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毀容(3)
第18章毀容(3)
曾唯一一愣,詫異地望向他。她一直知道林穆森並不想繼承家族事業,他喜愛運動與自然,他曾告訴過她,將來一定要去非洲,看短跑冠軍獵豹,叢林之王獅子;去攀登珠穆朗瑪峰,站在頂峰留下自己的足跡。這樣一位熱愛自由的男人怎會去經營這精打細算的生意?很難想像,也無法理解。
她只能報以微笑:“那麼祝福你了。”
林穆森很勉強地笑了笑。
剪綵的時間到了。曾唯一挽着紅豆走出去。
她們一出來,在門口恭候多時的記者全部舉起自己的相機開始一陣猛拍。曾唯一保持一貫的微笑,大方得體。
公關在台上開始了長篇大論的致辭,曾唯一對這些客套的話顯得很沒興趣,她偶爾側頭與站在旁邊的紅豆交談:“紅豆,聽說我們還沒開張,就接到單子了?”
“嗯,這也多靠唯一姐呢,客戶訂的大部分是唯一姐代言的那幾套。”
曾唯一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代言穿的那幾套都是紅豆以前的舊品,價格上很便宜。她問:“報了原價?”
“是啊,不然呢?”
曾唯一只能扶額……物美價廉固然好,但太廉價的衣服實在是……太降低檔次了。曾唯一接著說:“開票的時候,記得蓋上打折印章。”
“啊?為什麼?”
“因為這樣才能挽回點價值。”身後走來的林穆森插上一句,似笑非笑地對紅豆說,“在這裏,不需要物美價廉,只需要檔次消費。”
曾唯一頗為吃驚地看向林穆森,這樣的話真是曾經只知道運動飆車無所事事的林穆森所說的話?林穆森見曾唯一在看他,也大大方方地含笑而對:“我說得對嗎?”
“挺對。”
兩人相視一笑。紅豆站在旁邊覺得很詭異,她覺得他們兩個人的笑,完全看不出更深層次裏帶着的是怎樣的心情。
對於林穆森,紅豆還算了解,雖然當初他和唯一姐沒有正式交往,但她一直相信,林穆森有喜歡過唯一姐,並且是十分喜歡。
他可以因為曾唯一的一個電話,半夜駕車去買一份雪梨湯送到她家;一向花心的他也再沒有任何女友,有人送禮物給他,他看也不看。
讓紅豆永遠忘記不了的是,曾唯一的十九歲生日那天,林穆森把自己作為禮物包裝好送給了她,那時場面轟動,嘆為觀止。那並不是個普通的生日,那是一個名媛少爺們聚集當時香港上流社會的大型生日派對。
說他不喜歡曾唯一,誰也不信。
可就是這樣,林穆森早早就結婚了,不是政治聯姻,也不是家庭所迫,是林穆森自己要求結婚,越快越好。她還記得曾唯一知道這個消息以後,一直搖頭說不信,不受控制地淚流了滿面。
曾唯一喜歡林穆森,那是絕對的。
如今歲月變遷,紅豆卻始終不信,眼前的兩人能如此淡定從容地相視一笑。
就這一刻,曾唯一的肩膀上忽然搭上一隻手掌。曾唯一轉身看去,見紀齊宣正眯着眼對她笑:“一一,我來了。”
曾唯一完全料不到紀齊宣會來參加,問:“你不是有事不能來嗎?”
“老婆的剪綵,再怎麼忙,老公總得來吧?”他挑了下眉。
林穆森臉上已然沒有了笑容,臉色也白了,見曾唯一在看他,他勉強笑了一下。
紀齊宣也把目光看過去,對林穆森說:“林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合同剛簽完就着急走,我還以為你趕飛機呢。”
林穆森笑了笑:“老朋友的剪綵,不來實在不禮貌。”
紀齊宣略有深意地笑了笑。
終於開始剪綵,曾唯一和紀齊宣同握一把剪刀剪斷綢帶。完成之後,曾唯一開心不已,忍不住圈住紀齊宣的脖子,親了下去。
記者藉此又是一陣猛拍。
曾唯一對紀齊宣眨巴下兩眼:“要好好配合哦。”
夫妻恩愛也是一種宣傳,她自然不會放過這次免費宣傳。
紀齊宣摟着曾唯一的腰,輕笑:“怎麼?又想讓我陪你演一場恩愛戲,給林穆森看?”
