞瞬間席捲了大刊小報。商建安也不知怎麼說的,硬是說通了好友易正弦,決定兩家的喜事一塊辦。
易家的事早在一個月就已經開始準備,只是商家也就這幾天的時間準備。商墨全然不在意,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訂婚當天,在酒店門口蹲點的記者數不勝數。商墨透過車窗往外掃過,所有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內。
“原來,你早就想好了今天的這一出?”阮辛晨恍然大悟,但是卻沒有任何責怪商墨的意思。商墨轉過頭,看到阮辛晨一身深色西裝,俊朗非凡。她衝著他笑,“商家小墨的手段,難道真的只是空穴來風嗎?”
此刻的商墨,自信,神采飛揚,成熟中又帶了點小女人的感覺,身上的禮服是大名鼎鼎的天才設計師Narcisye做的,那些粉色的花朵像是要從商墨的身上盛開。盛裝之下,她美麗得動人心魂。
阮辛晨忽然間有些不確定。
商墨主動牽着阮辛晨的手,白皙的手指跟他十指相扣,之間傳來柔軟的觸感方讓他覺得有些真實,“我答應你,並沒有把你的感情當作籌碼。我忽然間覺得,有這樣一個人愛我,也不錯。”最後,商墨又補充了一句,“除了父母跟姐姐以外,還沒有一個人這麼愛我呢。”
商墨說得輕描淡寫,阮辛晨心裏忽然生生地疼。是了,這個女人,一直都是那麼努力地愛着別人。卻沒有一個男人,能拼盡全力地愛她。
車緩緩挺穩,阮辛晨率先從車上下來,紳士地拉開車門,右手放在車頂邊緣,防止商墨撞到頭。等商墨出來站穩之後,阮辛晨牽過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男俊女美,鎂光燈下,記錄了兩人的親昵甜蜜。
葉往是后他們一步到的,在這兩家的宴會上,請來的人並不繁雜,來的都是兩位的至交好友,所以場面還算是有條不紊。
當商墨真正踏進宴會大廳的時候,她聽見倒吸氣的聲音。她笑得動人,在所有目光的注視下緩緩走了過去,
粉色的花瓣簇擁着擠在一起,似是要擁護這個唯一的主人。商墨的身體玲瓏有致,修身長裙惹得她曲線畢露,裙擺長至腳踝,做出花朵盛開的樣式,頭髮盤起,有幾縷黑色落了下來,越發襯得肌膚雪白如玉、光滑潤澤。這件禮服並不暴露,相反,在這場上甚至可以稱得上保守,但是穿在商墨的身上,卻比不穿衣服更惹人心魄。
易唐早在商墨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暗沉,裏面似有火焰在跳躍。他看着商墨衝著身邊的男人巧笑倩兮,指節開始凸起。
“易唐?”
俞紀藍換回易唐的視線,易唐轉回頭,衝著她勉強地笑笑,然後走了過去。
這一個月裏,俞紀藍被留在易宅學習各種禮儀知識,跟着易正弦去認識他的各種關係跟朋友。她努力地學習,也享受着易正弦的疼愛。她希望可以在易宅碰見易唐,到最後,等到的卻是易唐的視線被那個女人所吸引。
不過沒關係,現在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如商墨的阿藍了,她現在是易家的大小姐。她看向那邊被人群包圍的人,冷哼一聲,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還不如破釜沉舟。
易正弦正跟商建安在一旁說話,商建安眼尖地掃見了站在角落裏的俞紀藍。俞紀藍臉上憤恨的表情一閃而逝,商建安臉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
俞紀藍身上的禮服是造了大勢的,結果商墨輕而易舉地轉移了所有媒體的注意力。商墨笑得燦爛,“衣服都有自己的靈魂,只是我的衣服,正好與我相配。”
葉往端着一杯香檳,對商墨這樣的表情嗤之以鼻,“什麼靈魂不靈魂,你身材好,我設計得不錯,所以,Prefect!”
