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樺燭影微紅玉軟(1)
第4章樺燭影微紅玉軟(1)
錦瑟慘敗而回,元氣大傷。
而更讓她膽戰心驚的是,第二日坊間便又有了新的傳言,是說她這個宋二小姐因為知悉寧王要退婚,頓時不顧臉面厚顏無恥的找上門去,苦苦哀求了寧王多時,也不知究竟使了什麼手段,竟然真的讓寧王心軟,收回了退婚的意思。
錦瑟膽戰心驚,倒不是怕被人說,而是怕被父親聽到這番傳言,那於她,不知又是怎樣一番大禍!於是錦瑟當機立斷,決定在父親尚未來得及追究之時——逃!
熟料她剛剛收拾了行李,蘇黎派來的兩個婆子立刻現身,給她講了一大堆有關婦德婦行的典故,錦瑟聽得幾乎要哭起來,這才想起自己本可以理直氣壯,於是道:“我要去探望我干奶奶,你們寧王府屋子大規矩多,哪一條是阻人盡孝道行孝義的?”說完,便再也不理那兩個婆子,背着包袱,帶着綠荷離開了侯府。
她所要前往投靠的干奶奶,便是大學士府的北堂老夫人。當朝大學士北堂文松與宋京濤私交頗好,從錦瑟記事起,父親便已經喚北堂老夫人為乾娘,而北堂老夫人也甚是喜歡錦言與錦瑟兩姐妹,因此在她面前,錦瑟從來都可以肆無忌憚。
幾個月沒見,北堂老夫人精神矍鑠,氣色倒似乎更甚從前,此時此刻正坐在花陰架下,含笑望着幾個年紀尚小的曾孫在花園裏捉迷藏。
“干奶奶!”錦瑟輕手輕腳的自她背後走近,中氣十足的喚了一聲。
北堂老夫人頓時一驚,回頭一看,立刻哭笑不得:“你這丫頭,可是要將你干奶奶我嚇着不成?”
錦瑟上前一把抱住老夫人,撒嬌道:“我哪敢嚇干奶奶?干奶奶長命百歲,我若是真將你嚇着了,那勾魂的小鬼兒肯定就會來找我,不准我再呆在干奶奶身邊,到時候我會難過死的!”
北堂老夫人輕輕在她額前點了一點:“你呀!不管長到幾歲,這張小嘴永遠也收斂不了胡說八道!”又見錦瑟額頭汗意涔涔,便道:“這樣大熱的天氣,怎麼想起來看干奶奶了?”
“想你了呀!”錦瑟揚起臉笑得跟朵兒花似的,“我連行李都收拾好了,要好好陪干奶奶幾日呢!”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北堂老夫人頓時歡喜,“你先下去安置安置,晚上陪干奶奶一起用膳。”
“好!”
因小時候常與錦言來這大學士府小住,所以這裏常年為她們備有一所小院,錦瑟每每過來也都是住在那裏。
錦瑟帶着綠荷徑直走向那小院,在途經三公子北堂臨所居之地時,忽然耳尖的聽到一陣女子唱曲的聲音,頓時來了興緻,轉道殺進了那間正傳出動聽好聲音的屋子。
寬敞明亮的屋子裏,晃眼看去,竟有十餘個青春少艾的美貌女子,皆身着霓裳舞衣,婀娜多嬌,搖曳生姿,隨着歌女的曲子翩然而舞。
屋子的上首位,北堂臨眉頭緊蹙的坐在那裏,滿眼不悅的看着底下那群嫵媚多姿的女子。
錦瑟看得目瞪口呆,還沒回過神來,北堂臨忽然一把摔了手邊的茶盞:“都給我下去!沒一個中用的!”
伴隨着那聲暴喝,一眾女子紛紛低下頭,四下散開來。錦瑟便毫無遮擋的落入北堂臨視線之中,一時只見他眉頭皺得更緊:“宋錦瑟,你怎麼會在這裏?”
錦瑟毫不在意的笑着上前,在他手邊坐下來,問侍女討了一杯茶,這才睜大了眼睛問他:“誰胃口這樣大?我看這群姑娘極好,你為何還不滿意?”
北堂臨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麼?”
錦瑟撥了撥自己額前的碎發,漫不經心道:“你剛剛進入朝廷,方才那群女子,不正是為了討好某位高權重之人而準備么?我有一事不明,北堂伯伯剛正不阿,為官清廉,怎得養出你這樣一個兒子!”
北堂臨氣極反笑:“那請問宋二小姐你今日到來又所為何事?還不是躲避責罰,前來避難?既是寄人籬下,怎得連‘低聲下氣’幾個字都不識?”
錦瑟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大不了我們彼此彼此,我不說你便是。這群女子,到底是送給誰的?”
