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遙遠的神話傳說
關於‘巨神’的傳說。
對於擁有元素視野的利修爾來說,他是非常敬重的。
敬重到,他雖然不知道巨神到底存在不存在,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壞了。
但不管怎麼樣。
他對於巨神的敬重中,讓他不敢假借巨神之名,言自己的海螺是巨神所賜予的。
於是面對老族長的誤會。
利修爾是盡心的解釋。
可也是解釋之後。
關於‘勇氣’的概念,卻在今夜被老族長深深謹記。
而對於整個族群來說,遷徙的路途,也不會隨着風與海的小小阻隔而靜止。
因為他們有屬於海水與颶風的海螺,有利修爾這位能權御神器的勇者!
他們彷彿看到了祖先們所說的神話故事在這裏發生!
可恰恰也是族人們的猜想,高漲的情緒。
還有無限對於未來的期望。
以及對於利修爾的更加愛戴。
更有祖先們與巨神的故事又被族人們重新提起。
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
這也讓老族長不知道怎麼告訴族人,告訴他們,海螺只是一個普通的海螺。
真正能駕馭颶風與大海的,其實是他們自己的勇氣。
可是當看到族人們為了神器海螺而開心。
老族長也不願意破壞族人們的幻想,對於這美好的猜測,怕他們會對利修爾產生失望的情緒。
老族長覺得,關於勇氣的事情,要慢慢的告訴族人,讓他們慢慢的適應。
但老族長卻不知道,部落里其實已經有一些聰明的族人,漸漸猜到了一些真相。
因為在昨日渡海的路途中,這些族人已經發現了自己並沒有感受到來自於神奇與自身之外的力量贈予。
他們所靠的是自己的力量在渡海!
但他們知道以後,卻沒有失望,反而是更加的崇敬利修爾,因為是利修爾讓他們知道了自己也可以去戰勝大海與風!
來自於精神上的感染與傳授,也讓他們成為了利修爾最為忠誠的追隨者。
這也讓利修爾在幾日後發現,自己每當去打獵的時候,身邊的幫手越來越多。
包括老族長的幾位孩子,幾位五六十歲的兄長也對自己非常恭敬。
恭敬到他可能剛看到一隻獵物,身邊的勇士們與幾位兄弟就像是林中的野獸一樣,兇猛的向著獵物追去。
當抓到以後,又像是邀功一樣的為自己送來。
對於此。
利修爾只有搖頭嘆息,並且再一次的為他們分工,而不是幾十位族人只盯着眼前的一小片林域。
但除此以外。
利修爾望着空氣中的色彩時,聽到附近族人們聊起關於巨神傳說的時候,其實也一直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等尋找到日出之地之後,等族人安頓好之後。
如果他還沒有老的話,如果還能動的話。
他想用剩餘的時間,去看看那傳說是否是真的。
但如今,相比較虛無的傳說。
族人們是更需要他。
利修爾能感覺到如今所有族人都在圍着自己轉,也不時想要聽聽自己胸前的海螺,聽一聽大海與颶風的聲音。
利修爾對此都是大方的將海螺遞出,只有族人是小心翼翼的傾聽,以及恭敬的歸還。
可是這樣的恭敬態度。
以及一些長輩都恭敬的態度。
也讓利修爾越發苦惱。
而利修爾雖然一時難以適應族人們比以往更加狂熱的追隨。
也覺得這一段時間很難熬。
可是年紀越來越大的族長,卻非常樂意看到族人與親人們追崇利修爾的樣子。
因為老族長每當看到這一幕,都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看到了族人們崇拜自己的樣子。
他以前也是族裏的第一勇士。
而不是現在走路都需要族人攙扶的佝僂老人。
但他此刻看到這一幕,看到族人們圍繞利修爾的一幕。
看到族人們漸漸發現了海螺的秘密后,還依舊崇拜利修爾的一幕。
老族長或許是心情不錯,也覺得自己年輕了。
不用為一些瑣事所操心了。
也在第二天早上。
也即是渡過大海的第八天。
休息過後的阿爾人,帶上了一些比較容易攜帶的食物,準備再一次的踏上了旅途。
但也在這一天清晨,族內傳來了沉悶的哀嚎。
老族長去世了。
在老族長冰冷的屍體旁。
利修爾沉默的跪坐。
因為除了父母以外,他這位輩分上的族長叔叔,對他的關愛是最多的。
教會了他如何管理部落,也教導他如何作為一位合格的族長,如何去開導族人。
如今老族長的離開,利修爾很難接受。
“利修爾..”
