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吊屍(十)
“怎麼了你們這是?”見我們一個個神情怪譎,他似是從那段名為回憶的地方回到了現實中。<冰火#中文我說剛才我們在404里試圖招魂,準備想個法子將女鬼送走,可就在最後一步門突然打開了,硃砂門那兒一破,就叫鬼給溜了。
“哦?”他看上去很詫異,“有人開的啊?”
我點頭嗯了聲,告訴他在我關門的時候感覺應該是撞到了個人。聽完我的話,他一手捏着下巴垂目思忖,老半天只擠出一句無關痛癢的話:“照理說,404是不會有人去的,平日裏從來沒人敢去。”我硬是忍着沒有吐槽他這句廢話,那廂,朋友卻突然發了聲,他斂着眉,沉聲道:“這麼說來,是知道了我們在幹嗎才去壞我們事的?”
他這一說我突然悟到劉大爺的意思了,這麼多年從未有人去過的404,憑什麼偏偏今夜來人,又為何偏偏在我們招魂時打開大門,此人居心好像略微有點明顯啊。
艾暮接上話說:“這樣一想,那這人肯定是知道我們此行的人咯?”說著她掐着指頭數了起來,除開劉大爺,知道我們來學校做什麼以及今夜在哪裏的只有兩個人——戚教授和校長。我說我覺得戚教授的嫌疑不大,如果他不想讓我們解決此事,何必要給我暗示,然後大費周章跟我們說那麼多,還把信交給我們。他們都覺得有道理,那麼餘下的只有校長了。
朋友問劉大爺關於校長知道多少,他說沒打聽過,只知道家裏勢力挺大的,說到這他朝我們露出意味深長一笑:“不然校長這位置是誰都坐得上嗎?”
我跟着乾笑了兩聲,愈發覺得奇怪,校長不是才來沒多久嗎?照理說這女鬼的事情應該跟他毫無關係,他有什麼理由那麼做?艾暮沉吟片刻,呢喃了一句,我知道她並非與我們說話,不過自語罷了,但她這句話卻叫我提起了興趣,她說:“也許是因為跟校長有關係的人呢?”這幾乎成了現在唯一能說得通的理由了,現在真是悲喜參半,我們解開半個謎題,緊隨其後的是另外一個,一個接着一個,彷彿永無止境,我覺得我想得都快腦殘了。♀
咱們仨稍稍一討論,決定明天去校長那探個所以然出來,說實在的這種事兒最叫人反感,叫我們幫忙卻有所隱瞞,疑人就別用啊,而且若非自己行不正,又何必如此苦苦遮掩。討論結束后,我看劉大爺好像沒有要主動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告知我們的意向,便想着還是主動開口問比較好。可千頭萬緒無從理起,我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兒問,“對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劉大爺您肯定知道弔死鬼是不能見的吧?向使見了則必死無疑。”
他頷首,示意我繼續說下去。我道:“戚教授卻見了,且平安無事,若說是燒紙行善,似乎沒這道理,這鬼那麼長時間早已沒有為人記憶,更不可能存感恩情緒,若說施善行得善果也不見得就那麼快應驗。此外我還有個問題,那女鬼我也見了兩次,它為什麼是倒吊著的?”
不知是我的哪個問題刺到了他心裏的某一處,他表情逐漸變得沉重起來,臉上皺巴巴的皮膚間褶皺更深,眼角也似愈發費力地向下耷拉,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樣的表情中,除了沉重應該還有一些其他的情緒。他側頭看了看牆角上的鐘,上面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半,自從幹了這一行我就特別注意時間,反正腰不疼腿不酸出去約會也不遲到了,特別是這凌晨將近三點之時。♀劉大爺站起身來,關掉了窗戶,然後拉上窗帘,放下的帘布上赫然印了張八卦圖……
他坐回我們面前,長嘆了口氣才開腔:“為什麼是倒吊著和為什麼戚教授沒有事,其實都是一個原因,她根本就不是弔死的。”
“什麼?!”我跟艾暮異口同聲,幾乎從一開始我們就已經確信了陸玉萍是弔死的,現在卻說不是,怪不得人家說真相往往是令人不能接受的存在。我說:“哎喲我的祖宗啊,這麼重要的線索您老怎麼不早說?”他扯起嘴角佯笑了一聲:“你又沒有問我。”他雖然像是在笑,卻絲毫沒有笑意,我也斂了神,不敢開玩笑,我有直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可能比我想像的更詳細,而他所知道的那些東西,可能令我再一次無法接受。
“有些話我在心裏埋了一輩子了,如果你們今天沒有坐在這裏,我一定會將它們帶進棺材。”老人聲線嘶啞,在此刻聽來更是滄桑難喻,“陸玉萍不是弔死的,是摔死的。”
我不自主插話問道:“摔死的?不會是摔死在三樓吧?”
