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通訊錄(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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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木村一郎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一槍將剛摸向腰間的跟蹤者放倒。

“殺人了——殺人了!”

人們尖叫着向遠處躲避,開始無頭蒼蠅似的逃跑呼號,街面立刻陷入一片混亂。

木村警惕地掃了幾眼四周,將槍收入懷中,從容地匯入人流中。

然而才互相推搡着走出不遠,他突然瞥見市場四周突兀地冒出一群身形矯健的便衣大漢,正目光如炬地在人群中搜索着什麼。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刻縮着脖子擠到人群邊緣,順手從一個賣棉衣的攤位上抄起一件衣服換上,將舊衣服一丟,又匆匆擠進人群,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逃命的隊伍繼續往前狂奔,迎接他們的卻是全副武裝的警察。

沖在最前面的一個男人大聲質問:“為什麼不讓我們走?”

警官手按在槍套上,語氣不容質疑:“我們在執行命令,掏出證件,接受檢查。”

“憑什麼,逛個街還要盤問?”男人這一質問,人群里也開始騷動起來。

警官不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這時,突然一隊荷槍實彈的憲兵從兩輛大卡車上跳下來,整齊有序地控制了市場的各個出口。

剛才還憤憤不平的男人一看這架勢,立刻老老實實地捧上證件。

混在人群中的木村一郎臉色陰沉,他沒想到軍統的動作竟然這麼快,馬上走,必須馬上走。

想了想,他做出焦急的樣子,一摸衣兜:“哎吆,我的錢包呢?我的證件都在裏面。”

有人幸災樂禍:“不會是小偷摸走了吧?”

“這可怎麼辦?”木村一郎抓耳撓腮,焦急地轉身往回走。

匆匆擠出人群,他立刻竄進市場附近的一條小巷裏,警惕地盯着四周望了望,縮着脖子繼續往前走。

他的前方是一堵兩米高的灰土牆,他知道越過這裏,就是一片棚戶區。

路窄,巷子又多,窩棚一個挨着一個,汽車根本沒辦法開過去,只要他往裏面一鑽,看軍統的人怎麼抓他。

這麼想着,他得意一笑,長吸了幾口氣,胸口一提,猛地向面前的障礙奔去。

他一腳蹬在牆上,身體往上一竄,雙手一展就要攀在牆頂,忽然他聽到了什麼聲音。

餘光一掃,就見兩條獵犬飛快地躥了過來。

它們身後,錢小三得意洋洋地拿着一件外套,正是木村一郎之前丟棄的。

他殘忍一笑,看着便衣撲上去將被獵犬死死咬住褲管、呲牙咧嘴的木村拖下來制服。

木村一郎被捕后,錢小三滿臉紅光地給張義打去電話。

電話那頭,張義的聲音很振奮:“是活的嗎?”

“是活的,不過兩條腿被狗咬傷了。”

“活着就好,立刻將他帶去審訊室。”

“是。”

半個小時后,諜參科刑訊室里,酷刑開始了。

一把粗劣的醫用手術剪刀,把木村一郎剛包紮處理后的腿上的縫合線慢慢拆開、拔起,因為拔的速度時快時慢,尖銳的疼痛感,折磨得木村一次一次發出野獸被撕裂獸皮的嚎叫。

緊接着是他的指甲。

木村幾度死去活來。

但只要刑訊一停,他立刻囂張地叫囂起來:

“支那人,我們日本人不像你們那麼怕死,能為天皇獻身是一件榮耀的事,還有什麼招都衝著我來吧,有種就弄死我!”

猴子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你雖然不怕死,可是你就不想想你的家人?他們希望你死嗎?如果你能告訴我顯影液的秘密,我會向上峰請示,保證你能平安活到日本戰敗的那天。”

木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支那人,這是我聽過的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我們大日本帝國不會戰敗,戰敗的是你們支那人。”隨即他望向一側的玻璃牆,一臉的得意之色。

“那個叫張義的傢伙是你的上級吧?嘿嘿,別讓他藏頭露尾了,如果還想和我談下去,就讓他親自來。”

在鍍膜玻璃牆的另一邊,張義冷眼注視着木村的表演,心裏謀划著接下來的審訊方案。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是軍統技術科科長徐海鵬打來的。

“怎麼樣?”