好似很遠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老族長的長子走到利修爾的旁邊,拍了拍利修爾的肩膀,讓利修爾回過來了神,“利修爾..利修爾族長..不要讓野獸骯髒的牙齒玷污了父親的身軀..請..請您和我一起..把..把我父親..埋葬..”
“嗚嗚..”
長子的話語彷彿是引線。
隨着他的話落,族人們再也壓抑不住的悲傷抽泣。
利修爾聽到哭聲,木然的抬頭看向了四周悲傷抽泣的族人,看向了也開始有白髮的母親與父親。
利修爾也想大哭,想像族人們一樣去宣洩悲傷。
更想依偎在父母身旁。
但相比難以壓制的悲傷,他卻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比悲傷更為厚重的責任。
這個責任,隨着老族長這座大山消失,它就像是高山後的巨大海浪,以勢不可擋的沉重,把悲傷與依偎的情緒全部淹沒了下去。
“出發。”
利修爾埋葬了老族長以後,有哽咽的望向族人。
阿爾人看似沒有盡頭的遷徙在繼續。
..
往後一年、兩年..
踏過山川和河流,穿越森林、荒地。
關於悲傷的情緒,利修爾覺得好像是‘岸邊’。
就像是他曾經去過的颶風大海,族人們在岸邊來往留下屬於他們的腳印,都會隨着潮浪的推移而漸漸變淡。
在沉重的責任中。
雖然偶爾想起老族長的教導,依舊讓利修爾在寂靜的黑夜裏嘆息。
但利修爾也已經習慣了指引族人,繼續向著日出的方向遷徒。
就在這樣的沉默中。
直到族長離去的第十九年。
距離生命森林的四萬裡外。
在一處有山有水有森林,小動物與果樹遍地,宛如世外桃源的豐饒山原外。
宛如..他們所想的日出之地上。
隨着族人們的歡呼。
利修爾才感覺沉重的責任好像少了一些。
隨之而來的是想起了記憶里早已模糊的族長,讓那壓抑已久的內心釋放出來。
如今已經四十餘歲的利修爾在哭泣,是在悲傷之後的開心哭泣。
因為他好像完成了老族長的囑託。
帶領族人們最終來到了日出之地。
那..接下來就是安頓族人。
利修爾如今的心思只有這些,已經完成擔起了族長的責任。
至於眼中的五彩世界。
對於虛無的神話傳說,對於真實存在眼前的族人。
利修爾選擇了族群。
而族人們看到族長哭泣時,也沒有覺得奇怪,更沒有從中看到族長的懦弱。
因為所有的族人當面對這日出之地時,皆是用屬於自己的表達,或大哭,或嘶吼,或在日出之地上奔跑,在激動的發泄着自己的情緒。
阿爾人也開始在此棲息。
在此開始真正的發展族群,在此繁衍。
就這樣一年、兩年..
這處山原下方徹底成為了阿爾人舒適的棲息地。
這裏圍成了一圈柵欄,裏面是簡單的房舍,由石頭與樹枝交織而成,好過潮濕與狹小的山洞。
可在冬天的時候,他們基本還是帶上食物,蝸居在溫暖的山洞裏面。
但在春天與秋天之間。
他們都在營地里生活。
白天有勇士們在遠處的森林裏狩獵,也有不強壯的族人在不遠處的水潭裏抓魚。
並且一些聰明的族人,慢慢發現了一些果核扔到地面上以後,過上幾月、半年,就會長出新的果樹雛形。
於是他們覺得,果樹應該可以種多一些。
新鮮可口的果子也可以多一些。
等他們把這些事情告訴利修爾以後,利修爾也開始讓一些閑不住的老人與一些強壯的女性族人們在柵欄外附近嘗試種植。
但以前他們真的沒有發現樹果會‘生寶寶’。
因為他們在一個地方最久的時間,也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
於此。
阿爾人也開始了種植。
還有在柵欄營地內圈養一些牲畜。
冬天時,族人可以宰殺一些,帶往山洞裏面過冬。
而不知不覺中時間流逝。
在第八年的夏季。
這一日傍晚。
五十餘歲卻依舊健壯的利修爾,是在幾位年輕勇士的護衛中,站在一處巨石上瞭望四周。
除了冬天以外。
他每天處理完事情以後,都喜歡這樣,在部落入口的柵欄門這裏,看着族群內的可愛孩子們在柵欄內遊玩打鬧。
看着健壯的勇士們捕魚與打獵回來,身後帶着新鮮的食物。
看到女人們在柵欄外的土地上看護果樹,為歸來的男人們摘下可口的果子。
看着自己的族群越來越強盛。
利修爾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族長伯伯!”
