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毀容(4)
第19章毀容(4)
那年輕男子得到禮品以後,撒腿就跑。曾唯一強忍着膝蓋的劇痛,站起來想去追,沒注意到高跟鞋的鞋跟插進了下水道的縫隙里,一個不穩,腳踝往外一歪,這下,她連站都站不穩,直接坐在地上了。
“紀太太。”身後有一位男子忽然驚訝地叫道。
曾唯一依靠在牆壁,轉頭看去,也是一陣錯愕,居然是關心靈的經紀人?經紀人手持公文包,慌張地小跑過來,見曾唯一膝蓋青紫又破了皮,抬起的右腳腳踝處略有一些腫,雪白的連衣裙也沾上了灰,他錯愕地問:“紀太太,你這是……”
“遭搶劫了。”
經紀人忙不迭地扶着她:“紀太太是去紅豆家嗎?要不我扶你去吧?”
“那謝謝了。”
接曾唯一上樓的是許元寶,他執意要背曾唯一上三樓。許元寶很胖,背曾唯一上去后,滿頭大汗。
“辛苦你了,阿仔。要不是你,我家小姐肯定蹲在原地哭呢。”許元寶一邊擦汗,一邊送瓶礦泉水過來。
經紀人阿仔笑說:“紀太太可沒哭啊。”
坐在旁邊的曾唯一,正伸着腿放在紅豆的大腿上,齜牙咧嘴。紅豆正在幫她擦跌打葯,沒好氣地說:“唯一姐,不是跟你說過村屋很亂嗎?穿得拉風就算了,拎一大堆讓人眼饞的貴東西,不被搶劫才怪。”
“我哪想到那麼多,光天化日之下……”
“還有光天化日之下強姦案呢,你不知道?”
曾唯一當即傻眼了,她推推坐在她旁邊的阿仔:“手機借我用一下。”
阿仔拿出手機給她,曾唯一立即撥號給紀齊宣。
那頭遲遲未有人接。曾唯一鍥而不捨,終於那頭傳來紀齊宣的聲音:“喂?”
這態度真差,曾唯一說:“親愛的,是我。”
接下來,她就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直弄得紀齊宣溫柔安慰了好久說馬上過來,她才作罷。
掛完電話,偏巧一條短訊來了,曾唯一又正好把它打開了。
居然是關心靈的?上面顯示:阿仔,不要再聯繫紀齊宣了,沒用的。
曾唯一半眯着眼,盯着這簡略的幾個字看了許久。阿仔還聯繫紀齊宣?他想幹什麼?曾唯一很不友善地把手機遞給阿仔看:“我不是故意看到的,但既然已經看到了,我鄭重地告訴你,請你不要騷擾我男人,OK?”
原本嬉皮笑臉的曾唯一,一時就像是變臉一樣,變得極其嚴肅,阿仔的臉頓時刷白起來,他收起手機,道:“紀太太,關小姐想退出娛樂圈,醫生都說了,她的臉雖然恢復不能到原來,但可以全面整容,樣子並不會比現在差,可關小姐執意要退出,我想只有紀先生可以勸她。”
曾唯一反問:“你是不是覺得紀齊宣該對關小姐負責?覺得他這樣拍拍屁股只付錢太過分了,所以就有義務去勸她?”