北堂臨懶懶嘆了口氣,笑里藏奸:“說出來怕你會不高興。是秦王。”
錦瑟果然很不高興。
“你也知道,秦王生性風流不羈,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像這些庸脂俗粉,我如何能拿得出手?對了,好歹他曾經做過你姐夫,你應該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吧,快,跟三哥說說。”
錦瑟微微冷哼了一聲,笑道:“像三哥這樣,相貌堂堂的,化作紅妝,秦王他必定會喜歡極了!”
北堂臨重重啐了一口,錦瑟冷着臉起身離開了。
幾日後,北堂臨到底還是挑出了自己比較滿意的幾個人,又請回京中赫赫有名的舞姬為幾人編了舞蹈,力求在請蘇墨前來作客之時能盡興而歸。
事實證明,當燭光搖曳之中,那幾個賣力飛舞的絕色女子燦若桃花的容顏,突然轉為令人驚駭的綠色之時,蘇墨還是很盡興的,至少他笑得很開懷:“三公子準備的這份厚禮,真是別開生面。”
北堂臨的臉幾乎要變得跟那些面面相覷、驚駭不已的舞姬一個顏色了,卻還是沉住氣,緩緩起身道:“請王爺稍等。”
蘇墨捏了酒杯,淡淡一揚眉,示意他自便。
北堂臨出了宴廳,徑直殺向錦瑟所住的小院。
他衝進小院時,坐在檐下的綠荷老遠便能聞見他身上的怒氣,站起身來不溫不火的攔了他兩下,便極其識時務的閃身讓道。
北堂臨“砰”的一聲推開了錦瑟的房門,大步跨入,咬牙切齒:“宋錦瑟!”
錦瑟原本正在梳妝枱前擺弄着什麼,聞聲,抬起臉來看向北堂臨,一臉無辜的神情:“什麼事?”
北堂臨看着面前這張同樣綠油油的臉,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伸手撐住了旁邊的門框,方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子,這一下,卻連話都說不順暢了:“你、你、你……”
錦瑟回頭又照了一下鏡子,疑惑道:“怎麼了?你覺得不好看嗎?這可是百年前許國宮廷最盛行的綠面妝,據聞當時的君主最愛如此打扮的女子,我好不容易才託人四處打探才找回來的這種秘制水粉,還讓人給你那幾個舞姬送了幾盒呢,想想可真是捨不得——”
“宋錦瑟!”北堂臨終於回過神來,再度怒吼出聲。
“罷罷罷!”錦瑟忙的拿起絹子,一面胡亂的擦去臉上那不知所謂的妝容,露出原本白生細嫩的臉蛋,一面悻悻道,“你既然不喜歡,我也不礙你的眼,回頭我就去你那幾個舞姬那裏把水粉討回來,省得你以為我暗中給她們使壞。”
北堂臨氣得額上青筋暴起,捏成拳頭的手上,不斷發出很輕微的細響。
錦瑟卻似突然恍然大悟一般:“難道……秦王已經看過了綠面妝,因為不喜歡而遷怒於你?”
北堂臨終於忍無可忍:“來人,將她給我綁了,拿去向秦王請罪!”
“干奶奶救命!”錦瑟立刻大叫着就要逃,然而下一瞬,卻已經被盛怒的北堂臨拿住,不得動彈。
兩人住的院子原本就隔得近,錦瑟還沒來得及等到北堂老夫人前來救命,便已經被扭送至先前的宴廳。
北堂臨親自製着她,將她推進了廳門。
錦瑟不滿他用力過盛,回頭瞪了他一眼,卻見他已經微微有些驚詫的望向前方,這才轉身看去,身子同樣一僵。
貴賓席上那人,正斜斜倚在榻上,伸手扶着面前舞姬綠油油的面龐,眼對眼鼻對鼻的觀察打量,幾乎連唇都要貼上那舞姬!末了,大約是察覺到門口傳來的動靜,他才微微一偏頭,薄唇自舞姬側臉掠過,揚起英俊的眉眼看向錦瑟與北堂臨,笑得魅惑人心:“這綠面妝,真是別有趣味的美。”
錦瑟手被綁縛着,無奈只能躬着身子,用膝蓋頂着自己翻江倒海的胃。
蘇墨這才鬆開了面前的那名舞姬,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原來錦瑟也在這裏。這是犯了什麼事,怎得被人綁住了?”
聞言,錦瑟轉眸望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北堂臨,鼓起腮來:“三哥,你倒是說說,我犯了什麼事?”
北堂臨回過神來,啞然,唯有低下頭,為錦瑟解開了身上的綁縛。
錦瑟一面揉着自己被勒得生疼的手臂,一面抬腳走向前方,一直到蘇墨面前她才停下來,輕笑道:“姐夫果然是閱盡天下美色,見多識廣,這綠面妝,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欣賞得來的!”