“是利修爾爺爺!”
“利修爾是我兄長!”
孩子們看到族長出來,也是高興的圍在了石頭旁邊。
一時間吵吵鬧鬧的,雖然他們各自輩分的不同,對於利修爾的稱呼不同,但都不能影響他們是孩子的事實。
“好了好了..”護衛利修爾的勇士們,當看到孩子們時,也是寵溺的從獸皮內取出果乾,交於更加開心的孩子。
利修爾也從石頭上下來,告訴着孩子們玩鬧的時候,不要走出柵欄。
“不要打擾族長!”
遠處回來的大人們,當看到自家孩子在圍繞族長吵鬧,卻是訓斥着讓自己孩子趕緊回家。
頓時孩子們一鬨而散,讓族群更熱鬧了。
利修爾看到這一幕,也是笑容越發開心。
他知道如今族群里一千三百二十六名的族人們,雖然有時會有紛爭,但並不能影響整個族群的團結。
利修爾覺得,他們是一個完整的大家庭。
但也在利修爾今天準備回去的時候。
本該夕陽的晚霞,卻在這時完全黑了下來。
只有星光與月亮在照亮着一切。
這對於阿爾人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包括阿爾人對於忽然到來的黑夜,也沒有覺得奇怪。
因為在遷移的數百年內,他們已經知曉每隔十年時間,白天都會忽然變成黑夜十日左右。
他們把這稱作‘黑日之夜’。
並且也在族人們小聲喧鬧幾句,就一切如舊的時候。
時間匆匆過去。
在第九夜的傍晚。
在距離他們四裡外的山原下,卻出現了三百餘只頭顱像是狼類的生物。
只不過它們擁有類似人類的手臂與雙腿,是直立行走。
並且足有兩米的身高,粗壯的身軀,也在昭示着它們力量非常強大。
尤其它們相互嘶吼之間,也像是一種簡單化的交流。
而他們正是屬於初具智慧的原生物,也是這個世界的原始智人。
原始智人,已經在世界內的各個地方出現了。
他們是屬於山原內的智人。
只是他們並沒有學會打磨石器,還是依照着生物本能的利齒與利爪,還有一些稍微光禿點的粗樹枝。
同樣也是遠處阿爾人營地內的火光,將好奇的他們給吸引了過來。
但在他們剛靠近營地兩里左右的時候。
在外巡邏的阿爾人就發現了樣貌怪異的他們。
看到了這足有數百隻的怪異族群。
像是狼一樣的人!
這位阿爾人也沒有貿然去驚動他們,而是奔跑的回到了營地,將消息帶給了利修爾。
於是,在狼人距離營地一裡外的位置。
利修爾就帶着二百多位手持石器與長矛的族人趕到了。
當藉著星光。
當利修爾他們看到遠處二百米外走來的三百多隻狼人。
看到這些像是‘人’的狼。
看到除他們阿爾人以外的其餘族群。
第一次見到其餘的人。
阿爾人也非常驚訝。
利修爾也皺眉先讓族人不要亂動,隨後又高聲向著正彎腰漸漸走來的狼人道:“來自遠方的尊貴族群!我是利修爾!是阿爾人的族長!”
利修爾高吼着,本以為可以試着和這些怪異的狼人交流。
但在下一刻,他卻看到這些狼人露出了鋒利的牙齒,在向著他們奔來!
