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護花（下）

第二天中午放學前，各班班主任宣佈一件事，新豐一中秋季運動會在國慶長假前舉行，三天運動完事緊接着七天假期，即將度過整整十天悠哉日子，三個年級三千多學生沸騰了，晚自習暫時停掉，改為參賽學生和表演方陣的練習時間。

中午放學，無數男男女女議論紛紛，喜氣洋洋推自行車往校外走，可有一個人的心情非常糟糕。

李楠和兩個順路女生結伴走出校門，剛騎上自行車，四個油頭粉面流里流氣的青年嬉皮笑臉攔路，其中一個扎長辮穿緊身T恤綁腿窄腳褲，扮相極具“動力火車”風格的混蛋，陰陽怪氣嚷嚷：“美女，認識一下唄，我瞅你好幾天了，你得給面子啊。”

肆無忌憚的言語惹一大片一中學生側目，人來人往的路邊，李楠羞憤交加，想蹬車，自行車被死死拽住，張嘴罵人又不知該罵什麼，氣的兩眼淚汪汪道：“放開，再不放開我告老師了。”

扎辮青年聞言，與三個同伴對視后，猖狂大笑。

告老師這等威脅對他們而言簡直天大的笑話，上那幾年學的時候沒懼過老師，現在更不懼！

李楠身邊兩個女伴唯唯諾諾後退，極其不仗義的選擇置身事外，女生不仗義罷了，女人嘛，膽小柔弱，情有可原，可悲可嘆的是，或駐足觀望或慢騰騰騎車側臉瞧來的男生們竟沒誰跳出來打抱不平、英雄救美。

羞憤欲泣的李楠就這麼孤零零被四個二流子青年圍住，內心生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感。

若有個男人能站出來該多好。

她絕不嫌英雄救美的橋段狗血。

此刻她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一個身影，楊晨。

“龍龍哥，這這怎麼啦？她她是我同學。”一個大概因過度緊張而結巴的聲音吸引在場人的注意力。

李楠彷彿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趕忙尋聲瞧去，體育委員張嘯，可惜張嘯低聲下氣的模樣與她期待的英雄救美情節天差地別，她深深失望。

“你同學？你同學怎麼啦？”長辮青年拉長臉反問。

張嘯支支吾吾許久，見李楠流露失望，才鼓起勇氣，近乎哀求道：“龍龍哥，給我個面子，成嗎？”

啪！

一記響亮耳光，周圍看熱鬧的少男少女心隨之抽抽。

“給你面子？你算個屁，這妞我看上了，你他媽再啰嗦，信不信我廢了你？”長辮青年氣焰囂張，挨打的張嘯手足無措，內心激烈掙扎后緩緩低頭，選擇妥協，他清楚在網吧玩CS結識的這個龍龍哥是實實在在的狠茬子，去年就在網吧用刀子扎了個人，可謂心狠手辣，他惹不起呀。

恐懼衝垮張嘯所有的男兒豪情。

“連中意的女人保護不了，又有什麼資格追求人家。”

冷淡略顯孤傲的突兀話語可謂一針見血，張嘯一愣，抬頭瞧，本不打算中午回家的楊晨雙手插褲兜，緩緩走來，自若洒脫，有股子懾人氣質，圍觀學生慌手慌腳自動讓路，不少人已低呼出他名字。

楊晨，昔日九中一哥。

如今新豐一中風雲人物。

不知哪個被武俠小說禍害慘了的傢伙把他同朱三兒子朱瑞並稱一中雙龍，爛到掉渣的叫法竟很快被一中廣大學生接受，且傳個沸沸揚揚。

張嘯獃獃凝視漸行漸近的楊晨，無言以對。

這一刻，李楠雙手捂臉潸然淚下，在一張張陌生而缺乏人情味的面孔中，楊晨這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龐，帶給她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她深信今天自己安然無恙。

“媽的，又一個不開眼的小崽子。”扎辮青年不耐煩地吐口唾沫，三個同伴也刻意附和，顯露陰森森的笑，他肆意指點楊晨，渾不在意道：“報個名，省的老子一會兒不知道自己欺負了誰。”

“楊晨”

楊晨話音落下的時候已穩穩站到李楠身側，氣勢堅定，毫無畏懼，既然要定了李楠，救美又何妨？狗血就狗血吧，話說回來，嚷嚷英雄救美狗血的貨色大多屬於沒實力救美的廢材。

“以前九中的？”

扎辮青年尚未開口，他同伴先開問，陰森森的笑容消失，言語間顯露凝重，當楊晨冷笑點頭剎那，問話這傢伙倒吸一口涼氣，有意外，有驚訝，還有難以掩飾的畏懼，搞得旁邊扎辮青年莫名其妙。

“二旦就讓他收拾了。”

扎辮青年聽同伴提醒，恍然大悟。

新豐這幫有點名氣的小混混彼此熟識，二旦曾是他們佩服害怕的瘋子，就栽在面前這不顯山不露水的少年腳下。

四個剛才還肆無忌憚的傢伙面面相覷，明顯露怯。

“滾！”楊晨近乎命令式的口吻刺激扎辮青年張牙舞爪，他三個同伴着急忙慌阻攔拉拽，一個鬧三個拖，四人慢慢遠離，消失，越看越像心虛后的拙劣表演，破綻百出。

圍觀的少男少女終於切身感受一次楊晨的威風。

佩服的，羨慕的，嚮往的，各種眼神交織楊晨身上。

幾近被眾人遺忘的張嘯內心無比痛苦尷尬，離開，不甘心，繼續杵這兒，又覺着自己屬實多餘。

“楊晨，謝謝你。”李楠抹了抹梨花帶雨的臉，真誠道謝。

“咱倆啥關係，謝啥謝，請我吃頓大餐就OK了。”楊晨玩味笑道，這一刻英俊又帶點痞的他不知撩撥一中多少小女生心如鹿撞。

“好，我中午不回了，請你吃KFC。”李楠破涕為笑，笑容如夏花般燦爛，率先走向一中正門附近那家KFC，楊晨大大方方跟隨。

一對兒看起來很完美的背影漸行漸遠。

張嘯失魂落魄凝望，一場競爭尚未開始，已慘敗收場，好不甘心，為什麼好事全讓楊晨遇上？

他極度憤懣，哪裏曉得，古往今來，美人如江山，有實力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