阿仔說不上話,只是有些遲疑地說:“紀太太,你比更誰更清楚,若不是你插足……”
“阿仔!”許元寶正色吼了一聲。
曾唯一顧不上腿疼,睨着他說:“請你搞清楚,在我嫁給紀齊宣之前,紀齊宣已經和關心靈分手了,再說……男未婚女未嫁,比不過我,就不要把責任歸咎於我。”
阿仔被曾唯一厲聲的反駁怔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紅豆連忙打圓場:“阿仔你還不信我紅豆嗎?唯一姐絕對不是插足的。要不是為了乾乾,她是不會和紀少爺結婚的。你讓關小姐少安勿躁,等時機一到,小姐就把紀少還給她。”
當初曾唯一是這麼對紅豆說的,可短短兩三個月下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曾唯一毫不猶豫地反駁:“你讓關心靈死心吧,紀齊宣是我男人,要是有本事就來搶,反正我不會退讓。”
此話一出,阿仔蒙了,他灰溜溜告辭。
紅豆好不容易回過神,雖然她之前也感覺到曾唯一對紀齊宣有了變化,但聽到曾唯一這麼確定的語氣,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唯一姐,你剛才說的話不是真的吧?你對紀少爺……”
曾唯一坦蕩蕩地說:“嗯,他是我的心肝寶貝,我誓死捍衛。誰跟我搶,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紅豆當場結舌,目光正好瞟到站在門口,只見紀齊宣站在那兒,用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朝這裏望來。紅豆愣了一愣,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麼,想必剛才的對話他都聽進去了。
曾唯一見紅豆發愣,轉頭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卻赫然見到紀齊宣正朝她走來。一見到紀齊宣,曾唯一就怒目圓瞪,把剛才的窩火轉嫁給紀齊宣:“花心鬼,您可真是姍姍來遲啊。”
紀齊宣不說話,在她旁邊坐下,接過紅豆手裏的跌打藥水,捧起曾唯一略有些腫的腳丫,細心幫她擦起來。紅豆偷偷瞄了眼過去。曾唯一這隻原本炸毛的貓已經把炸毛收了起來,眼眸也柔了許多,乖巧地任由紀齊宣擦藥。
以前的他們,曾唯一是驕橫跋扈,紀齊宣是俯首稱臣,好比女王和家僕,紀齊宣是那樣毫無尊嚴地寵愛她。如今,曾唯一不再高高在上,紀齊宣也不再卑微如塵埃,兩人平等,相互尊重,就像一對讓人羨慕的新婚夫妻一樣。
這些日子因腳傷窩在家裏的曾唯一,偶爾會在雜誌的某個版塊或者網頁的一角看見關心靈的一些動態。無非就是她的身體康復狀態,並沒有其他消息。
曾唯一這時還會慶幸,她是勝利者。
曾唯一的腳好了以後,開始勤奮練車了。
不過這段時間,紀齊宣晚上沒辦法接送她回來,因為他飛台灣去參加一個項目投資了。用紅豆的話來說,曾唯一之所以肯下功夫學車完全是因為獨守空房覺得寂寞。對於紅豆這一結論,曾唯一極力反對,甚至嗤之以鼻。她會想念紀齊宣?才怪!
在紀齊宣出差第六天的一個夜晚,曾唯一洗完澡,獨自一人卧在床上,看着摯愛的台灣苦情大戲竟如嚼蠟,這實在太奇怪了。現在她每天晚上迷上了看手機,看看有沒有電話或者短訊。紀齊宣會準時十點半來報平安,雖然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晚安。
短短六天,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只有看見這兩個字,她才能安心睡覺。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曾唯一拿起手機,電話顯示是紀齊宣。她接起電話,柔聲道:“喂?”
“睡了嗎?今天學車怎麼樣?”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很沙啞。
“學車學得還好,過幾天就考試了,我蠻有信心的。”
“那就好,你早點睡吧。”
曾唯一不高興了,就說兩句話就要掛斷了?她不滿地嘟囔:“就這麼掛了?”
“嗯,我有些累,明天還要去高雄去看另一個策劃。”
曾唯一蹙眉,心裏很不是滋味。以前紀齊宣無論怎樣,即使下一刻就要倒下,也捨不得讓她不高興。她問:“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你老實告訴我。”
紀齊宣那頭不再說話,而是好一陣的沉默,曾唯一被這沉默弄得心慌慌的,她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可她不肯認錯。
紀齊宣終於說話了,語氣相當疲憊:“你若是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他當即掛了電話。
曾唯一聽完這話,嘴唇不禁顫抖,手因用力捏着手機而指蓋泛白。她憤恨扔下手機,決定再也不理他了。
紀齊宣十五天以後才回到香港。一放學曾乾就老早守候在門口,翹首企盼他親愛的爹地歸來。曾唯一這人記仇,她若無其事地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電影,手裏拿着各種各樣的零食,全往嘴裏塞。
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終於停在了別墅過道上。
紀齊宣全身依靠在靠背中,似乎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坐在副駕駛位上的Ben轉頭看向因太過疲憊而睡着的Boss,不禁嘆息,小聲對司機說:“老劉,讓Boss先睡會兒吧。”
司機微笑點頭。兩人就這樣坐在車上,等紀齊宣醒來。
而正伸長脖子等爹地的曾乾同志見前方五十米處停着他爹地的車,心下竊喜,知道他爹地回來了,飛奔跑去之前,朝屋裏喊了一句:“媽咪,爹地回來了。”
“咳咳!”正在喝橙汁的曾唯一嗆了起來,不停地咳嗽。
曾乾同志用自己那小短腿,一邊跑一邊吶喊:“爹地,爹地。”
紀齊宣原本就是淺睡,聽到曾乾的聲音,眼睛幽幽睜開,透過車窗,見自己的寶貝兒子朝這邊奮力跑來,他朝前面的司機和Ben說:“你們先回公司吧,還有,Ben,老頭子若問起來,你就說我明天會準時過去的。”
“好的,Boss會帶太太去嗎?”
