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緣是有情（下）
或許，不知道在某時某刻，自己心裏的那一絲絲感情早已是變質了，即便是百般地不願意承認。可是，事實就在那裏啊，但是，若是梁文不想讓自己尋到他，那恐怕自己也是半分都尋不到的吧。即便是已經出動了整個暗衛軍了，好幾天卻沒有半點的消息了，看來，自己也的確是應該不報任何希望了。
想到了這裏，墨炎涼的心裏不免有些失望了，卻突然地想起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梁寒霜。墨炎涼並不清楚自己在心裏對梁寒霜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或許是段芊芊的替代品，又或許只是梁文不在時自己一個傾訴的“垃圾桶”罷了。不過，已經許多日沒有見過她了，這一會兒，墨炎涼莫名地就抬腳走到了那條路通往青霜殿的路上去了。
這一路上，都沒有什麼人了，再加上自己走的都是比較隱蔽的路線，所以也就沒什麼人發現了。青霜殿裏面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宮人了，只剩下了梁寒霜的那幾個貼身照顧的宮人，而外面卻是守着十個護衛的，團團地把這個宮殿給圍住了。或許，在墨炎涼的心裏，梁寒霜就像是一個屬於自己的物品一般，喜歡的時候便拿出來看一看，不喜歡了，便可以隨意地丟棄了去了。
不過，在帝王的眼裏，誰又不是如何呢，他們的真情實感，可是少的可憐的。或許，他們自小便是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裏，即便是父親母親，那也是有君臣的區別的，即便是嫡親的兄弟姐妹，那也很有可能給你送上最致命的毒藥的。所以，這一切或許都是無奈的吧……
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幾個守衛，墨炎涼便躍上了青霜殿的屋頂上，裏面的燈火有些隱約了，只看得到主殿中有一些光亮。這樣的青霜殿裏看起來可還真是清冷的很呢，從前自己每次來的時候，可都是“熱鬧”的很呢，現在一對比起來，倒是更顯得凄涼了。
“娘娘，您好歹吃些東西吧，這樣不吃不喝的，對您的身子也不好啊。”侍女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了出來了，墨炎涼旋了幾步，便躲進了院子裏一處有陰影的地方，再加上穿了玄色的衣衫，所以也便看不出來了。
梁寒霜聽了阿碧的聲音，看着幾個丫頭略顯擔心的神色，這才拿起了筷子用膳。其實，這幾日她的身子是越來越弱了，那咳出來的血水的次數也是越來越頻繁了，所以也沒什麼胃口了。或許，是人之將死，也不害怕什麼了，還不如早些解脫了去了。
原本，自己前世就已經該去了，只是卻平白得了這上天的垂憐，竟然能夠再活得了這麼些年，自己已經很是滿足了，並無遺憾了。總以為再過一世，會有自由的日子可以過了，甚至是早已經給自己算好了後面的計劃了，卻不想，紅塵之中，兜兜轉轉，終究還是遇見了那個人了。即便是百般的不情願，卻終究抵不過歲月的陰差陽錯了。也罷了，到底算是再來了一回了，他們還是有緣無分的，只希望下輩子別再遇見了，能過個安生的日子。
“嗯，我會用的，你們也別擔心了，自己去休息吧。”梁寒霜的聲音很輕，也有些虛弱，那倒映在窗戶紙上的清瘦身影，彷彿又多了幾抹哀愁一般，墨炎涼聽得不由得眉心微動，可是卻抿了抿唇，並未多言。
阿碧看了梁寒霜一眼，輕輕地嘆息了一口氣，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閉嘴了。這些日子，自家娘娘的模樣她也是瞧在了眼裏了，不知勸了多少回了，可是半點作用都沒有的，所以也就不打算再說了，只要她們幾個好好照顧着娘娘的身子，等娘娘自己想開了就好了。
可是，阿碧不說，並不代表阿琳就不說話了，她性子直，見了梁寒霜的這幅樣子，心裏便有些心疼了，又想起宮裏那些趨炎附勢的人給青霜殿上上下下所受的委屈，不免有些衝動地出聲說道：“娘娘，您這樣子也有好多日子了，如今也該醒醒了吧，現在皇後有了身孕了，其他的娘娘可都是眼巴巴的在爭奪着皇上的寵幸呢。若是您這一次再不復寵的話，只怕咱們以後在這宮裏可就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阿琳這話說的雖然不好聽，可是卻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啊，這宮裏可不是什麼鬧著玩兒的地方，若是你自己不爭氣，那可就只能是被人踐踏的份了。
