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聞六十七下

第六十七章 聞六十七下

第六十七章聞六十七下

一直到下午五點多,一行人寫生差不多了,才收拾東西決定回去。

聞喜一直想找機會再和劉申談一談,可奈何劉申一直在和旁邊的幾個朋友和畫家說話,她不好上前打擾。

只能想着,等到時候下了山回到休息站的時候再談這些事。

不過下山下到一半,其中一個年紀頗大的老畫家忽然想起什麼,忙的就是拿過自己的背包翻找了半天,最後很是懊惱焦急地對身邊的人說自己的東西落下了。

當時為了講究更好的角度,這位老畫家便往他們集中寫生的地方的旁邊又往裏走了走。

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為了儘快趕上大部隊,匆忙之間,這才把自己一直用的那根畫筆落了下來。

從李老的口中不難得知,這根筆對他的意義非凡,伴了他很多年,而且還決定要回去再找找。

李老年紀已經偏大,不適合太多的奔波,而且他在油畫界也是盛名在外的大師,和劉申關係一直也不錯。

聞喜微微抿了抿唇,心下已經有了揣摩。

聞喜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越發的柔和。

聞喜長吁一口氣,胡亂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了眼時間。

有隊員看出沈從越的擔心,不由得出聲安慰了一句。

“沒事的,說不定嫂子是因為雨聲太大,沒聽見鈴聲呢。”

聞喜眉心一跳,心裏忽然傳來不好的預感,她連忙打開手機一看,不知何時,原本標着今日晴天的標誌已經變成了暴雨。

邊說著,聞喜已經將自己的背包遞給了之前一直和她並排走的那個女畫家。

電話連着“嘟嘟”了好幾聲,都沒有接聽。

李老還有些不放心。

況且,這裏應當是屬她的年紀是最小的。

想來,她沒有猶豫,朝李老溫和地笑了笑:“李老師,我腳步快,我幫您回去取吧。”

值班員發出的警報任務是,宜城出現了暴雨紅色預警,離這裏不遠的雅村因為排水系統多年失修,在迅疾的暴雨下,很快就造成了道路積水蓄積,且水位還在不斷上漲,下山的路因為上漲的洪流水位而被擋死,周圍的山路也有引發泥沙流的危險,需要立刻去排查是否還有被困山中人員。

她神色一沉,臉色不好了起來,連忙把筆裝好就快步下山。

六點五十三。

這到了夏季的天,還真的是說變就變。

與此同時。

“方姐,這個背包就幫忙您捎一段路程了,這樣我走起來也能更快一些。”

雖然她已經在以最大速度趕下山,但走到半路,伴隨着天色越來越暗,豆大的雨滴開始不斷從天而降,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更悲催的是,她忽然發現,應當是颳風的緣故,自己的手機受到影響,也變得不好了起來,信號時有時無的。

可說是說了,卻沒有一個人主動站出來,提出和聞喜一起去。

“你說什麼?”

她沒有再耽擱,和眾人告別後就朝他們之前去的那個山上走去。

還沒等李老說話,旁邊就有人率先說了出來。

還真是,今天什麼麻煩事都讓她攤上了。

她自然也是考慮過安全問題的。

“小聞這可不行,你說我們這麼多大男人,怎麼就哪能讓你一個女孩去取呢……”

在來之前她就看過這兩天的天氣預報,都是晴天,而且山上的信號也挺好的,不存在失聯情況。

警鈴刺耳地響起,消防員接到出警消息后,便迅速穿好裝備登上救援車準備出發。

一瞬間,心頭的窒息感涌了上來。

要說不遠,她還是走了有不少時間的,一抬頭,就注意到天色已經暗了不少,而且隱隱有起風的趨勢。

“好。”

“沒事的,我腳步快,來回很快的,趁現在天還沒有黑,你們先回去,說不定啊,還沒等回去我就先追上你們了。”

他抿了抿唇,壓着陰沉的臉,幾乎是立刻掏出手機就給聞喜打電話。

總不能讓其他長輩越過她回去去取。

可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轟震的雷聲。

聞喜抿了抿唇,回到他們最開始寫生的地方,按照李老的描述,在他所說的那個地方開始找那支筆,不知是不是李老沒記清楚,還是山上越來越大的風吹的,聞喜彎着腰找了好一會兒,才在附近的野草叢裏找到了那根筆。

