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愛(1)

第20章 真愛(1)

第20章真愛(1)

曾唯一覺得,拿到駕照就是她人生中的一個裏程碑。這對於考了四五次,經歷七八年的漫長歲月的曾唯一來說,拿到駕照真是太艱辛了!

曾唯一雙手捧着駕照,眼睛發亮。她看看時鐘,是早上九點半。她想起昨晚紀齊宣有跟她說,今天要帶乾乾去紀老頭那兒吃家宴。

按理說,她是應該要去的,可她並不想去,她最怕紀老頭了。以前她和紀老頭關係很“鐵”,紀老頭是個老頑童,跟曾唯一很聊得來。但因為當年曾唯一執意要跟紀齊宣退婚,不僅讓紀老頭丟失了顏面,而且還把去勸她的好脾氣的紀老頭氣得心臟病突發。

曾唯一潛意識裏,在怕紀老頭,也許是罪惡感在作祟。她和紀齊宣註冊結婚這麼久,她一次也沒去看過紀老頭,怕的就是紀老頭翻舊賬,挖苦她,甚至侮辱她,更何況她本身心裏還有的罪惡感。她又聽不得不好的話,性子也比較急,要是再把紀老頭給氣得心臟病複發,她可擔當不起。反正紀老頭對她不待見,她也就不在乎什麼基本禮貌,最好不相見,便可不出問題了。

就讓自己的兒子代替她孝敬孝敬他老人家吧。

曾唯一掏出手機,撥了紀齊宣的號。

“喂。”

“你在哪?”曾唯一一邊把自己的駕照塞進包里,一邊給紀齊宣打電話。

“在車上,帶乾乾去看看他爺爺。”

“哦。”曾唯一略有掃興,她還想獻寶一樣給他看她的駕駛證呢。

紀齊宣頓了頓,疑惑地問:“怎麼沒精打採的,駕照沒拿到?”

“拿到了,本來想炫耀來着,結果你跑了,我給誰炫耀啊。”

“那你去車行取車去吧,開着車向全港人民炫耀。”

曾唯一覺得這個建議不錯,一臉笑眯眯:“要不要晚上我開車接你和乾乾回家?”

“不行,繁華地段不準開,難走路線不準開,知道嗎?”紀齊宣稍嚴肅地對她說道。曾唯一固然是拿到駕照了,但畢竟是新手。

曾唯一囔囔兩句:“好啦,知道了,啰唆。”

“晚上我和乾乾自己回去。”

“好的。”

掛掉電話,曾唯一就想給紅豆打電話,奈何店裏的電話一直處於佔線狀態,她只好怏怏然地掛了。她尋思着是先去店裏,再讓紅豆陪她一起去取車,還是自己先取完車再去找紅豆。

思來想去,曾唯一還是決定先取車然後帶紅豆一起去兜風溜達。畢竟店裏的生意越來越好,沒有紅豆,實在不行。她又不是非要人陪不可。

她準備打出租車過去,手剛抬起來,露天大電視突然被打開,播放起關心靈以前代言的幾則廣告,只見她容貌光彩照人,笑容美若桃花,而她最具特色的修長大腿則斜在純白的床上,整個人宛如剛剛睡醒的睡美人。

曾唯一眯起眼,總覺得這廣告來得太突然了?果不其然,電視隨後便播出關心靈在這段時間康復得相當好,她的主治醫師說她極有可能恢復成原來的樣貌,回歸演藝圈。

曾唯一冷笑,恢復容貌又怎樣,她怎樣也贏不了她,她曾唯一一直都比她美。

車行在香港島,曾唯一坐在出租車上,看着風景,心裏卻有些焦急。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收音機播出了一則天氣預報,說是今晚有雷雨,請司機注意交通打滑安全什麼的。曾唯一也沒怎麼在意。她現在一心着急去車行。