北堂臨狠狠瞪了她一眼,錦瑟佯裝沒有看到,忽而有道:“剛好昨日,我新學了另一種舊時盛行的妝容,姐夫可有興緻指點我一番?”
蘇墨放下手中的酒杯,淡笑道:“有何不可?”
“綠荷,帶人進來!”
當綠荷領着兩名體態臃腫,身軀龐大的女子走進殿中時,北堂臨幾乎恨不得立即上前掐死錦瑟。而蘇墨則始終面含微笑,不曾有半點失態。
兩個女子各自都是濃妝艷抹,幾乎看不清本來的面目,但更為古怪的是她們的臉被一分為二,兩邊的妝容各不相同,真是精彩極了。
錦瑟極其滿意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傑作,方才開口問蘇墨:“姐夫覺得,這一雙半面妝,如何?”
蘇墨擱下手中的酒杯,沉聲一笑:“這半面妝,盛行於三百多年前的趙國,那時趙王獨獨喜愛體態豐盈的女子,後來這一喜好逐漸影響到民間。隔了這麼多年,你為她們的裝扮,倒的確還有前朝風韻。”
“這麼說來,姐夫也能欣賞這種美?”錦瑟偏了頭看向他。
蘇墨看了她一眼,淡笑着不置可否。
錦瑟立刻便歡喜起來:“綠荷,既然姐夫喜歡,我們就將青青與盈盈獻給姐夫,如何?”
綠荷看了看始終微笑若水的蘇墨,抿了抿,小聲道:“小姐,我們總得問問青青與盈盈吧?”
“哦。”錦瑟似恍然大悟一般,看向兩個描着一雙半面妝的女子,笑道,“青青盈盈,你們可願意服侍秦王?”
青青與盈盈皆跪下來,柔聲道:“奴婢願意。”
錦瑟偷偷看了蘇墨一眼,但見他神情依舊不變,便道:“既如此,姐夫,你可定要善待青青和盈盈,雖然我才認識她們不過兩日,可是一見如故,往後,我定然要去你府上探望她們的。”
“好。”蘇墨望向她,淡笑着吐出這個字。
錦瑟微微蹙了蹙眉,對上他的視線,又移開了,看向北堂臨:“那青青盈盈與三哥的舞姬之間,只能挑一方,姐夫可答應?”
北堂臨登時黑了臉,卻也唯有強忍着一言不發。
“既然答應了你,我自然會選青青盈盈。”蘇墨低頭一笑,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多謝姐夫!”錦瑟笑意盈盈,“那我就不打擾姐夫雅興,先告辭了。”
經過北堂臨身邊之時,錦瑟清楚的聽到他指關節活動的聲音,忙的拉上綠荷,飛也似的逃開了。
蘇墨望着她跑得飛快的背影,仍舊只是淡淡一笑,收回了視線。
“小姐!”奔至花園中,綠荷終於忍不住氣喘吁吁的喚住錦瑟,擔憂道:“咱們這麼做,二爺……秦王他真的不會怪罪嗎?”
錦瑟也跑得累了,只覺酷暑難耐,卻沒有帶團扇,唯有拿絹子胡亂扇着,聞言輕笑了一聲:“做都已經做了,你如今才來害怕,只怕晚了!”
卻出乎意料的沒有聽到駁嘴,錦瑟看向她時,只見她正看向自己身後的位置,雙頰有些詭異的泛紅。錦瑟回過頭來,看見緩緩走近的宋恆,心下頓時一片瞭然。
這樣熱的天氣,他走在毒辣的日頭下,竟然還如仙人一般翩然華貴。更難得這仙人竟然還帶了錦瑟最愛的東西。
京中有千百種小吃,錦瑟很沒出息,最喜歡的竟然只是冰糖葫蘆。
雖則喜歡,然而錦瑟接過他手裏的冰糖葫蘆時,心中卻還是有戒備的:“你特意來看我的?”
宋恆搖了搖頭。
果然!錦瑟眉頭一蹙,將手裏的冰糖葫蘆遞給綠荷,又道:“那是爹爹讓你來抓我回去?”
宋恆依然搖頭。
錦瑟立刻回頭望了一眼已經被綠荷吃掉兩顆的冰糖葫蘆,下一刻便毫不猶豫的搶了回來。還沒來得及放進口中,對面的宋恆便打了手勢——侯爺讓我來接你回去。
錦瑟登時黑了臉,重新將冰糖葫蘆塞給綠荷,忍不住嘀咕了一聲:“不會說話還這樣摳字眼!”
宋恆微微一笑,側身對錦瑟做了個“請”的動作。
錦瑟苦了臉看着他,拖着他的袖子撒嬌似的搖:“宋恆,你就說沒見到我不就行了么?爹爹還沒有消氣,我回去,定然會挨打的。我視你如兄長,你忍心見我挨打?”