也有的狼人撿起石塊,朝他們這裏用力投擲!
看到這屬於進攻的一幕。
這幾年內一直面帶慈祥的利修爾,再次恢復了屬於族群內第一勇士的摸樣。
他沒有再試着和這個族群交流,而是避開了砸來的石塊,並抽出背後獸皮內數十餘斤的石矛,輕易的拋出將近百米的距離。
頓時在巨大力量的飛馳中,沉重的慣性,奔跑的狼人。
讓石矛鋒利的前端石刺,猛然貫穿了一位前方狼人的柔軟肚皮,將這名狼人斜釘在了的泥土上!
“嗷!”狼人在奔跑的慣性中,血肉被鈍器的石桿繼續撇開,使得他下意識的受傷嚎叫。
但隨後他強壯的身體在腎上腺的分泌中,一種屬於麻木感的扭動中,也生生的將石矛撇出!
他兇殘的摸樣,也讓阿爾人的勇士們心臟顫動,覺得他們好像不是人,而是人一樣的野獸!
劇烈的反差,讓一些年輕的阿爾人片刻失神。
也讓狼人距離他們更近了。
但在利修爾隨後拿起胸前的海螺,吹響屬於大海的颶風中。
呼嗚~
來自於智慧生物精神上的改變,不亞於物種本能的腎上腺素。
沉悶的號角中。
讓所有的阿爾人彷彿聽到了多年前來自於大海與颶風的呼喚,彷彿感受到了風暴之力在庇護他們。
阿爾人高吼着,又一次的戰勝了恐懼,下一刻用石矛作為先攻,齊齊拋出,阻攔了狼人們的衝鋒。
..
一場戰鬥,在森林中的廝殺與追逃中,就這樣持續了小半日。
最終是兇殘的狼人倉皇的逃走了。
因為他們發現,自己鋒利爪子難以穿透獵物身上的‘皮膚’。
或者說是獸皮縫製揉成的堅硬獸皮甲。
他們去抓獵物的腦袋與脖頸,卻又無法那麼精確,反而會被蹲卧的獵物人用怪異的石頭,輕易的貫穿他們的皮肉。
於是。
他們在勇敢的阿爾人面前,在鋒利的石矛面前。
在勇武的利修爾手持石刃,殺入它們的族群之後。
只會用樹枝與爪子的它們,甚至連族人的屍體都不敢帶走。
帶走的只有一些斷裂的石矛與石刃,還有一些碎掉的獸皮。
等一場屬於族群間的戰鬥徹底結束。
還沒來得及逃走的重傷狼人也全數被處決以後,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陽光再次灑下。
溫熱的風在吹拂。
可大戰過後的疲憊阿爾人們,面對溫暖的陽光里,面對渾身酥軟的感覺,卻沒有在充滿殘肢的鮮血戰場上休息,反而是有一種精神在支持着他們,讓他們一同看向了最中心的人。
一位被鮮血與內臟碎片所佈滿全身的人。
他是利修爾。
是他們的族長!
是他們阿爾人的第一勇士!
他一人就殺死了十五隻兇惡的狼人!
利修爾也望向了所有族人,看到只有人受傷,沒有一位族人死亡后,也開心的高聲吼道:“狼人並不可怕!
因為勇氣!才是恐懼都要為之顫抖的野獸!”
“利修爾!”
“利修爾!”
這一刻,伴隨着族人的歡呼,更多的崇拜情緒在匯聚。
看似兩個智慧種族之間的戰鬥,只是幾百人的戰鬥。
但對於阿爾人來說,卻是一次從未遇到過的事情,讓他們第一次擁有了戰爭的概念。
也是一種將他們所有族人真正匯成一股的力量蔓延,讓他們紛紛向著利修爾行臣服的禮儀。
如果這種力量與崇拜,可以能形成一個稱呼。
那應該是‘王!’
阿爾之王!
就此。
阿爾人經過與狼人的一場戰爭,與另一個智慧種族的一場戰役。
屬於他們阿爾人的共同抵禦。
阿爾人有了不同種族之間的概念。
那就是王國!