如果能通過這件事,和李老搭好關係,若他能在劉申面前幫她多說幾句,或許她的機會更大一些。

沈從越單腳踩上腳蹬坐進消防車副駕駛位上時,聽到傳來的任務,眉心倏地一沉,語氣立刻冷了下來。

因為走的是山路,所以腳下的土壤也逐漸變得泥濘,越發的不好走了起來。

他又不厭其煩地打了好幾個,都沒有打通,沈從越的眉心越蹙越深,心頭的不安感越來越重。

宜城消防站。

雅城,不就是聞喜昨天去的那個地方?而且,聽她說過幾句,他們好像還有上山的寫生活動……

他沒有吭聲,只不過攥着手機的手勁兒逐漸變大,用力咬了咬牙關后,沈從越閉了下眼睛。

希望如此,阿喜。

因為雨越下越大,再加上是晚上,消防車走的總還是比往常慢一些,等到達目的地,沈從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指揮着隊員分成兩小隊,一隊負責跟着他去山上排查,一隊則負責去疏通街道。

到達上山前的休息站點民宿時,裏面已經有一些剛剛從山上下來的人。

聽他們說走到快下山的地方的時候,突然雨就下的很大,幸好那時候水位上漲的不是很厲害,他們才得以順利回到這裏。

“你們人全回來了嗎?”

沈從越開口問的同時,黑沉的目光掠過他們,卻突然在他們背後的地上放着的一個莫名有些熟悉的背包身上定住。

他只感覺喉嚨有些乾澀,連着滾動了好幾下喉結,快步朝着那個背包走了過去。

這次,熟悉感得到了證實。

這是聞喜的背包。

是他親眼見到她從家離開時背的那個背包。

而那些人的話也在這時傳入了他的耳中:“我們……沒有全回來……還有一個女孩,中途返回拿東西去了……我們給她打不通電話……”

“隊長。”

有隊員注意到沈從越的表情忽然變得很不對勁,小聲叫了他一聲。

沈從越聲音很沉:“是聞喜。”

所以準確來說,在半個小時前,他們所有人,都沒有了聞喜的消息。

她,現在還被困在山上。

沈從越一想到這裏,心就好像被人死死攥住,心臟劇烈地跳動着,卻依舊逃不出所在的禁錮,只能費力地不斷去呼吸,一聲比一聲沉重而又急促,充滿了掙扎和無力感。

如果可以,他現在真的會不顧一切立刻跑到山上想要去救她。

可他不行,作為消防隊隊長,必須時刻維持冷靜,按捺住不斷搏動的神經,沈從越緊抿着唇,走到那些剛剛從山上下來的人面前,開始認真了解情況,然後再進行救援任務。

“根據時間來看,這個時候聞喜應該已經快走到了山路的出口,但出口地勢低,現在肯定已經蓄起了積水,準備繩索等救援工具,要注意這裏的道路坍塌還有不斷順流下來的洪水,不要卷進洪水裏面。”

沈從越沉着眼,穿着橙紅色的救援服,英俊的臉上一片冷峻,他指了指鋪開的山區地圖,着重在一些地方畫了圈,在每個人都明確了自己的任務后,他們便開始裝配工具,準備上山。

因為是晚上,再加上暴雨傾貫,這次的任務很是艱巨,每個人的心都很沉重。

進了靠近山區出口的路,路面上的積水已經快要沒過了大腿,救援隊員只能徒步在水裏面,齊齊打開照明燈,向前行徑。

大點的雨珠打落在臉上,然後沿着下頷凝聚滴落,眼前模糊一片,光亮掃過之處全是黑幽幽的一片,反覆喊的名字始終沒有回應。

沈從越嘴角抿的越來越緊,目光中忽然掃過不遠處的水面漂過一塊浮木,上面好像掛着什麼東西,他連忙大步抬起去追,可走近了才發現,只不過是長草黏在了上面。

暴雨不停,水位一直都在上漲,他們不能再耽擱太久,不然的話,連他們也很容易被水流沖走。

“調救生艇過來!”