宋恆淡淡一搖頭——侯爺並沒有生氣。
“騙子!”錦瑟道,“爹爹最是小氣,聽到外間那些謠言,如何能不生氣?”
宋恆剛想說什麼,錦瑟的身子卻突然一僵,望着宋恆身後一動不動了——那邊正被北堂府管家逐漸引近的人,為何這樣眼熟?
蘇黎!待錦瑟終於看清那個身影時,已經錯愕得不知時日。
他怎麼也會來這裏?
逐漸走近的蘇黎也看見了她,目光微微在宋恆身上掠過,隨後又在她拖着宋恆的那隻手上頓了片刻,眸光微微變得凜冽起來。
錦瑟一時只想着他怎麼會出現,便忘了鬆開宋恆,更沒有注意到自己先前來的方向,北堂臨正恭送着蘇墨出來。
直到北堂臨微微有些慌亂的一聲“臣參見寧王”傳來,錦瑟才驀然回神,看看眉峰冷峻的蘇黎,又看看微笑不羈的蘇墨,再看看頗顯狼狽的北堂臨,忽而明白了什麼——定是北堂臨分別約了他二人,卻不知中間出了什麼岔子,蘇黎也許是來早了,竟然撞到了一起!
這下可真是熱鬧。錦瑟心想。
蘇墨看了蘇黎一樣,忽然饒有趣味的笑了:“原來三公子還約了三弟,可是三弟怎麼遲到了?”
蘇黎淡淡抿起唇角:“是二哥早到了吧?”
蘇墨掩了唇,微微低咳了一聲,淡笑道:“大概是吧。”
北堂臨驚駭過了頭,忽而也就沒有那麼怕了,硬着頭皮笑道:“是下官蠢鈍,記錯了時辰,請二位王爺見諒。”
大抵是對這些情形早已見怪不怪,蘇墨淡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事一樁,不必介懷。”
北堂臨頓時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道謝。
眼看着一場風波就要被蘇墨淡淡化解於無形,錦瑟心頭大為惋惜,還沒來得及感慨,忽然就察覺到一道不可忽視的目光投向自己,心頭頓時一驚,轉頭看去時,果然是蘇黎。
自從上次的退婚事件后,不知為何,錦瑟總覺得自己好像對這人有着很輕微的懼怵,總覺得不知幾時,自己可能又會一腳踏入他悄無聲息布好的陷阱。
蘇黎終於開口:“未知宋二小姐怎的會在此處?”
錦瑟不覺將宋恆衣袖拉得更緊,方才笑道:“我來這裏借住兩日而已,這便要回去了。”
蘇黎眸中漾起輕寒,淡笑道:“是么?幾日不見,不知這規矩學成如何了?”
“甚好甚好。”錦瑟答道,“兩位嬤嬤教得真是好。”
蘇黎這才又看向宋恆:“這位是?”
錦瑟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攥着宋恆的衣袖,略有些尷尬的一笑,鬆開他來,剛欲介紹,卻見宋恆的目光總是時不時飛向蘇墨的方向,心頭頓時變生了狐疑,對着蘇黎卻還是笑道:“這是我與舍弟的教書先生宋恆。”
聞聲,宋恆才終於正式將目光投向蘇黎,淡淡行了個禮。
見蘇黎眉頭微微凝聚,錦瑟忙道:“我家宋先生不會說話,請王爺見諒。”
蘇墨忽而淡笑了一聲:“不會說話的教書先生?”
蘇黎便又道:“不知宋先生是哪裏人?”
宋恆淡淡比劃了兩個手勢,錦瑟解釋道:“他是祈臨人。”
聞言,蘇墨走上前來,朝着宋恆拱了拱手,笑道:“祈臨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也莫怪得會出了宋先生這樣的奇人。他日若然有機緣,希望能與宋先生把酒暢言一番。”
宋恆望着他,神情很淡。
錦瑟望着他們兩個,心中很懷疑。
回安定侯府的馬車裏,錦瑟終於忍不住問宋恆:“你從前便認得蘇墨吧?”
宋恆淡淡搖了搖頭。
錦瑟哪裏相信,撐着下巴望着他:“宋恆,你心裏必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恆掀起眼帘,略帶責備的看了她一眼,方才淡淡比劃起來——
我雖不認得他,卻看得出他必定不是什麼好人。你,離他遠一點。
錦瑟便悄無聲息的縮回了身子,半晌方才道:“我從來也沒想着要離他近。你別以為自己說的什麼都是對的。”
錦瑟本以為回到家中必定會遭受好一番訓斥,沒想到宋京濤卻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大婚之期將近,以後不要再隨便出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