也在今年的秋季。
他們更加註重於加厚獸皮的縫製,王城營地的防禦,還有石器的打磨。
以防‘亞狼人’的再次進攻。
之所以用‘亞’。
在阿爾人的意思中,是泛指有智慧,但又不像是人的生物。
而之後。
亞狼人或許是懼怕陽光,也或許只會在黑日之夜出現。
在阿爾人的探查與防備中。
利修爾發現他們搜索了整個山原,也找不到亞狼人的蹤跡。
只找到了山原的另一邊,有一處深不見底的多處坑洞。
這些坑洞像是螞蟻的巢穴,看似非常的複雜,又很龐大。
因為無論是用獸火點燃的煙熏,還是牽引附近河流的灌溉,都無法影響到這裏分毫。
利修爾也不敢帶人貿然的進去。
但洞外的一些石器,還有一些獸皮,以及洞內不時傳來的威脅性熟悉嘶吼,也讓他們知道亞狼人就棲息在這裏面。
這不知有多深遠的巨大坑洞。
對此,利修爾讓幾位族人在附近小心的看守。
就這樣,在阿爾人的小心中,時間又過去了十年。
王國發展到了一千五百人。
他們的勇士更多了。
有四百位。
並且他們也在王國四周的林中佈下了一些陷阱,等着黑日之夜的到來。
只是在黑日來到的這一天。
在王國的外圍。
這次亞狼人的數量也更多了,足有一千五百餘。
因為在山原的下方,那巨大的天然地道內,是一片不亞於方圓萬里山原的地下世界。
那裏是一樣的豐饒。
有將近過萬的狼人在棲息。
他們數百年來生活在地底,在本能中抗拒明亮的陽光。
但每當黑日之夜,所有的太陽都被徹底遮攔時,懼怕陽光忽然出現的他們,就會從地下出來捕食,嘗一嘗地面上的獵物味道。
阿爾人就是他們發現的獵物。
也是一種奇怪的獵物。
藉助一些石頭以後,比他們還強大的獵物。
是附近的強大敵人。
這讓狼人們感受到了威脅。
只不過這次到來的亞狼人。
他們有小部分手持了粗糙的石矛,穿上了獸皮。
這是學習那些獵物的。
..
混亂的夜晚。
這一次的一役中。
依舊是阿爾人勝利了。
是藉助了陷阱。
也或許是狼人這次也變聰明了,只是試探,想要學習一些后就回去搬用。
這一次,阿爾人是殺掉了六百餘狼人。
其餘狼人則是在一位高大狼人的呼喊聲中撤離了。
但在狼人數量過多的劣勢中,阿爾人哪怕是佔據了陷阱優勢,也失去了一百多位勇士。
王國逝去了四分之一的勇士。
因為阿爾人沒有想到,這些亞狼人竟然學會了打磨石器!
也學會了穿上厚重的獸皮。
許多的勇士都在狼人強大臂力的投擲中被貫穿了身軀,沒有展現出他本該有的強大技藝。
戰後的血腥戰場,葬送着亞狼人的坑洞外。
阿爾人在為逝去的族人悲痛。
也發現本就比他們還要強壯的亞狼人,正在學習他們!