商墨跟葉往碰了碰杯,聽到輕輕的一聲“阿墨”,她轉回頭,看到站在一旁的易唐。
葉往朝着易唐的方向舉了舉杯,自酌了一口,走開了,商墨這才看向他。
易唐一直手插在兜里,一隻手舉着一杯香檳,臉上雖然是在笑,商墨卻知道他不高興。
他很不高興。
不過越是這樣,商墨臉上的笑容就越動人。易唐看了看商墨身上的裝扮,壓低了聲音,“他居然會讓你穿這樣的衣服?”易唐刻意壓低了聲音,又隱含了怒氣,帶了些沙啞,使他的聲音更加低啞性感。
商墨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並不覺得哪裏有問題。
“難道你不該恭喜一下我今天訂婚嗎?”商墨落落大方的舉杯,在這光影里,燦爛如花。
易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商墨,不管是怎樣的商墨,可愛的、嫵媚的、精明的、迷糊的、性感的,他都見過,卻沒見過她如此璀璨、如此閃耀的一面。
他記憶中的商墨,還是那個背着包包,扯着他袖子跟在他後面叫她“易哥哥”的小姑娘;然後他的記憶迅速變化,商墨又變成了那個抱着他跟他肌膚相親、嬌聲叫着他“易唐”的嫵媚女人。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易唐舉着杯,商墨的杯子挨了過來,跟他的杯壁輕輕一撞,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像是她猶在他耳邊的嬌笑聲。
這不是幻覺,他抬頭望去,商墨的身後靠着一個男人,剛剛商墨就是在衝著他笑。阮辛晨望了過來,嘴角的笑意刺眼讓他很不爽。
他聽見阮辛晨輕聲說:“累了嗎?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嗯?”
“沒關係,這樣的場合我已經習慣了。”
“可是,我擔心你不習慣。”
“呵……”
易唐覺得自己聽不下去了,快步走出了宴會廳,閃身進了一個房間,杯子還緊緊地捏在手裏。
“啊!”易唐低吼一聲,將自己手裏的酒杯扔了出去,酒杯撞擊在了牆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很快閃落在厚實的地毯上,白色的牆壁漸漸染了顏色,洗不掉,擦不盡。
伴隨着酒杯的破碎聲響起的還有一個女人的尖叫聲,易唐望了過去,對上俞紀藍驚恐的雙眼。
“今天看到的,誰也不準說出去!”
易唐的身上散發著的是無窮無盡的冷意,此刻的易唐不再是那個風情風騷的紈絝公子。他像是從地獄走來的魔鬼,森冷,渾身不見任何的陽光,唯有無窮無盡的黑暗與絕望。
易唐的眼神真正嚇到了俞紀藍,那裏的宴會壓得她喘不過氣,她只覺得渾身冰冷,想躲在這邊休息。誰知道她前腳剛入這裏,易唐後腳就跟了進來,她看見他發泄情緒,看見他似乎有一雙野獸一般的眸子。他盯着她,像是下一秒要將她粉身碎骨、骨肉分離。她滿身的寒意,她不敢違背他,只得應是。
她赤腳站在地毯上,腳邊放着她的高跟鞋,見易唐就要出去,她上前一步想拉住他,但是腳心卻不小心踩到了彈落在旁的碎玻璃。俞紀藍叫了一聲,疼得倒吸了一口氣,她抬起腳,看到腳心漸漸地滲出血來,眼淚頓時就冒了出來,她抬起頭看向易唐。
易唐聽見動靜側了側頭,看到她腳心的殷紅一片,自若地轉回頭,走了。
俞紀藍站立在這個空曠安靜的房間裏,四周是擺放整齊的桌子椅子,還有一地的玻璃的殘骸,空蕩蕩的,她抬着一隻腳,一隻手撐在旁邊的椅子上,腳上的血漸漸涌了出來,一滴一滴滴進了地毯,消失不見。
剛去英國的時候,那麼苦,那麼累,身在異鄉,周圍是跟她全然不同的人種,她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她害怕隨時都有可能遭受的災難,可是,都沒有現在這樣難過。那個時候,她縱然難過,想到易唐,心裏會勇敢一點。她會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易唐不是自己的哥哥,不是,這樣就會開心一點。可是現在,易唐終究還是成了她的哥哥,而易唐的心裏再也沒有她的影子,一點都沒有了。
