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犧牲方可長明
純白的長明真火一下點燃了那具活動的屍體，使之熊熊燃燒了起來。
緊接着，楊焦並沒有停頓，浩瀚的火海從他的嘴中噴出，將這滿地的屍骸全部點燃。
溫暖的長明真火燃燒掉了屍體，竟然並未有那種蛋白質燒焦的惡臭，而是有種硝煙瀰漫的氣息。
他忽然懂得了，這就是《長明烽火》，長明大帝為人道點燃的最初的戰火！
在這個過程中，他體內的真火也是飛快地消耗，這使得他的身體狀態也在飛快下滑。
似乎是他的修為都因此而下降了。
可是，他的真火越是使用，剩下的就越是凝練而頑固。
它不斷地在變得微小，可它卻越來越顯得堅強。
楊焦看着那燃燒的火焰，忽然間有種明悟：犧牲使人堅強。
《長明烽火》需要無畏與犧牲的心境來配合修鍊。
無畏是不懼生死更遑論尊卑，犧牲則是知道代價卻義無反顧。
楊焦本就無畏，如今又兼具了犧牲。
這令他一下子對《長明烽火》有了一種非常深刻的明悟。
無畏點燃烽火，犧牲方可長明。
這便是這門功法的真正要旨。
或許早年的長明大帝所學功法並沒有這些屬性，可是長明衛一代代傳承下來，它就是這個樣子了。
默然間，他只覺得丹田中那已經微縮到了極限的真火苗苗散發出了一種極致堅強的特點，彷彿無論它遭受了何等艱難的境況都能夠維持下來，只要一點點的喘息就能夠重新壯大。
這就是長明真火真正該有的樣子。
楊焦笑了起來，周圍純白的火焰並未帶來任何灼熱的感覺，反倒是透着一股溫暖。
隨後火焰中似乎有一些靈性的光點在飄蕩、環繞，似乎是在詢問着什麼。
楊焦抬起頭來環視四周，隨後微笑着說：“都去吧，歸去寂靜之地，你們會得到最好的休憩。”
下一刻，在火光映襯下，這些光點便如同點點星光一般散向天空，又消失無蹤。
就在此時，他的身後忽然出現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我想誰在這裏點燃神火，原來是你啊。”
尚海大師微笑着行來，看了看楊焦說：“我早就說過，你是個與佛有緣的。”
楊焦懶得和他啰嗦這些，他說：“老和尚你也算是鎮魔衛高層了，這裏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放任局勢惡化成這個樣子？”
尚海大師說：“兩位元嬰級別的五衛都督府高層爭功，所有官員或怕引火燒身、或者看熱鬧，人皇又擔心貿然行動吃力不討好……所以，就這樣了。”
楊焦眼神波動了一下，隨後道：“無為而治？可笑，這根本就是不作為。”
他明白當今人皇為何沒有任何動作了，因為他害怕在這種事情上做錯了什麼惹來民心反噬！
所以這裏就亂了三天。
可笑，這裏可是洛都啊，居然連一個挑事的人都沒有嗎？
楊焦又問：“顧長天呢？”
尚海大師道：“顧指揮使依然失蹤，也正是因此人皇才不敢妄動。”
楊焦接着問：“那麼吳義勇呢？”
尚海大師道：“吳同知已經彙報了情況，他認為這次的事件是情報泄漏所致，使得逆命組織一不做二不休提前發動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楊焦皺眉：“這是把責任推到了偵魔司頭上？”
“不對啊，原本這就是偵魔司的事情，我們本就還在偵查階段，是他們一定要把事情都搶過去的。”
尚海大師說：“倒是也沒有直接指責，只不過這是推卸責任最好的說法了。”
楊焦點點頭，對於這位指揮同知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感到意外，畢竟這是個關鍵時刻能夠讓屬下擋災的人。
他又問：“那麼我們的指揮使大人呢？他對此有什麼說法？”
尚海大師道：“沒有任何說法，因為指揮使根本就不在這裏，他從年初開始就已經在西山關坐鎮了。”
“此時洛都中鎮魔衛在職位置最高的人就是那被你看不起的顧長天，你說呢？”
楊焦只覺得不可思議，他說：“我知道當今人皇一直在加強中央禁衛的實力並且削弱四方四衛，可是削弱到這個份上就太過分了吧。”
尚海大師道：“不然為何西方魔人蠢蠢欲動，而東方的鮫人族也再一次開始襲擾海岸線？”
“北方的寒霧之警從未放鬆過，而長明衛卻日漸凋零；南方百草衛的開拓也開始受阻，大夏黎庶的生存空間正在受到限制。”
“也不知，這大夏還能維持多久了。”
楊焦聞言也是挺沉重的，不過他很坦然地說：“這都是人皇的責任，我只能做我眼前看到的事。”
尚海大師聞言哈哈一笑道：“沒錯，是這樣的，你可真是個通透的人。”
他搖搖頭又往難民營的方向走去。
楊焦說：“和尚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尚海大師道：“去助可助之人。”
楊焦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和尚與他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尚海認為城南大片被魔氣侵染的區域已經沒救了，他要去幫助難民營中那些活下來的、尚可以挽救的。
至於城南那些被魔氣入侵、折磨的人，則是已經屬於不可挽救的對象。
這很現實功利，但實際上對於還活着的人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尚海的功德。
至於楊焦……
他反倒不是很在意活着的人，他是不希望看到死後依然痛苦。
與和尚告別，楊焦又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路上看到許多老人、孩子、女人殘缺不全的屍體，這些本該是被保護起來的人，在失去了道德、倫理、秩序之後，就成為了最好欺凌的弱者。
楊焦一次次地吐出真火焚燒殘屍，然後將亡者該有的安寧送給他們。
他便如同一個專業的送葬者，平靜地行走在地上的煉獄中，將無辜的靈魂歸於寂靜。
偶爾有同僚路過，會停下來拍拍他的肩膀說：“別太用力了，小心消耗太多被魔人乘虛而入。”
楊焦便答：“放心，這裏都只是初生的魔人，不難對付。”
同僚也就不會再勉強，他們都很忙。
真正麻煩的還是爆炸中心處生成的那些魔屍，那些被魔氣扭曲而重新站起來的屍體原本可都是禁衛與鎮魔衛清濯司中的精銳。
如今死了成為魔屍也很麻煩，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清理工作會非常麻煩。
而楊焦也在這個時候遇上了一批魔人。
被魔氣糾纏扭曲而徹底墮入黑暗的人。
他們如同行屍走肉，可實際上還有着人的思維，卻已經被那些被扭曲增強了無數倍的生物本能所支配。
當然，這些魔人也是楊焦此時最理想的練拳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