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遇險斧劈崖(上)

第十章 遇險斧劈崖(上)

知府家中客廳,知府和夫人都在座。見下人給坐在客座上的孟小嵐和阿依沏茶已畢,夫人笑道,我家老爺時常提起孟小姐家父呢。知府道,當年同赴考場情景猶似昨日,歷歷在目,歷歷在目!又談了些兩人當年的交誼,問候了目前近況。孟小嵐一一作答,心裏道,還不知這個知府官兒與家父是舊交呢,也好,咱正好在此地遊走,有他們這層關係定是方便不少。

而坐在一旁的阿依卻尋思,這個知府的官位明明地要比小嵐的爹高一篾片兒,還依然這般熱情,看來他兩人的交情不薄,也是個講情面之人。

末了,夫人道:孟小姐二人近日來這裏遊玩,若有啥不方便處,我們能夠幫助的儘管開口。

阿依一想,聽說此處通往川邊一帶道路崎嶇地域複雜呢,猶如外邊的行人去越西一般,若有個方便通行的牌兒證兒什麼的豈不好么?便對小嵐私語。小嵐剛把意思說出,這知府便一口應承。

還正閑聊間,忽聽有人秉報說安捕頭回來了。兩人便作告辭。

經過府內一道圓形花園門,他兩個人出去見一人進來,對面交錯間,孟小嵐見這位安捕頭年紀在三旬之上,目光犀利,雖是五短身材卻顯精幹異常。而阿依一見此人面容,似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安捕頭側身而過時,早目光一掃二人上下,面無表情,急速進入知府書房。

孟小嵐將手中那張通行文牒朝刁五眼前一晃:“牽出咱們的馬來,歸還咱們的銀子,怎麼樣老刁?”

“不怎麼樣,馬可牽走,銀錢不退。馬是手下人順手的,算是與我有瓜葛,銀錢的事與我無干。”刁五又是先前模樣,見他二人要急,擺擺手止住道,“不過,看在其父面上,我相贈兩位紋銀九十兩。”

孟小嵐氣呼呼地還想說什麼,阿依將她一拉,拎起裝銀布袋,牽出馬匹就走。

“慢走不送。”依然是那副腔調。

“管他咋說,咱們的盤纏和代步的馬兒弄回來了就算謝天謝地,真該謝的是謝你家老爹——孟伯伯!”阿依把孟小嵐逗得笑了。

“這個刁老頭兒奇怪兮兮的,哼!”

“我看他象是有點明堂,一個老叫化頭兒,這個住所才很有些奇怪呢。”阿依說。

“好啦,你說我們還朝那邊走么?”

“當然,方才你沒聽見夫人說啥再過幾天,川邊箭爐鎮要舉辦個啥會?說是很熱鬧的。”

“對,叫賽馬會,剛才聽夫人說,在箭爐鎮那邊,四月初就有個‘浴佛節’,而端午節剛過吃過粽子還沒幾天,到五月十三就要賽馬熱鬧一番呢。”

“眼下都快到中秋啦,時間早就過了。”

“說是今年到這八月秋高氣爽之時,還要特別舉辦一回呢,我就喜歡去看看有多熱鬧,太巧啦!咱倆既然都到了這裏,何不去看看熱鬧?”

“對!說不定還能碰見我們要找尋的藍公呢。”阿依一下想起她倆此行的目標來。

山道起伏,四周草木茂盛。南宮旭正行走間,忽聽前面拐彎處有人在歇息說話,便駐腳細聽。

“昨晚你是真見着了‘郭達玄鐵劍’?”

“肯定!那個蒙面人只蒙住他自己的臉,用劍在那兩間屋子裏翻找啥東西,又沒將劍包裹起來,我龐老大看得清清楚楚。曉事的,只要識得此劍,誰與爭鋒?何況看那人身手極不一般。”

“啊?”

想不到江湖上傳聞已久的郭達寶劍終於現身。”說話人接着嘆一口氣,“未必就是好事啊。”

“我看未必就是壞事?”

“好在那裏?”

“你與‘鐵飛蛋’任理生剛一動手不到三五下,兩人的刀劍卻都折了,是被你二人內力所毀,這等兵刃也配你們這樣名冠江湖的人物使么?”

“我何尚不想弄把好刀名劍?那龍泉、幹將、莫邪、青釭、瀝泉、越王、屠龍、倚天、……早在數十年到千百年前就各有其主啦!哪有那麼容易?”

“其實依我看,只要是寶劍名劍就不能叫各歸其主。”

“此話怎講?”

“龐兄你想想看,古往今來,是寶刀名劍的壽命長還是其過路主人的壽命長?”

短暫的沉寂,大約是那個姓龐的胖子正在思索。

“照你洪鐵匠這麼一說,卻是如此,對對對!那寶刀寶劍雖無性命,卻比每個得到過它的人壽命都長得多!”

“其長與其短簡直是不能相比。”

“是啊,真是無法相比。”

“因而所以,咱們何不這般這般……我看機會來了。”

“機會——在哪?”

“這次赴跑馬山賽馬會……”

“賽馬會?”