終於到了車行,曾唯一見着了那輛蘭博基尼,確實很拉風,炫藍色的跑車。她不會看車的性能,單單看外形,覺得夠配她,就滿意了。

曾唯一簽完了手續表,迫不及待地坐在車上,準備開車去威風一下,她想從西九龍公路回到九龍,但還沒到公路路口,原本晴朗的天,一下子黑了起來。

曾唯一踩着油門,以“高速”開進公路。天是愈加黑了起來,偶爾閃電雷鳴,前方道路可見度也一直在不斷下降。

她實在是看不清前方的路了,曾唯一開始心慌,去打燈,結果一錯再錯。前方這麼暗,駕車是很不安全的,她把車速減慢了些,剛把頭探去看個究竟,忽而一陣猛力衝撞而來曾唯一直撲而前,車鑰匙刺進了她的臉頰中,在那一瞬間,曾唯一只來得及阻止方向歪扭的車往欄杆上撞。

蘭博基尼後面貼着的一輛越野保時捷,裏面的男子驚魂未定地看着前方撞在圍欄上並開始冒煙的蘭博基尼,他立即打急救電話,並且火速下了車。

他跑上前,敲打着車窗,探頭看去並且喊道:“小姐,小姐……”

曾唯一一動不動地埋在氣囊里,讓人心驚膽跳。男子看不見裏面人的臉,只知道是個女人。無論他怎麼拚命敲打車窗,她始終一動不動。

他焦急無措,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催促救護車趕緊來。

救護人員總算來了,他們把事故現場圍了起來,曾唯一也被抬了出來,她緊閉雙眼,臉色蒼白,身體其他處皆完好無損,獨獨左臉上有一道斑駁嚇人的划痕。

當看到醫療架上的曾唯一,林穆森只覺得天塌了下來,渾身血液都了流動,他驚愕站在原地愣愣看着曾唯一被送上救護車。

他竟然撞了一一?林穆森只覺渾身無力,交警問他他也一句也聽不見。腦海里始終閃現的那緊閉雙目,臉上都是血的曾唯一。

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墮進了萬丈深淵裏。

由於氣囊的保護,曾唯一併無大礙,只是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一時半會兒,她還沒有醒來,看着病床上的曾唯一,林穆森的雙手一直冰涼。

門被突然打開,紀老爺、紀齊宣、還有一邊哭一邊留鼻涕的曾乾進來了。曾乾飛撲到曾唯一床邊,哭道:“媽咪,不要丟下乾乾啊,乾乾不能沒有媽咪。”

紀老爺一身唐裝,穿着大紅衣服,本來今天是喜慶的家宴,看着床上臉色蒼白的曾唯一,紀老爺又無奈又恨。她這份禮物,他着實是收不起啊。

紀齊宣冷冷掃了下站在床邊的林穆森,再看向床上的曾唯一。

她的左臉被大半的紗布包着,這樣蒼白的臉色,紀齊宣還是第一次見到。

想必這也是曾唯一第一次遭遇車禍,她是那樣愛美,保護自己的臉比生命還要重要。如今……

紀齊宣很心疼。

曾唯一清醒過來時,已是半夜凌晨左右。她幽幽睜開眼,大腦一片空白,只見眼前的天花板有些陌生,便歪着頭往別處看。這一歪扯動了她左臉上的傷口,肉被撕裂般疼痛。曾唯一倒吸一口氣,不敢相信剛才的疼痛是從她臉部傳來的。

她試探地去撫摸,卻被紀齊宣握住了。他微微搖頭,認真地對她說:“不要去碰,不要去想,再睡會兒吧。”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不大,卻足以鉗制她。被他這麼一說,曾唯一更是莫名的慌亂,她的嘴唇在抖,目不轉睛地盯着紀齊宣看:“我怎麼了?”