曾唯一摟緊他:“這次是要表演給全港人民看。”
“我很榮幸成為你的男主角。”紀齊宣二話不說,在一陣陣“咔嚓”聲中,摟緊曾唯一深吻半分鐘。
在紅豆旁邊的劉洪濤用哭喪着臉靠在紅豆肩膀上,低聲抽泣:“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每次都要看到唯一美人兒和紀齊宣熱吻。”
“你還算好的。”紅豆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目光早就遊離到林穆森那兒去了,“有個人不僅常常看見他們親吻,更甚至看見過他們更親密的……”
“嗚嗚,比接吻更親密的?”劉洪濤閃爍着自己濕潤的眼睛瞄向紅豆。
紅豆看見林穆森那如一張白紙一樣輕飄飄的樣子,感慨:“如果他愛唯一姐的話,他的心應該早就千瘡百孔了。”
因為他看到的是,那兩人心與心的距離不斷在靠近,彼此心裏,只有對方。
曾唯一的生活,如今很充實。她早上不會再睡懶覺,而是早早地跟紀齊宣一起起床吃早餐,然後由紀齊宣當司機送至Minico的專賣店裏。到了太陽落山後,她便會去駕校學車,學到晚上九點左右,紀齊宣就會駕車來接她。
這已經是學車的第二個星期天了。曾唯一坐在紀齊宣的車上,不停打哈欠,眼睛都快睜不開的樣子。紀齊宣用餘光掃向她,問:“很困?”
“今天跟紅豆一起去搬貨,累得腰酸背痛,可能太疲勞了,所以有點想睡覺。”
曾唯一居然抬起她那高貴的芊芊玉手跟紅豆去搬貨?而且看她現在這副樣子,顯然是屬於實幹型而非濫竽充數型。紀齊宣似乎不認識曾唯一了,他愣了片刻,失聲笑道:“生意看起來不錯。”
“何止啊,我和紅豆都忙不過來,還請了兩位小妹來幫忙。許伯伯看我們累成這樣,連出租車都不開了,直接加入我們了。”曾唯一說著說著,嘴角不自禁地上翹,那是她一直慣有的驕傲笑容,不過紀齊宣覺得曾唯一此時的驕傲比以前實在多了。她以前的驕傲不過是擁有一張讓人望塵莫及的容顏,那是天生的,然而此次的生意紅火是她一手打造的,是腳踏實地的實力。
曾唯一又忍不住打起哈欠來,想必實在累得不行,她直接依靠在位置上睡了。
紀齊宣一直安靜駕車,嘴角微微上揚,酒窩不深不淺。
車上坡的時候,曾唯一醒了:“哎呀,都快到家了呢。”
紀齊宣問:“睡夠了?”
“這哪夠啊,回家還要躺你懷裏睡呢。”曾唯一一臉痞相地笑着。
紀齊宣不說話,直至開車進了車庫,才道:“你今天若是再靠着我睡,我就直接吃了你。”
因這幾天曾唯一太忙,兩人之間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互動一下了。而曾唯一偏偏喜歡窩在紀齊宣懷裏睡覺,着實讓他內傷。
曾唯一摟住紀齊宣的脖子,媚笑:“記得,要毫不留情地吃干抹凈哦。”
兩人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曾唯一知道曾乾已經睡覺,所以在紀齊宣剛打開門的剎那,就把他扣在門板上,捧着他的臉啃了起來。
門板發出沉重的撞擊聲,紀齊宣悶哼一聲,直接便把曾唯一抱了起來,走了上樓。
紀齊宣把曾唯一剛放在床上,還來不及俯身,就聽到床里側有個睡意朦朧的聲音:“爹地媽咪回來了?”