紀齊宣略有遲疑,在他還在遲疑之際,車窗就被人敲了起來。曾乾笑臉盈盈地一直甜甜地囔着叫爹地。紀齊宣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陣:“不了,這次我一個人去就行。”
“可是董事長說……”
“這些我來說,你只要轉告老頭子,我明天會過去。”
“好的,Boss。”
紀齊宣下車以後,抱起兒子,一邊走一邊問:“想爹地了嗎?”
“我想爹地想得是茶不思飯不想。”曾乾突然冒出一句,紀齊宣頗為吃驚,“這成語用得挺好。”
“是媽咪一直嘀咕。她前些日子吃不下飯。你也知道,媽咪以前是很能吃的,我怕媽咪病了,就想打電話給爹地,結果媽咪反對,說是怕爹地誤會她想你想得茶不思飯不想。於是我就問這是什麼意思,媽咪就告訴我了。”
紀齊宣挑眉:“那你媽咪現在可是在大吃大喝表現出非常有食慾的樣子?”
“爹地,你真棒,這都知道。”
紀齊宣頓覺無奈,他還不了解曾唯一?口是心非,又直腸子一根筋的女人。他苦笑:“爹地是你媽咪的口糧,沒了爹地,她只能用零食解饞了。”
“哦~~”曾乾一副明白的樣子。
曾唯一聽見門開了,卻無法停止咳嗽。兩人一到家,紀齊宣就把曾乾放下來,愛狂奔的曾乾,這次狂奔到曾唯一旁邊,笑眯眯地對曾唯一說:“媽咪以後不必用零食解饞了,爹地回來了。”
曾唯一不給紀齊宣好臉色看,繼續一邊咳嗽一邊看電視。
曾乾也爬上沙發,對曾唯一說:“媽咪,你這是怎麼了?”
“還不是……被……你嚇的。”曾唯一一邊扯着嗓子,一邊很費力地說道。
曾乾看着曾唯一,不明所以。紀齊宣走過來,拍拍曾乾的頭:“你先去玩。”
“嗯啊。”曾乾便溜之大吉了。
紀齊宣看了下茶几上擺滿的各種零食,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有些蹙眉。
要知道,曾唯一雖然吃不胖,但她嚴重偏寒的胃,可經不起這眼前大罐小罐的折騰。
“我知道你不想我,但也不用這麼折騰你自己。”紀齊宣嘆息。
曾唯一一怔,一時說不上話來,她吃這麼多,一方面是為了維護自己的自尊,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可另一方面,她確實是喜歡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零食啊。
曾唯一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彆扭地對紀齊宣說:“我明天就能取駕照了,我的車什麼時候給我?”
“隨時都可以給你。”
曾唯一嘟囔一句:“等有了車,我就劫持你私奔。”
“去哪?”
“陰曹地府。”
紀齊宣笑了笑:“也好,這輩子終於可以和你終結了。”
曾唯一當即在心中咆哮。他就想這麼跟她結束了?一定是在外麵包養美女了,比她美?
紀齊宣對於曾唯一這怒目圓瞪的模樣視而不見,他說:“明天我帶乾乾回老頭子家裏一趟,你不去,對嗎?”
“當然。”
“我就猜到了。”他苦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