不料他立即就說我猜對了,就是死在了三樓,樓梯口儲藏室那。我倒吸一口涼氣,那地方真是我這輩子的陰影……劉大爺繼續道:“其實陸玉萍的死跟我也脫不了關係,是我對不起她。”
這句話讓我三人耳朵一下豎了起來,他掃了我們一眼,像是猜到我們會有這樣的反應,兀自說了下去:“其實我那時候並不認識她,我們在一個學校,但不是一個系的,只是上課的教室相鄰。開始她被欺負時我覺得她很可憐,等到後來鬧出那件大事導致她精神狀態不正常后,我也愈加可憐她,但我並沒有主動對其表示關心或是接近,我家條件也不是很好,跟她一樣也是農村來的,所幸沒有被人欺負罷了。所以我不敢跟她走太近,怕被連累。”
他說話時眼神一直在遊歷,我知道這個暮年老人的悔恨在他心裏盤踞太久了,紮根到了心臟的最裏頭,甚至我覺得可能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就想像着陸玉萍正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可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寫情書給我。那時候她的精神時好時壞,但多數時間還算正常,後來想想,給我寫情書可能是她尋找到的用來忘記那件事的一個宣洩點,我卻毫不留情將其粉碎了。我不喜歡她,我甚至不認識她,同時我也害怕,我害怕她會害我一起遭人排斥,我承認,更大的成分是因為我害怕。我沒有羞辱她,但我的拒絕在她看來恐怕就是另一次□裸的羞辱。她哭着跑走的時候我其實想去追的,想對這個可憐的女孩子說一聲抱歉,說一句安慰的話,但我沒那麼做,我還是害怕。”他的話一字一句聽在我耳朵里都覺得刺耳,陸玉萍沒有錯,她甚至是勇敢的,劉大爺也沒有錯,有的只是無奈。
他顫着手端起身邊木桌上非常老式的帶蓋兒鐵杯,掀開蓋子喝了口茶又將它放回去,蓋子和杯身摩擦出鐵皮的聲音,讓我牙根發酸,就在我滿嘴酸溜溜的同時,他又道:“那天就出事了,晚上就聽到消息,b樓有人弔死了,穿着大紅的裙子,大紅的皮鞋。過去一瞧,是她,可我知道那不是事實。”
艾暮問:“什麼意思?您怎麼知道她不是弔死的?”
他踟躕良久,久久不肯開口,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最後才低聲說:“因為害怕整理她的遺物時,那封情書叫人發現,我會被人嘲笑,所以夜裏我悄悄溜到b樓想去把信找出來。”我終於忍不住道:“大爺您這不對。”
他說他知道,他為此悔了一輩子:“你當我為什麼終身不娶在這看門?就是我覺得我對不起她!”
艾暮安撫了他兩句,讓他繼續說,原來那天夜裏,劉大爺潛進b樓,情書是沒找到,卻聽到了一件讓他驚恐萬分的事情。原本他當404死過人了一定不會有人再在裏頭,結果一到門口,就聽見裏面有人低聲說話的聲音。他就躲在門前聽,一聽就發現原來就是404本來住着的那幾個欺辱陸玉萍的小娘們。而從她們的話里,更是抖出了一件驚天秘密——陸玉萍根本不是弔死的,而是她們推搡她,失手將其推落樓梯,頭部落地重擊而亡。後來她們合力將其帶回去,佈置成自殺,還故意讓其穿上紅衣裙,編了個故事來讓人信服。劉大爺當時就聽傻了,哪裏還有心情去管什麼情書,但他一個大老爺們如今在女生宿舍里,當即跳出來以後也沒臉見人了,只好把這事記在腦袋裏,趕緊一溜兒小跑出去報警。
“後來呢?報警了嗎?”我急切地問。
“報了啊。”他說著苦笑了一聲,“我告訴他們驗屍啊,腦袋後面肯定有傷,結果就被告知屍體被搬下來后當天就拖去火葬了,啥證據都沒了,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我額上青筋一突,肚子裏的無名火又燒了上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他媽發現最近的單子怎麼都叫人這麼噁心。劉大爺沒理我,又道:“那幾個女生家裏勢力大,我原以為什麼法子也沒了,陸玉萍可能就這樣不明不白死了,可誰曉得沒多久,那寢室里兩個女生,接連去世,一個聽說是生了惡病,另一個卻是摔下樓梯砸到了腦袋摔死的。”
照平日裏我要是聽到兩個花季少女香消玉殞必定黯然神傷一會兒,這次我可沒丁點兒憐惜,這恐怕就叫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現在還能冷靜思考的我估計只有朋友了,方才劉大爺說半晌話都不見他吭聲,這會兒他突然問:“那還有一個女生呢?”
作者有話要說:送大家兩張qq表情,第一張是楊子的技能喊話。
這張的抖森發癲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