曾唯一渾身僵硬,立即摸索着打開照明開關。視線一下子清晰起來,只見曾乾半躺在床的另一邊,揉着眼睛困意十足地說:“爹地媽咪,好久沒見到了你們,今天終於等到你們了。”他張着小嘴,打了個重重的哈欠。
曾唯一尷尬地看向站在床旁的紀齊宣,他的衣領被她抓得皺巴巴的,原本立挺的西裝,也因為她而衣衫不整。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紀齊宣整理好衣衫,抱住曾乾:“Ann帶你進來的?”
“嘿嘿。”曾乾笑眯眯地搖頭,指着門口的地毯,“那裏有鑰匙啊,我自己開門進來的。”
紀齊宣與曾唯一面面相覷,最後用眼神中達成了個共識,為了防止這類事件再次發生,得把鑰匙挪到曾乾找不到的地方。
這一晚,實為掃興得很。把曾乾送回他自己的房間,兩人內心的小火苗早就被澆熄了不少。當紀齊宣洗澡出來時,曾唯一那睡意已經如龍捲風一樣襲來,她猛打哈欠。
“你去洗個澡吧。”紀齊宣穿着松垮的睡衣,坐在床上擦頭上的水滴,水滴順着完美的輪廓蜿蜒而下。曾唯一那股睡意一下消失不見,他笑眯眯地說:“等我來臨幸哦。”然後她飛速進浴室洗頭洗澡去了。
紀齊宣無奈笑了起來,他這幾天也很累,公司剛剛標到新盤,因為是大工程,這幾天他天天跑現場,加上這幾天持續高溫,身子都有些虛脫了。晚上還要從香港島馬不停蹄地跑到九龍去接學車的曾唯一,一刻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曾唯一洗澡向來是龜速,要用各種泡澡保養品,大概耗了近一個半小時,她才從浴室里挪出來,本想搔首弄姿來個前戲,未料,紀齊宣已經睡著了。
曾唯一不免大失所望,略有生氣地走到紀齊宣那兒,可見他毫無防備,恬靜安然的模樣,她就手軟了。以前曾唯一對那些以貌取人的臭男人常常嗤之以鼻,如今她發現,自己也是個以貌取人的臭女人。
當初林穆森另娶他人,她那麼著急地想找個比他更好的男人,其實也不過是找了個比林穆森好看的男人而已。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這麼膚淺,對長得好的男人,心軟許多。她也不想蠻橫地弄醒紀齊宣了,本想就睡了算了,可當她躺在他旁邊時,發現了一件事。
紀齊宣的姿勢,正好是給她一個最舒適的依靠姿勢,他給她留了個位子,他溫暖的懷。
不知為何,曾唯一心中湧出一種莫名的酸楚,她一直習慣於他的懷抱,每一次總能如願以償,原來不過是他早就擺好姿勢,等她入懷而已。
曾唯一小心翼翼窩進紀齊宣的懷裏,用手輕輕熨帖在紀齊宣左胸的心臟處,觸碰這為她而動的心跳,那上面刻她的名,一。
紅豆最近發燒,幾天沒來店裏了。這幾天,幾乎是曾唯一一人打理店裏的生意。今天她很早就關了門,打了出租車準備去村屋看看紅豆。
未料,村屋唯一一條大道正在施工修道,出租車沒法進去,曾唯一很不情願地下車,手裏擰着大包小包的禮品。
曾唯一力氣也不算小,但她送的禮太實在,自己提着都手軟了,她只能走走停停,偶爾換換手拎着,頂着夕陽一步步朝紅豆家前進。
眼看只要穿過小巷,便可到了。她剛邁進小巷不一會兒,一抹身影就迅速從她身後越過,她還來不及反應,自己手上的補品就被人拽了去。
“你要幹什麼?”曾唯一死死拽着手裏的補品,與面前的年輕男子對峙。那年輕男子用力一拉,曾唯一重心不穩,險些摔着,固執的她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死拽着手裏的禮品。
但她的力氣哪有面前的男人大,加上高跟鞋的不穩,她硬生生被那男人拽倒在地,膝蓋處磕在地上,疼得她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