“對不起,張科長,顯影液還沒有破解。”

“知道了。”張義掛斷電話,想了想,叫來錢小三囑咐幾句,然後轉身進入審訊室。

看到張義,木村幾乎掩飾不住內心的得意,齜牙咧嘴道:

“支那人,我們終於見面了。”

“是啊,終於見面了。”

張義打量了他一會,忽然問道:“木村一郎,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不會是狂犬病發作了吧?”

木村一郎的眼皮微微一顫。

張義繼續說:“這種病主要危害人的神經系統。

患者發病初期會出現低熱、頭疼、倦怠等類似感冒的癥狀,可很快,他就會恐水、怕風、肌肉痙攣、癱瘓,死亡率百分之百。”

木村一郎臉色一沉,他狐疑地盯着張義,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但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特高課接受的訓練告訴他,一旦被軍統逮捕,馬上就會有暴風驟雨般輪番的審問,但只要他扛過一輪,對方就別想從他嘴裏套出什麼。

而且他有通訊錄的秘密,完全可以藉此和軍統周旋。

可狂犬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自己不會真的得了狂犬病了吧?“支那人,少嚇唬我,我死都不怕,難道還怕什麼狂犬病?”木村一郎的眼神陰沉而銳利。

張義哀其不幸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然後拍了拍手。

就在木村疑惑不解之際,一個外罩白大褂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軍醫拿着一個不鏽鋼藥盒和一支玻璃制的注射器走了進來。

他有條不紊地從藥盒裏面拿出一個裝有無色液體的玻璃瓶,敲掉玻璃瓶的頂端,用注射器的針頭扎進去,吸了一管藥水。

然後拿着這管藥水,緩緩走到木村身邊。

木村凝神望着軍醫,尤其是他手上那管藥水,雙眼圓睜:

“你們要幹什麼?”

張義微微一笑,語氣平淡:“當然是注射治療狂犬病的葯了。”

木村微微鬆了口氣,眼看軍醫越走越近,他突然又看向張義,那一抹微笑落在他眼中是那麼的意味深長。

他的理智告訴他,中國人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這一定是個圈套,於是瘋狂掙紮起來:

“別過來,我沒得狂犬病,我不需要治療.”

張義的嘴角泛起一絲得意,對着身後揮了揮手,立刻有幾個便衣撲了上來。他們手忙腳亂地將木村摁住,見幾人望着針管戰戰兢兢的摸樣,木村更加覺得中國人一定準備實施什麼陰謀,他更加瘋狂地掙紮起來。

然而,被幾人死死按着,所有的掙扎都徒勞無功。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一隻泛黃的膠皮軟管綁上他的胳膊,那不明的液體在軍醫的推進下緩緩注視進他的血液。

‘什麼東西,病毒?不會是鼠疫吧?難道是佐木玲子帶來的,現在用在了自己身上?’

越想越恐懼,已經陷入半瘋狀態的木村瞪大眼睛,嘶吼道:“支那人,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張義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身邊,低聲問道:

“木村一郎,感覺如何?是不是渾身滾燙,開始發燒了?”

“八嘎,該死的支那人,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木村扭頭,瘋狂地伸長脖子想咬張義,卻被他笑着躲開了。

“我說了,治療狂犬病的葯,你怎麼就不信呢?”

“我不信,大日本帝國都研製不出的藥劑,你們支那人怎麼可能掌握?”

“不信就對了。”

張義冷笑一聲,“實話告訴你吧,給你注射的正是佐木玲子帶來的鼠疫病毒,不過是稀釋過的,半個小時內用血清阻斷你還有救,否則你便會上吐下瀉,全身潰爛而死。所以,是合作還是繼續頑固抵抗,你自己掂量。”

“合作,這不可能。”木村嘴裏雖然這麼說著,但因為對病毒的恐懼,他的語氣並不那麼堅決。

張義知道,木村的心理防線已經在崩潰,只需一步,最後一步,他就能夠將其擊潰。

“那好,我們也不用彼此浪費時間了。”張義凝神望了他一眼,大喊一聲:“給他注射原液。”

說完了,他轉身就走。

“等等!”木村突然喊了一句。

張義聽都不聽,已經走到了門口,看守給他拉開了門。

就在他踏出大門,白大褂軍醫再次出現在門口之際,木村瘋了一般地嘶吼起來:

“我合作,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張義——”

張義這才停住腳步,他沒有回頭,站在原地等待着。

木村嘶啞着嗓子焦急地說:“那是一本通訊錄,上面是潛伏在山城的特工名錄,名字、地址、喚醒的暗號都在上面。”

張義慢慢地轉過身來:“我知道那是通訊錄,我現在想知道顯影液的配方。”

“顯影劑,最關鍵的成分是米吐爾,就是甲胺基苯酚硫酸液,還有對苯二酚、亞硫酸鈉、白礬、溴化鉀、黃酒.”