“阿琳，娘娘面前，你說什麼混賬話呢！”阿碧拉了一把阿琳，眼神里盡然都是勸阻，阿琳這個性子也的確是要好好改改了，奴婢就是奴婢，哪裏能夠這般對主子說話呢。即便是蘇策把她們賜給梁寒霜的，那她們兩人也得好好聽梁寒霜的吩咐的。
“你拉着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么！”阿琳似乎越說越有些激動了，所以這會兒還在跟阿碧較勁，那邊的巧兒過來了，一下子就給了阿琳一巴掌。清脆的聲響在空氣中顯得更是響亮了，這麼一下子，幾個人倒是都有些蒙住了。
梁寒霜微微抬了抬眼，打量了阿琳一眼，心中也知曉這些丫頭是真心待自己的。可是，自己這心早已是如死水一般了，並無意卻爭些什麼了，而且，自己這身子恐怕也是不允許的了，根本就無法可解了。
“主子面前，你還不知錯么！”巧兒的聲音不大，卻十分的有氣勢。自從她到了這青霜殿了，梁寒霜待她很好，巧兒也是個曉得知恩圖報的，所以儘管是到了這樣的境地了，其他的丫頭都另投了別處了，她也是不願意離開這青霜殿的。
或許，就是這一巴掌，把阿琳眼睛裏的怒火都給打散了，她一下子就意識到了自己究竟是說了什麼混賬話了。這種事情也不是梁寒霜想看到的啊，可是君心終究是難以揣測的，若是墨炎涼不願意，難道讓梁寒霜眼巴巴地湊上去獻媚么。自己當初甘心跟着這位主子，還不就是因為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為所動么，若是真成了那般的人了，那豈不是成了自己最厭惡的那些宮妃了么…….
墨炎涼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聽着這些東西可還真是沒意思，看起來，這青霜殿也還是“熱鬧”的很么，梁寒霜或許就是喜歡這樣的日子呢。想到了這裏，墨炎涼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意，只轉了身，毫不留戀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打算回去了。
可是，他不過剛轉身，就聽到了那邊傳來了一道涼涼的聲音，正是自己往常最熟悉的聲音，於是他便下意識地頓住了自己的腳步。
“之於我，現在這些天家富貴還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想要了卻這殘生罷了。這宮裏的紛爭與否，我從不願意參與，也與我沒有半分關係。你們只以為我是傷心，卻不曉得我是不在意而已。被鎖在了這深宮裏，便是鎖盡了我一生的歡愉了，又哪裏還能高興的起來呢。若是你們哪個有了別的心思了，儘管去別處吧，左右這裏也只不過是一座形同虛設的‘宮殿’而已了，沒的什麼意義了。”梁寒霜輕聲地說道，說完了似乎是常常地舒了一口氣了，這些丫頭只一味以為是墨炎涼冷落自己，所以自己傷心欲絕，一直未能從悲傷之中走出來罷了。
其實，梁寒霜自己也是個有傲骨的，既然別人沒有這份心，那自己便不會強求的，更不會去他面前一味地諂媚奉承。更何況，原本蘇策說過的事情，現在也不用自己做了，更是沒有什麼打交道的必要了。不過，這樣也好，畢竟眼不見心不煩。
幾個丫頭一聽，也都不再說話了，的確，她們從來都是按照這正常的宮妃的思路在想着問題的，卻不知道，梁寒霜是個與眾不同的。原來，自家主子心裏的想法竟然是這樣的，既然如此，那麼她們以後也就少說這些話吧。既然都已成了這宮裏的另一座“冷宮”了，幾個人也是願意真心留下的，那邊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娘娘，是，是阿琳錯了，這種混賬話，再也不會說了。娘娘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們幾個也都是願意跟着的。”阿琳面露尷尬的神色，畢竟，方才自己這話說的可是有些過分了。
梁寒霜倒是也不在意的，不過是淺淺一笑，就扶起了阿琳了，和聲道：“往後，這裏也沒的什麼娘娘了，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人管我們了，難為你們願意跟着我受苦了……”說到了這裏，梁寒霜不由得咳嗽了兩聲，三個丫頭都是滿懷關切地替她順氣。
一聽這話，墨炎涼頓住的腳步卻又加快了，這個女人，是在挑戰他的權威么。帝王之尊，從來都是別人奉承着自己，竟然敢有人對自己這麼敷衍。梁寒霜，你不是習慣了清冷么，那便讓你清冷一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