“對,早就聽說在賽馬會上,各路英豪都會展示自己的駿馬名駒珠寶玉器和各類寶貝,當然是少不了會亮出寶刀名劍來。”

“對呀,咱們就和龐大哥和洪二哥一同去見識見識開開眼。”另外兩人跟着也興奮起來。

……

南宮旭聽得這番話,一時頗為驚異,方知自己手中的這把‘郭達劍’還真是非同小可,不由得雙手握緊了它。

昨夜借劍的是個啥人呢?要是他竊去而不歸還?身上不覺冒出些冷汗來。

走了大半日,看看日頭已偏西,開始感覺又飢又渴。山中人煙稀少,很難見到一戶人家。見有一處山泉涓涓而下,便用雙手捧起泉水喝了個痛快。又行走了一陣,肚子嘰咕得越發厲害了正在莫奈何處,忽有一股濃濃的香味飄了過來。香味兒引得南宮旭的雙腿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朝前直奔過去。。

在一片白楊林中的草地上有團篝火燃得正旺,火上架着大半隻肥羊正烤得冒油。五個漢子圍住篝火各人手中抓了塊肉正忙着大啃大嚼。南宮旭費力咽下湧上來的口水,上前打個拱手施禮:“各位大哥行個方便,小弟走得實在饑渴,用銀錢換點吃食好么?”

眾人怪笑。為首一個黃面漢子叫道:“我說今日運氣順,剛剛還說羊肉倒是夠吃上一大段日子啦,多的拿去換銀子,這下又有貨了,有人果然送貨來啦!”眾人相互遞個眼色,又一陣鬨笑。

黃面漢拋過一塊肉來:“小子,這塊肉換你五兩銀子!”

一個瘦長個兒的漢子遞過一個酒壺來:“老大的烤肉換你五兩,我老二一壺酒也只換你五兩算了!”

眾人又亂嚷起來。

南宮旭接過酒壺,道了聲謝,便也在火堆旁坐下來。其間只聽眾人滿嘴污言穢語亂叫亂嚷,南宮旭只顧埋頭吃喝,當作耳背。吃得飽了,忙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知道已是足夠,便向眾人告辭。瘦長個兒抓過銀子嚷道:“小子不聽爺們的話么?不拿十兩銀子莫想走路!”坐在旁邊的兩人伸出手來抓住了他的肩頭。

有人嚷道:“愣小子是剛出殼的雞崽兒,啥規矩也不懂,要是在昨日遇上大爺們,還讓你吃烤肉?沒話說——洗白!”

另一人叫着:“上月在大炮山——”

南宮旭見他們已不似耍笑模樣,只將雙肩一抖,便把那手彈開去:“我這塊銀子不下一兩,足夠這種吃法好幾頓啦!”眾人正要發作,倒是棒老大開了腔:“小子還有點脾氣,今天水旺,大爺我心情還好,讓他走。”

這夥人果然不象是良善之輩,見他們各帶一把砍刀外,還有一根胳膊粗的木棒,暗想大約便是常在山林中出沒的強人了。曾聽師父說過川蜀人稱強人叫做棒客,那木棒定是用來打悶棍的了。眼下他們既然不再找麻煩,自己還是忍了。又見其老大如此說,看天色也漸晚就不再吭聲,抽身便走,徑直踏上山路,任身後傳來一陣怪叫聲。

拐過山腳,只見距山路數丈高處露出個山洞來。看那洞口還不錯,便想到也不知前面有無客棧投宿,不如在此將就一晚,心裏如此打算着,便朝着洞口方向攀去。快靠近洞口時,忽然聽見有羊叫聲傳出來,原來這裏被人做了羊圈,只得轉身。剛回頭走了兩步,卻又聽到隱約中似有人的呻吟聲,便依然還是去洞裏看個究竟。

山洞內的情形讓他吃了一驚,藉著透入洞中依稀的光亮,看到有數十隻山羊在這還算寬敞的洞中擠成了一團。待目力適應了黑暗,方看清在山洞深處靠石壁半躺着兩個人。

他取出火鐮打燃后,抓起一把地上的柴草來點燃了,方看清這是一老一少兩個彝人,老者鬚髮花白年紀在五旬以上,少者和自己差不多大,也是十六、七歲的樣子。兩人身上穿的查爾瓦已弄得沾滿了泥土,雙手被反綁,雙腳也被捆着。見南宮旭拔出了劍,少年恨恨地瞪着雙眼,身子用力掙扎了幾下。老者絕望地用不太流利的漢話叫道:“棒爺要殺、就殺我,求求棒爺、放我娃兒一命!”

見到這般情形,南宮旭已明白是咋回事了,朝爺兒倆搖了搖頭,三兩下便割開捆住他們的繩索,用彝家話說:“快走吧!”

“啊,你是?”老者又見南宮旭朝他直擺着手,意思是叫他們別再耽擱時間,老者滿面感激之色,拉著兒子說,快感謝好人大哥搭救!和兒子去解開拴在一起的山羊,少年象是被啥東西絆了一下。南宮旭聽到老者小聲對兒子說,注意那角落裏有木箱,正想去看個究竟,就聽外面好象有動靜,兩步閃出洞口,橫劍而立,目掃四周。

爺兒倆見南宮旭已在山洞外等候,急忙趕着羊群走出山洞,南宮旭同他們一道繞開那條山路,進入灌木交錯雜草叢生有些荒蕪了的崎嶇小道。

天已斷黑,羊群似乎也明白眼下的處境,並不叫喚,只聽得在山道上發出一陣響聲,很快便隱入一片十分茂密的林木中。身後忽然有聲音傳來:

“我早看出這小子是個惹事的!”

有個聲音壓低道:“羊子倒還是小事,別把——”

“噓——”有人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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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馬山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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