紀齊宣不說話,而是為她捋順額前的碎發,緊緊握住她的手,似乎這樣就能給她力量。曾唯一一直盯着他看。

紀齊宣始終不回答,與她那固執的眸子,靜靜對視。

曾唯一的眼淚順着眼眶溢滿而出,滑下兩側,她靜默很久,終於爆發。她發瘋般地推搡紀齊宣,號啕大哭,想撕開臉上貼着的紗布。紀齊宣一聲不吭,死死握住曾唯一亂動的手,強制地把她摟在懷裏:“沒事的,可以修復的,別哭。”

曾唯一使出蠻力想推開他,然而無論她怎麼推,他都一動不動,只是把她緊緊抱在懷裏。曾唯一深知紀齊宣的個性,終於不再掙扎,她癱在他懷裏,語氣有些冷:“修復的臉還是我的臉嗎?你不知道我最不屑那些整過容的人嗎?”

紀齊宣沒有說話。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什麼都沒有了,老天把我最後的驕傲也剝奪了。”她聲音很低,頭埋進他的胸口:“我現在比關心靈丑,你可以走了。”

紀齊宣反問:“容貌真的這麼重要嗎?”

她抬起頭,也反問他:“難道不重要嗎?我哪裏好?不會做飯不會照顧人,對人也不夠熱情,可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男人追?即使我冷眼相對,他們還是情願熱臉貼冷屁股?紅豆哪裏不好?會做飯會照顧人,為人善解人意,對人又熱情大方,可為什麼就無人問津?你知道嗎?外貌可以蓋過所有,你知道嗎?當初我選你,也是因為你的外貌,你知道嗎?”她一邊說,一邊哭,淚水打濕了被子。

紀齊宣聽完她說的話,手不禁鬆了下來。

曾唯一明顯感覺到他要放開的意思,心下一驚,隨即卻冷笑起來。她一直知道紀齊宣也是看中她的外表,她不該奢求他的留下,與其求他同情,還不如讓他去找別的女人去。

“我長得很好看?”紀齊宣反問。

曾唯一撇過頭,不去看他。

紀齊宣皮笑肉不笑:“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長得好看,那麼就活該同理,我和你在一起,也是因為你好看?”

此時曾唯一已不再哭了,她抱住被子:“難道不是嗎?”

“那麼,你毀容了我就該拋棄你,再找個?”

她不說話,算是默認。

紀齊宣笑了:“若是我也毀容,是不是就不用拋棄你了?”

她一怔,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好似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紀齊宣二話不說,從床頭櫃裏抽出一把水果刀,直接就往自己臉上戳。曾唯一撲過去,奪過水果刀,順勢扇了他一巴掌,怒目圓瞪:“紀齊宣,你瘋了嗎?”

紀齊宣摸着挨打的臉,冰冷地看她:“不就一張臉嗎?你那麼在意,不代表我在意。”

曾唯一含恨地凝望他:“你沒有外貌,還有很多,我沒外貌什麼都沒有,我們是不同的!”

“你可以擁有我擁有的。”紀齊宣嘆息。

曾唯一那雙淚染的雙眸驀然睜大,紀齊宣輕輕撫摸着她那裹着紗布的左臉:“你可以擁有我。”

你可以擁有我……

你可以擁有我……曾唯一的耳邊一直回蕩着紀齊宣的這句話,不安寧的心,在聽到這句話歸於平息,她沒由來地信任了他的話。

曾唯一最近變乖了。按時吃飯、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憂鬱,只是不笑。

紅豆本想多陪陪她,奈何店裏事情太多,曾唯一又催她回去,紅豆只好回去,改用電話關心。

這天,趙素顏和李蕭山來看曾唯一,趙素顏提着一籃子的水果,見曾唯一左臉貼着紗布,紅腫還明顯可見,不禁大驚:“唯一,你的臉……”

李蕭山及時拉了拉她。趙素顏在旁邊椅子上坐下,問道:“唯一,真沒想到你這麼淡定。”

曾唯一只是笑了下,伸手拿桌上的蘋果準備啃幾口。趙素顏連忙奪了過來,打開抽屜,拿出水果刀,說:“我幫你削蘋果。”

一直坐在旁邊的李蕭山對曾唯一道:“你現在什麼都別想了,好好養傷。”

“嗯。”