這個事情,讓參與這次戰役的勇士們,在悲痛中也產生了最深邃的寒意。
他們覺得下次的陷阱,或許就沒有這麼管用了。
尤其逃跑的千餘狼人,還有這次越來越多的狼人。
也讓阿爾人覺得,下一次來的可能會更多。
他們的族群人口,好像遠比他們阿爾人要龐大。
而這次戰役之後。
年過六十的利修爾卻沒有說話,而是沉默的帶着勇士們,回往了王國營地之中。
在這裏。
在太陽又出現的這天早上。
在營地前方迎接王與勇士歸來的婦幼與老人們,當看到失去一小半的族人,看到生者身後所背負的熟悉親人時,都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悲傷。
利修爾也看向瞭望向自己的族人,看向了婦人們襁褓中的嬰兒。
看向了那些天真的面容,還有恐懼的臉頰。
利修爾想說什麼,想道歉,想向王國內的長者與族人們請罰,想退去刺耳的、屬於阿爾王的名,
但利修爾也知道,本來他們族人就已經很艱難的在抵禦強壯的亞狼人。
完全是靠着精神的支持,還有石器的優勢,才能夠戰勝第一次的亞狼人進攻。
可隨着如今亞狼人的變化,他們唯一的石器優勢將不復存在。
亞狼人的數量,也遠遠超過於阿爾王國。
利修爾能想像到,等下一個十年,到了那黑日之夜,屬於勇氣的風暴號角,也無法挽留他們阿爾人的輝煌。
這一日。
不止是利修爾。
包括之後得知消息的所有族人都沉默了,但他們也在盡心的打磨着石器,想要把本就鋒利的石矛,打磨的更為細膩,更為輕便。
讓勇士們能帶的更多,不用走近去與兇惡的亞狼人廝殺。
他們能做到的只有這些。
他們準備着十年後的黑日之夜,想要與亞狼人拚死一戰。
他們全族都會過去。
他們不會放棄終於尋找到的日出之地。
他們更想要為死去的族人復仇。
而這一夜,沒有屬於慘勝的慶祝。
利修爾也推開了擔憂他的護衛,獨身一人巡邏着營地,這座屬於阿爾人的王國。
但利修爾更多的時間,是望着五彩繽紛的黑夜。
他在想着早已被自己埋藏在心底的傳說,在想着如果有一種辦法可以幫阿爾人順利的渡過這次危機。
那麼就是古老祖先們所言的‘巨神!’
祖先曾經講過這個故事。
講過巨神曾說,‘如果他們阿爾人再次回來的話,可以去往起源森林的巨神平原。’
利修爾在這一刻想到了這些。
可他也知道,回往過去的四萬里路途,其中遍佈的野獸,以及或許會存在的巨獸,一定會比今夜他們所面臨的亞狼人更加可怕。
他也不敢帶任何一位勇士去冒險,去保護自己。
因為他們的勇武,是比不過自己。
他哪怕是年過六十,依舊是阿爾族群、是阿爾王國的第一勇士。
真要面臨無法阻擋的災難,需要去逃避的巨獸,自己可能會保護不了族人,而不是族人保護自己。
利修爾也知道,只要決定下去,那麼這次的路途只有自己。
四萬里的路途。
並且利修爾也決定去往,因為這是族群在日出之地的希望,也是一直困擾自己很久很久的傳說。
關於自己壞眼的神話故事。
是否是真正的存在着。
而也在第二日一早。
利修爾也來到了王國外面,喚來了所有族人,說明了自己要去往神話之地的事情。
可不出意外,所有的族人當聽到王要去冒險的時候,都在儘力的勸導。
“王!您要一人回往四萬里山脈嗎?”
“起源森林?那不是傳說嗎?”
“王..就算是巨神真的存在..那麼..已經很久很久了..神..或許已經遺忘了我們..”
族人在勸阻,不想讓王為了一個虛無的故事去冒險。
更怕王是因為昨日的事情在責備自己。
他們知道戰爭一定會伴隨着死亡,這並不是王的錯。
“我們可以繼續遷移!”
“對!王!我們可以離開日出之地!”
“我們可以離開亞狼人!我們可以去尋找新的地方!”
更多的族人是在請求,跪成一排,想要攔着利修爾的去路。
“不,阿爾人不能離開日出之地!”
利修爾卻堅決搖頭,又耐心的扶起身前的族人們,彷彿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族人們啊..
我..想去證明祖先們所記載中關於神明的傳說。
哪怕是再危險的旅途,我依舊會去往。
因為我想讓我們阿爾人,永遠的棲息在這片日出之地。
棲息在我們族群曾經尋找數百年的希望之地!”
利修爾遙望着族人,張開了雙臂,像是擁抱藍天,也像是離別前最後擁抱着族人,
“因為我深愛着我們的王國!
為此我甘願回往洶湧的大海,願意回到那顆巨石之上。
我想再次聆聽大海與風暴的號角,取回我們阿爾人的勇氣。
為了我們的王國。
我也願意孤身一人,回往遙遠四萬里的遷徙路途。
我願意翻越祖先們曾走過的每一寸土地,去尋找那座只存在於神話中的森林。
為了我們的王國..
我也將盡我之所能。
我會獻出我的每一滴鮮血。
我願奉獻出我的生命埋葬在這不朽的大地,見證屬於我們阿爾人永恆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