沈從越咬緊牙關,低吼了一聲,將繩索綁在了最近的一棵樹上,然後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腰上,繼續向四周擴大範圍尋找。

“隊長,不能再繼續在這裏停留搜救了,這裏水位上漲的太快了,我們快站不住了!”

隊員衝著沈從越的方向,高聲着急地喊了一聲。

“你們先撤退!”

沈從越喉嚨一緊,洶湧的心潮在那一刻壓的他喘不上氣來,但還是朝着黑暗中那些佇立在水中橙紅色的身影喊道:“我再找一分鐘。”

然後沒有任何猶豫便轉過身,目光迅速而又沉着地繼續掃掠着周邊的漆黑一片的環境,還有靠里一些的樹林草叢,儘管喉嚨已經喊到沙啞,可他依舊一遍一遍重複着曾經無數次無論是在口中還是心中低喃過的名字。

她是他的妻子,那就是他的命。

他絕對不可以把她弄丟。

那些隊員見沈從越還如此執着地去找,咬了咬牙,並沒有組織撤退,而是擴大了搜索範圍。

而此刻的聞喜,她原本已經走到了山路的出口,可過去才發現,水位已經上漲到了她的膝蓋處,如果中途越過去,沒有任何保障的她很有可能會被湍急的水流沖走,靠里一些的水勢還不是很高,而且地勢還算高一些,她便往裏面的山路走了走,安心等待救援。

然後她忽然就回想起了前不久她們去消防站的那次採訪活動,接受的臨時自我救生培訓,裏面就有講到這種情況的。

值得慶幸的是,她還記得很清楚,一點也沒有忘記。

因為把背包給了別人,她身上沒有別的東西,但還有一根畫筆,伴隨着腳下的水流越來越湍急,她乾脆就抱住離自己最近的樹,同時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緊緊纏在那根畫筆上,然後把自己開着手電筒的手機包裹在最頂端,踮起腳尖使勁兒向上舉着。

這樣,如果來了救援,他們看到這邊,應該很快就會注意到有亮光的這一邊。

只不過,這樣一來,就很消耗體力。

一直高舉着的手也越來越困。

連她自己都不敢確定,她還能堅持多久。

如果堅持不下去了。

那她會不會,再也見不到沈從越了,

還有聞女士。

沈從越他現在,一定很着急吧……

聞喜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識逐漸變得混沌,只感覺身上越來越冷,手上的勁兒也在一點點卸去。

“欸,那裏是不是有個小亮點?”

隊員突然發現什麼,大吼了一聲,照明燈抬起,照亮出現亮點的那一邊。

可這時看過去,那邊卻漆黑一片,沒有他口中的亮點。

“沒有啊,你是不是看錯了,還是說手電筒掃過去的?”

這麼一問,連剛才那個看到的隊員也有點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錯覺。

沈從越抬起沉沉的眸子,掃了一眼剛剛那個隊員匆忙指的出現光亮的方向,偏頭沉聲問向剛剛出聲的那個隊員。

“你剛剛看到的那個光點,具體在哪個方位?”

聞喜看着自己無力垂下的胳膊,手機也因為剛才的脫力被甩了出去,掉入了周圍的積水中。

她閉着眼苦笑了一聲,臉早已變得蒼白一片。

這下好了,徹底沒救了。

果然,生死無常。

她用力閉了閉眼,嘴角苦澀無比,有不斷濕潤的東西落在她的臉上,有熱有冷,一直抱着樹的手也沒了力氣,身子逐漸在水中起伏。

就在她徹底脫力,身子不由自主往後靠,浸入水中的時候,身後倏地有一片硬厚的胸膛貼了上來,腰間多了一道有力的臂膀,將她從水中用力撈了出來。緊接着,是她在此之前幻想了無數次的熟悉低沉嗓音,從她耳邊緊貼着響了起來。

“阿喜,別怕,是我。”

沈從越不敢想像,如果自己也把那個隊員的話也認為是錯覺,那將會承擔多麼嚴重的後果。

可冥冥之中,好像就是有指引一般,告訴他一定要去那裏看看。

幾乎長達一個小時的搜尋,很多人都已經不報任何的希望,可他還抱着最後一絲冀望。

萬一她真的就在那裏呢?