趙素顏略有不滿地看向自己的老公,她不喜歡李蕭山對曾唯一那麼溫柔。女人心胸總是狹窄,見不得自己的男人對別的女人好,尤其還是他曾經喜歡的女人。

趙素顏削好蘋果,切成一塊一塊放在果盤裏,從桌子上拿起牙籤盒,再遞給曾唯一。曾唯一便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裏送蘋果塊,安安靜靜。

趙素顏朝曾唯一曖昧一笑:“唯一,消沉什麼?你不是一直想跟林穆森在一起嗎?這次,你可以藉此跟他在一起了。”

曾唯一一怔,略有不懂地看向趙素顏。

李蕭山狠狠剜了眼趙素顏,趙素顏卻渾然不理,說道:“叫他負責啊,要不是他的車和你的車追尾了,你也不會毀容啊。”

這個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後面追尾的司機竟然是林穆森?她顯然不能相信,用探尋的目光望向李蕭山,李蕭山不敢看曾唯一,把頭轉向別處。

“咦,你不知道這件事?”趙素顏頗為驚訝。

“不知道。”曾唯一錯愕歸錯愕,語氣卻出奇平靜。

曾唯一這種態度讓坐等好戲的趙素顏很無趣,她不死心地說:“這幾天你都不知道,林穆森看起來很不好,雖然警察說你們雙方都有錯,但他一直處於自責當中。唯一啊,其實我覺得林穆森還是愛你的,你何不藉此……”

“趙素顏,你能不能別這樣?”坐在旁邊的李蕭山終於忍無可忍,率先咆哮起來。

趙素顏愣了愣:“你在對我吼?”

李蕭山白了她一眼:“神經病。”說罷,他起身,頭也不回地出去了。趙素顏咬牙切齒,追了上去:“李蕭山,你把話說清楚,吼什麼吼?”

曾唯一低着頭,吃着端在手裏的蘋果塊,看不出表情。

而門口,屹立着一抹身影,他深邃的瞳孔深不見底,他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幽幽轉身,消失在泛着微弱冷光的走廊上。

曾唯一倔強地不肯撥手機里一直不肯刪掉的號。這幾年來,為了躲債,她消失得很徹底。她把所有的號碼全部刪除,唯有一個號碼無論換了多少個手機卡,總會不厭其煩地重新輸入,以至一向不愛記號碼的她,卻深深記得這個號碼,揮之不去。

重新看着手機里的這個號碼,曾唯一忽然覺得自己好傻,這麼多年了,誰的手機號不換?他應該也不例外吧?也許這早就是一個空號了。

曾唯一隨意地撥了過去。

未料,接通了。

“一一。”那頭,似乎也知道這個號是她的。

她換了不知多少個號,可那頭卻還是知道這個號是她的?

曾唯一一時說不上話,只是靜默地把手機放在耳邊,等對方再次說話。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這次事故嗎?還是當初奮不顧身地拋棄我去結婚?”曾唯一說這話的時候,並無激動,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現在的她竟然能這樣平靜地與他通電話。

“請原諒我。”

曾唯一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似乎林穆森就是來不斷傷害她,磨礪她的,讓她徹底對他死心才肯罷休。

“你愛過嗎?”

“……”那頭的林穆森沉默了。在那一刻,曾唯一似乎明白了,本想掛斷電話,未料,那頭遲遲不說話的林穆森說話了:“愛過,很愛很愛過。”

“謝謝。”曾唯一把電話掛了。

不知為何,那一刻,她彷彿什麼都放下了。

“媽咪,你怎麼這麼乖了?”曾乾以手拄着下巴,閃着大眼望着正端着雞湯,斯斯文文喝湯的曾唯一。

曾唯一抬起頭,對他笑了笑。距上次事故已有一兩個星期了,她身體已經大愈,沒什麼大礙,若不是眼前這位小帥哥還有正在忙工作的老帥哥一齊反對,她早就出院,也就不用聞醫院裏的消毒水味道了。

“媽咪,你臉上的那道疤真難看,什麼時候消失啊?”曾乾天真地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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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不棄,此生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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