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魔拳
凌空拳勁縱橫交錯，一陣‘砰砰砰’的連續打擊聲傳來，楊焦面前的魔人就都捂着肚子蹲下去了。
楊焦的拳頭，向來仁慈。
雖然打趴了一群人讓他們在地上吐酸水，但卻都沒有要了他們的命。
在遇到這一群二十幾個魔人的時候楊焦正因為真火的消耗而真氣衰弱。
於是他只能以自己肉身的力量進行物理打擊。
好在物理打擊也是有效的，這些魔人還不能超脫身體的本能應激反應。
當然，這些都不是正經的，楊焦真正想要的還是嘗試先前從顧長天看到的那種以意御劍。
其實這就是意在拳先的同樣道理，也都是明勁顯化境界中的諸多分支運用。
而由此啟發，楊焦捏着拳頭開始嘗試如何以意御拳……
他發現，意還是要有形為依託的，是以在捏緊了拳頭稍稍揮拳的情況下，他還是打出了類似凌空拳勁的效果來。
但是這個效果的作用么，微乎其微。
那就好像是一陣風刮過，並未對目標造成實質的傷害。
這種情況倒也正常，畢竟他只是第一次嘗試，畢竟他也剛開始修鍊神念。
拿這些魔人練了一陣子之後，楊焦又覺得無趣了，因為他看到了在絕對強度上提升的瓶頸。
這是他短期內解決不了的事情。
瓶頸，沒想到他也遇到了瓶頸，那種明知道正解就在眼前卻限於能力而無法觸及的感覺真是糟糕。
心情糟糕之下，他看着滿地抱着肚子吐酸水的魔人就想要做點什麼。
他對這些魔人並不仇恨也沒有憐憫，只是覺得他們雖然也是受害者，卻不能那麼理所當然地擁抱安寧。
所以楊焦想到了自己的‘情緒魔咒’，又想到了那基本沒什麼殺傷力的意念拳勁，忽然間眼睛一亮，是不是可以把‘情緒魔咒’和意念拳勁疊加一下使用？
兩者應該不衝突吧？
於是他對着其中一個魔人輕輕揮拳。
這種動作自然是無法引起凌空拳勁的，但是他的意念卻帶起了一道拳風，猛然向目標颳去。
“咚！”
那魔人就好像腦袋上挨了重重一錘，頭部一下仰起。
而後這魔人緩緩軟倒在了地上，神色間的猙獰瘋狂消失不見，在這剎那顯露的是茫然，隨後便被一種山呼海嘯般的悲哀給擊倒了。
“嗚嗚嗚……”
他忽然開始失聲痛哭起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令他哭得無比傷心。
捶胸頓足，甚至是一把一把地拽起了自己的頭髮，扯掉了自己的頭皮都渾然不在意。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了出來，立刻引起了其他魔人的注意。
他們目露凶光地看過來，彷彿是在看一個異類。
楊焦輕笑一聲說：“不要着急，這就輪到你們了。”
他再次握緊了拳頭往前一揮。
這次是認真地打出拳勁的，可是那拳勁在他的意念引導之下瞬間拆分為了數十份，而每一份中都攜帶着濃郁的悲意，散射着撞入了這些魔人的頭腦之中。
下一刻，痛苦至極、悔恨至極、悲哀至極的哭喊聲環繞四周，每一個魔人都被引動了瘋狂之下的悲哀，並且如同山洪爆發般難以遏制。
楊焦驚嘆於‘悲哀’的力量，只覺得這種時候竟然比‘平靜’還要強大。
因為在這痛徹心扉的悲鳴中，他看到了糾纏在這些人身上的魔氣正在隨着他們的眼淚而流出。
看起來悲哀正在幫他們找回自己，可是當他們恢復理智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什麼的時候，又是顯得那麼的悔恨與痛苦。
只是，事實已經鑄就，此時的他們哪怕活着都是一種巨大的痛苦。
楊焦因此在很多人身上都看到了自我毀滅的慾望。
他冷冷地說：“希望你們死後能夠尋回安寧吧。”
他的聲音就好像是死亡的風，帶着種凍結一切的冰冷。
而正是在這種冰冷之下，這些明明已經恢復了理智卻依然被現實所擊潰的人紛紛選擇了自我了斷。
咬舌自盡這種只是最基本的，有些人直接在廢墟中把自己給撞得腦袋開花。
更有甚者瘋狂地扒拉自己的肚子，竟然硬生生地以肉掌將自己肚子扒開，然後掏出裏面的內臟，甚至挖出自己的心臟。
種種自我懲罰式的自殺顯得殘酷無比，而站在他們之中的楊焦則顯得無比冷漠甚至可以說是恐怖。
這一刻，他佩戴着的那張面具也似乎變得妖異了起來，只看此情此景，‘無相天魔’之名號恐怕就要徹底叫出來了。
楊焦生生地吸了一口氣，看似殘酷的一幕實則是出於他方才的猶豫。
因為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因為悲傷而醒悟的人了，因此他其實更多的是一种放任。
他希望每一個人死後都能夠得到安寧，也希望這些人的靈魂能夠得到解脫……
只是可惜他的想法沒有實現，因為這些人哪怕死後也沒有得到解脫，至少沒有全部解脫。
那濃重的悲哀令他們無法安靜下來，成為了徘徊在這廢墟中的哀嚎之靈。
而楊焦又不想用自己的能力來幫它們安靜下來，因為他覺得這種事情要靠它們自己做到才行，否則對於那些因為它們的暴虐而死的可憐人們來說豈不是太過不公平了？
那就哀嚎吧。
楊焦對此充耳不聞。
他開始在這廢墟中遊盪。
凡是被他看到的魔人全都賞一拳，然後留下一地痛哭哀嚎的絕望之人。
魔氣壓制了人性，是以只有狂亂一面。
可是當人性再次佔據上風，那種狂潮一般席捲而來的悲哀就會將所有人吞沒。
至於沒有吞沒的……
楊焦就覺得這種人可能天生是個惡胚，沒有任何廢話，直接一拳爆頭。
至於接下來如何，他就懶得管了。
他就像是個死亡的使者，走到哪裏就會帶來一片死亡的陰雲。
可惜楊焦只是在這外圍走走，並沒有真的深入進去。
畢竟在這片被魔氣污染的內圈活動的，都是些死於最初魔氣爆炸的魔屍。
聽說這些魔屍在這三天中異變得厲害，尋常百戶都只能勉強應對。
楊焦因此也不想去觸這個眉頭。
唯有在他於外圍閑逛的時候，順手把這情緒魔咒與意拳徹底融合了起來，甚至似乎他每讓一個魔人在悲痛中結束生命，這門拳法的威力也會變得更強一分。
楊焦悚然一驚，這該不會是正經魔道獻祭之法吧？
反正他是不知不覺中練就了一手傳出去絕對駭人聽聞的魔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