“比例呢?”

木村沉默了一會,還是說道:

“2:1:2:1:2:2”

說完這話,他似乎是釋懷也是解脫,頹然地靠在審訊椅上,喘着氣問:

“現在可以給我葯了吧?”

張義淡淡道:“先別著急,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他對着玻璃牆那頭點了點頭,拿出一支煙點煙,靜靜地等待着。

十幾分鐘后,審訊室的門呻吟着被推開,軍統技術科科長徐海鵬一臉興奮地拿着那本《孽海花》走了進來,對着張義點了點頭。

張義接過書,小小翼翼地翻開,只見書中突兀地出現了一些人的名字,名字後面跟着長短不一的數字。

看到這裏,張義立刻明白,這份名單上赫然還有一道加密鎖。

“木村一郎,剩下的密碼呢?”

木村抿了抿嘴,看着張義,突然呲牙一笑:“嘿嘿,為了我的安全,我要先拿到解藥,最後再告訴你,不然誰也別想得到裏面的秘密。”

“想不到你還留着後手,佩服。”張義默默聽他說完,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示意軍醫進來。

木村得意地笑了。

軍醫再次上前,拿出一瓶藥劑,用注射器的針頭扎進去,吸了一管藥水。

木村凝神盯着醫生的一舉一動,眼神突然變得銳利:

“八嘎,你們在騙我,這根本不是什麼病毒,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說話間,他猛地張嘴,對着自己的舌頭狠狠咬了下去。

張義感覺不妙,衝上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但已經來不及了,木村咬斷了舌頭,鮮血橫流。

“快,送他去醫院。”張義劈掌給他頸部一擊,將他敲暈,在張義的喊聲中,便衣們反應過來,一擁而上。

“怎麼回事?”木村被抬走,張義瞪着軍醫問。

軍醫戰戰兢兢說:“張科長,對不起,沒有血清了,我就隨便拿了一瓶.”

張義無語地看着他,好好一場戲,就因為這廝的疏忽功虧一簣。

“我們有自己的紀律,這種錯不應該犯,你自己去接受處罰吧。”

出了審訊室,張義給電訊處魏大明打了電話,請他派遣幾個密碼專家支援自己。

很快,他的辦公室就聚集了好幾人,大家都圍着那本通訊錄研究,連一處處長何商友不知從哪裏聽到消息都湊了過來。

在第一頁上寫着幾個人的名字,名字後面則是一串串的數字。

猴子坐在桌前,看着數字,拿起電話,又放下,嘆息說:“不對啊,山城的電話號碼都是五位數、六位數,沒這麼長的。”

一個密碼破譯員翻閱着另一本《孽海花》,同樣對照着那串數字,在書里尋着對應的位置:“第八頁,第六行,第七個字,不對啊!”

“怎麼不對?”

“找出來的都是亂碼,你看,之家細吃,這什麼東西?”

“會不會是一句日語?”

“不是。”張義肯定地說,思忖了一會,他又道:“再試試其他辦法。”

就這樣,幾個小時過去,天都黑了。

各種方法都試過了,不管怎麼排列組合,破譯出來的信息就是讀不通,大家一臉沮喪。

何商友砸吧着嘴,虛偽地說:“嘿,你說這事搞的,沒有密碼本,就像守財奴,只能待在寶藏的洞口望眼欲穿,就是打不開門啊,人家孫殿英還知道用炸藥呢。

我看大家也別研究了,直接再提審木村吧,他不是咬斷了舌頭嘛,不能說,總能寫吧。”

張義沒說話,木村已經經歷了一場騙局,再讓他上當,何其難也!見張義沒有說話,他放下手裏的茶杯,望着張義悠悠道:“要是張科長不介意,我倒是可以代勞。”

張義欲言又止,想了想說:“諜參科也是在何處長領導之下嘛,要是您不怕辛苦,我沒什麼意見。”

何商友翹起嘴角笑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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