她知道她跟他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是,當她看見易唐的心裏終於有了一個女人的影子的時候,她嫉妒了。
宴會的高潮很快就到了,先是易正弦宣佈俞紀藍是他的親生女兒,是易氏的大小姐;然後,便是商墨跟阮辛晨的訂婚喜宴。
商墨沒見過阮辛晨的父母,聽阮辛晨說是在國外已經知道這件事,商墨便沒有再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知道分寸。
商墨挨着阮辛晨站着,亭亭玉立。阮辛晨是華文會計師事務所的人是大家都知道的,也算是配得上她。在所有人眼裏,他們倆算是金童玉女,佳偶天成。
商墨的眼光掃到易唐,她朝着易唐點了點頭,露出幸福的笑意。易唐打碎了牙齒,只能往肚子裏吞。
“祝你幸福。”商墨看清楚了易唐的口型。
阮辛晨捏了捏商墨的小手指,商墨回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有增無減。阮辛晨皺着眉頭似模似樣地抱怨,“早知道這麼無聊……”
“就不跟我說要訂婚了?”商墨隨口接道,誰知阮辛晨搖了搖頭,笑得像是偷到了油吃的老鼠,“沒有,早知道我就提前了,哈哈……”
阮辛晨從來都是有禮而有分寸的,特別是在他不熟悉的人面前。商墨第一次看見他在這樣的場合里笑得這麼開心,她仰着脖子,只希望她做的決定是對的。
或許,他是真的一心待她好也說不定。
這一場宴會半傾兩家之力辦得隆重而熱鬧,兩家本就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盡興而來,盡興而歸。等到宴會終了,商墨換下了禮服,穿得休閑,開始指揮會場的安排,一些都有條不紊。
商墨的臉上不露一絲一毫的疲憊,脖頸上的花朵項鏈跟配套的耳環還未取下,拿着電話站在窗戶邊講着電話,眉頭時而皺起、時而鬆開。阮辛晨看到商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眼神清亮。
“為什麼商墨會答應跟你在一起?”葉往的手上拿着一支筆,坐在不遠處的凳子上,隨意地塗塗畫畫。
阮辛晨對於葉往提出來的問題只一笑置之,葉往雖然沒有看他,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認真卻嚴肅。又是一個商墨的追求者嗎?阮辛晨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個女人,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阿藍?”商墨掛掉電話,就看見不遠處站着的俞紀藍。
俞紀藍站在陰影處不動,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商墨站在原地不動,等待着俞紀藍的開口。可俞紀藍卻偏偏不說話。
“阿藍,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過去了。”商墨作勢要走,左手卻被緊緊拉住。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俞紀藍沖了過來,她回過頭看着她,有些驚訝。
俞紀藍說:“阿墨,我疼。”那雙手,死死抓着商墨,指甲快要嵌入到商墨的皮膚里。
俞紀藍抓着她的手讓她吃疼,她條件反射地想將手甩開,但是還未動,俞紀藍已經“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她這才注意到俞紀藍的一隻腳上的鞋不知道掉在了哪裏,腳底有通紅的液體開始湧出,“等一下,我看一下。”
商墨抬起俞紀藍的腳,那隻腳早已經血肉模糊,看不清楚,商墨似乎看見有玻璃的碎渣嵌入了腳底,她手還未動,就聽到俞紀藍嘶聲裂肺地一聲呼喊,“放手,我疼,放手,滾!”