事實上,他真的賭對了。

-

聞喜半躺在病床上,剛剛高燒恢復過來的臉還有些蒼白,但總算有了些血色,抬起手正接過坐在床邊的男人削好皮的蘋果。

聽到他說的話,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嗓音軟軟地說了一句:“看來老天也不願意我們分開,”

說完后便抬起一雙黑眸瑩瑩亮亮的看向他。

“你聽過《假如愛有天意》這首歌嗎?”

她用力咬了一塊蘋果,含着淺淺的笑看向不遠處坐着的沈從越,見他沒有說話,她便先低低綿綿地開始試着哼唱了幾句。

“誰知道愛是什麼,短暫的相遇卻念念不忘,用盡一生的時間,竟學不會遺忘。”

雖然因為吃着蘋果,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但女孩的嗓音空靈而又柔軟,再加上看他時的黑瞳明亮而又溫柔,讓人幾乎控制不住便要沉溺進去。

“我覺得,這首歌很適合我們現在。”

沈從越專註地看着她,倏地掀唇笑了笑,俊朗清雋的眉眼間含着都是對她難掩的愛意。

“假如愛有天意,那我願意三叩九拜,去感謝上天讓我今生有幸,能和這樣的女孩結成良緣。”

他聲音沉緩,充滿了柔意,抬起手輕撫着她潔白的側臉,然後額頭與她相抵住,慢慢吁了一口氣,眸光漆黑一片,安靜地與她對視。

“阿喜,有時候我總擔心,這是一場幻覺。”

他頓了一下,抬起指腹撫過她的唇角,嗓音很沉:“我總在想,我是不是沒有把你救回來。”

聞喜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蘋果,平靜地看向他。

片刻后,她彎眼一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嗓音柔軟。

“從越,這是真的,我是真的,我一直都在的。”

這句話一出,眼前一直鎮定從容的男人卻倏地紅了眼眶,像是終於撕破了外層最精緻的包裝,露出了裏面狼狽不堪的盒子。

他用力閉了閉眼,眼角處不斷有濕潤的痕迹滑落下來,伸出胳膊將她緊緊摟進了懷裏,把頭埋進她的頸窩,抱了很久很久。

從那天任務結束回來以後,把聞喜送進醫院之後,連續三天兩夜,他一晚上也沒合過眼,生怕再次睜眼,就會發現聞喜不見了。

然後這僅是他做的一場真實的夢。

他不敢。

聞喜用力抿着唇角,眼圈也有點紅,感受着一直緊抱着她的男人身子的疲憊和僵硬,自是知道他這幾天心裏都在想什麼。

她壓住滿腔的心疼,紅着眼眶,抬起手輕輕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直到耳邊有均勻的呼吸聲傳過來,她才終於放下心來,露出了輕鬆的笑,偏過頭在他唇角落下了一個吻。

難得見他睡的這麼安穩的樣子,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才發現他的睫毛也很長,鼻樑高挺,很是輪廓分明。

聞喜抿了抿想要上揚的唇角,摸過床頭的手機打開相機給他拍了一張,然後順手就做了壁紙。

就在這時,房門外有敲門聲響起。

“進吧。”

她小聲對着門口說了一聲,然後抬起頭,看向從門口陸陸續續抱着花進來的消防隊隊友們,連忙立起手指比在嘴邊示意小聲一些。

剛進來炸炸乎乎的幾個年輕小子見到自家隊長睡着,頓時全都噤了聲,把花送在了聞喜的床邊。

“嫂子,你好點沒?”

李澈壓低嗓音,很小聲地問了一句。

“我沒事的,倒是你們隊長,綳的太緊了,讓他先好好睡一覺。”

她邊說著,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嫂子你這樣一直抱着沈隊的話,會很累的,不如我和他們把沈隊挪在另一張床上吧。”

聞喜想了一下,一會還有事情要和他們細談,這樣也的確有些不太方便,便點頭答應了下來:“行。”

等他們小心翼翼把沈從越挪在旁邊的病床上,聞喜這才彎了彎唇,看向他們,溫和清亮的笑容顯露在她白皙的臉頰上。

“我可以拜託你們,幫我做一件事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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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尾貓小姐與立耳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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