商墨一個不慎,往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俞紀藍的另外一隻高跟鞋就朝商墨的臉迎面而來。
“小心。”阮辛晨是第一個發現不對的,但是終究是晚了一步,他看到那只有又尖銳又細的高跟鞋的跟擦着商墨的臉劃過。
商墨感覺到火辣辣地疼,她側眼看見遠遠掉在一邊的那隻高跟鞋,那距離,應是用了很大的力。阮辛晨環抱着商墨,擔心地看着商墨的臉。
易正弦正在站在門口跟幾個好友敘舊,聽到俞紀藍撕心裂肺的喊聲,忙辭了客人趕了過來,看到的就是俞紀藍倒在地上,一隻腳鮮血淋漓的樣子,她的鞋這邊一隻那邊一隻地擺着。商墨想說話,但是卻被易正弦的吼聲給鎮住了,“還愣着幹什麼,打120啊。”
商建安也趕了過來,看見俞紀藍的腳,一轉頭看見商墨的側臉明顯已經腫起,似乎還有絲絲的血跡在上面,商墨伸着一雙手,一雙手上沾了上了血,不是她的。
陸茹早就撲過來看自己女兒的臉,但還算鎮定,商建安臉一板,正要訓斥。阮辛晨上前一步,將商墨擋在了身後,“叔叔,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墨墨,你就不用責難她了。”
一句話,將所有人的刁難跟問責全都擋在了身後,他在說,商墨是受害人。
商建安到底是從摸爬滾打過來的,很快就明白過來,此時易正弦顯然已經等不及,將在地上低聲哭泣的俞紀藍抱起來就往外沖。
商墨眼睛盯着俞紀藍消失的方向,看起來甚是狼狽。商建安沒說什麼,只走上前拍了拍商墨的肩膀,“老易這輩子也只有這一個女兒,之前虧欠了她比較多,你別介意。”說完,就要拉着陸茹離開。陸茹不想走,卻讓商建安低喝了一聲,“孩子們都在這裏,你在這裏礙什麼事。”這才作罷。
長輩們走了,阮辛晨這才開始好好打量商墨。商墨雖然受了驚,但是表情還算正常。阮辛晨輕輕碰了碰商墨的臉頰,商墨側過頭,“嘖”了一聲。
葉往遞過一條熱熱的手絹過來,阮辛晨接過,低聲道:“謝謝。”然後開始認真地幫商墨處理傷口,葉往倚在身後的桌子上,看着商墨。
手絹是葉往的,商墨認識,見商墨的眼睛望了過來,葉往解釋,“剛剛找服務員要了點熱水,我怕酒店的毛巾不幹凈。”
阮辛晨的手一頓,商墨轉過臉去,雖然臉有些火辣辣地疼,但是她還是受得住。
“要不要去醫院?”阮辛晨詢問,商墨搖了搖頭,“不用,擦點葯就好了,幸好訂婚儀式已經結束了。”
阮辛晨還欲待問,商墨已經看向葉往,“一會兒有什麼打算嗎?”葉往搖頭,“我想去看看房子。”
阮辛晨固執地先去藥店買擦傷的葯,然後小心翼翼地塗在商墨的臉上,葯裏面有薄荷的成分,一抹,就有一種涼涼的感覺,還帶着淡淡的清香。商墨頓時覺得自己的臉沒有那麼腫大了。
商墨想起一件事,正想問問葉往,但是看到阮辛晨沉默的在一旁,又住了口。阮辛晨攤了攤手,“有什麼事情你說。我不介意。”
阮辛晨還在為之前的事情不高興,商墨也不解釋。
“剛剛,你有看見易唐嗎?”
葉往坐在駕駛座上,眼睛盯着前面,“易唐老早就離席了。”
商墨想點頭,但是蹭到阮辛晨正在上藥的棉簽,咧了咧嘴。阮辛晨收拾東西,背着葉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才轉身雲淡風輕的衝著葉往道:“上好了,開車吧。”
商墨在心裏默默地想,葉往坐在前面,他們坐在後面,阮辛晨就是不用背對着葉往,葉往也不會看見,他,這是氣傻了嗎?
商墨想要換房子這事壓根兒沒有打算瞞阮辛晨,阮辛晨其實心裏是高興的,證明自己的執着至少也算是管用的。阮辛晨那裏還空的有一個房間,本想讓商墨搬過來,如果商墨介意,他可以搬出去,結果商墨直接當耳旁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又出了。
房子在鬧市,幸好離公司的位置還不算遠,開車過去也不過20多分鐘的樣子,房間稍稍有些小,簡單的一房一廳,乾淨整潔。
其實以商墨的資本跟身價,完全可以再買一套比這個好很多倍的房子,可是商墨卻不樂意。她簡單看了看房子,就訂了下來。
因為房子是葉往的一個朋友的,難得地租金很便宜,商墨更為滿意,打算第二天就搬家。
商墨沒有什麼東西,那房子裏的東西跟傢具她都不打算要了。阮辛晨開車過來接她,發現她的東西除了衣物和一些基本的用品之外再無他物。商墨解釋:“不想要了。”阮辛晨的眼睛往上一挑,不說話,卻有一種喜悅往外露了出來。
商墨覺得這車裏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看向阮辛晨,見阮辛晨認真地開着車,又轉回頭,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等到了樓下的時候,商墨才想到,“你很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